“督战使检阅完毕,各部准备,直奔北苍山,横扫平川。建功立业,封王拜侯就在此时!”边城守将一甩披风,声音铿锵有力:“出发!”
边城守将跨步上马,督战司的督战使亦同,两人策马在前,身后大军跟随,马蹄声隆隆,激起阵阵沙尘,烟斜雾横,场面好不壮观。
上官锐看的心潮澎湃:“若是有一天,某得以统领千军万马,必将横扫八荒,杀尽四海之内贼寇。还天下百姓一个太平。”
八荒?楚萧潇瞳孔收缩。
“天下太平不太平,不是哪个将军说了算,也不是拿一支所向披靡的军队说了算。”海小儒冷笑:“而是你们这些无所不能的修士说了算。只要这天下还有修士,就会不断地争夺修行资源,不断的抢夺土地,挑动战争。如此,天下安得太平?”
“…………”上官锐被堵的无话可说,只得尴尬挠头。
楚萧潇开口,缓解了尴尬的气氛:“你刚刚说八荒?”
“嗯?”上官锐不明所以:“有问题吗?”
“八荒……”海小儒也念叨了一句,楚萧潇拿八荒来说事,肯定是有深意的。
楚萧潇神秘一笑:“你们可听过八荒一说?”
海小儒沉思着摇了摇头,表示没听过。
袁真富急的挠头:“你们这些人真是,说话总喜欢说一半。为了表现自己有多聪明吗?过分。”
“八荒确实有指天下一说,不过更多的时候却是指八个国家,八个没有封号,没有得到大周认可而自立的国家。”楚萧潇:“这八个国家因为得到承认,故而称之为蛮荒国家,八国统称为八荒。
这个称呼,源自于大周朝,不过随着大周的覆灭,这个称呼也渐渐淡出了人们的耳根。”
“原来如此。”海小儒点点头。
楚萧潇眼睛看着平川深处,仿佛能看到平川的尽头,看到深居其中的列魂殿:“不过,还有一个地方,在八国占领天下之后仍旧称八国为八荒,所以现在的天下在他们的眼中,也就是八荒了。”
海小儒骤然看向上官锐:“列魂殿吗?”
上官锐在心里暗暗叫苦,自己的底子被人摸的一干二净,这游戏还能不能玩了?还能不能好好说话了?还能不能好好的做朋友了?
楚萧潇夸赞:“聪明。”眼睛却依旧毫无焦聚点的盯着平川。
“聪明说不上,你都已经暗示到这里了,还猜不出来,只能说是猪脑袋了。”海小儒谦虚的说道:“说到底,还是这几年天下形势变化的太快。那些个江湖门派,哪一个没有被打上标签?
只有列魂殿仍旧置身事外,没有向任何一个国家低头。这就不难猜测出,列魂殿是——前朝的残余势力。”
猪脑袋……
袁真富脑子里不断的回想着这几个字,酸不溜秋的开口:“聪明人说话就是不一样,出息!”
侯宝荣和赵氏兄弟倒是无所谓,已经习惯了,毕竟海小儒确实比他们要聪明的多。
他们几个对楚萧潇和海小儒聊的话题更感兴趣,甚至有些心惊肉跳。
海小儒:“之前我一直都不明白,三国为何要在这种时候围剿列魂殿,毕竟天下动荡战争一触即发,此时此刻手头上做一个修士便多一份安全。
这样贸然调动大批修士,甚至可能损失很多强大的元婴修士的行动,显然是极为不明智的。
如果列魂殿是前朝余孽的话,这一切就解释得通了。三国合力围剿平川,其他五国在背后也没少出力吧。”
“确实没少‘出力’。”楚萧潇冷哼,三国合力攻打平川,其他五国没少在背后施加压力。不然谁会在这种风起云涌的时刻贸然动手。
“你到底是什么人?”海小儒突兀出声问道。
楚萧潇下意识的就要回答:“我是楚国…………的一个富家公子。”
“富家公子吗?”海小儒似信非信。
上官锐松了口气,他是真怕这两个人突然问他是什么身份。既然矛头转到了楚萧潇身上,上官锐自然是幸灾乐祸的看着了。
海小儒又将矛头指向上官锐:“你呢?你又是哪儿来的?”
楚萧潇狡黠的看着上官锐,刚刚上官锐那幸灾乐祸的眼神她可看得清楚。
“我不就是一个猎户的养子嘛。”上官锐自己都觉得虚得慌,就加了句:“我真的打小生活在平川,不骗你。”
“呵!”海小儒冷哼一声,策马靠在上官锐身边,低声道:“已经死去的猎户,死无对证。恰逢攻打平川,出现的时机像算好了一样。若真是猎户家的孩子,有钱在酒馆里喝个烂醉吗?”
“呃呃…………”上官锐嘴角抽搐,好嘛,这被人挖得明明白白了。
不知为何,上官锐总感觉海小儒对自己,甚至对楚萧潇有些敌意,也或许海小儒是对修士有敌意。
海小儒不待上官锐解释,扬鞭一甩,胯下的马嘶鸣一声便甩开了上官锐。
楚萧潇笑着道:“死无对证。”
海小儒靠近上官锐压低了声音说,显然是不打算让侯宝荣几人听到,不过楚萧潇是修行者,这点距离当然是能听清的。
“你说我把你抓起来你会怎么样?”楚萧潇眼睛转了转,貌似想到了什么好玩的事儿:“把你交给监刑司,让他们用非人的手段审审你。我跟你讲啊,监刑司那帮家伙真的不是人!我见过好多次,本来好端端的人送进去,出来的时候连活都不想活了,直接就一头撞死在监刑司的门口。那叫一个面目全非呀……”
上官锐听的打了几个寒颤,警惕的看着楚萧潇,生怕他会付诸行动:“你别乱来啊!我……我不怕你的。”
“嘻嘻……”楚萧潇眼角像月牙一样勾起:“胆小鬼。不吓唬你了。”
楚萧潇转而用低声:“只要你好好的听本姑娘的话,不做出违反大楚王法的事,本姑娘保你。”
真的假的?
上官锐被吓得一惊一乍的,一脸怀疑的看着楚萧潇。
“架。”楚萧潇一蹬腿,黑子连忙加速,一骑绝尘而去。
侯宝荣几人莫名其妙的看了眼上官锐,这三个人说了大半天的鸟语,几人也催促着胯下的马加速,跟了上去。
上官锐不敢吱声,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默默地跟在队伍的最后面。
北苍山,平川茫茫平原里为数不多的山脉之一,高高耸起,绿林环绕。
山下,上万楚军将北苍山的各个要道围得死死的。
山上,依稀有点点人影,是做在搬运着东西,甚至不时有修士跃起,侦察敌情。
边城守军算不上什么精锐,说句不好听的,边城守军很弱,比一般的常规军要弱得多。
所以自然也不会有重要的任务派发给边城守军,只是做了简单的交接后,边城守军便被派发到西北山脚下一条小道上驻扎。
“看来这是打算逼北苍山上的匪贼投降了。”海小儒立刻就识破了楚军的战略意图。
楚萧潇一脸平静,似乎事不关己一样。
不过,海小儒确实猜对了楚军的战略意图,现在国际形势太紧张了,各国之间已是图穷匕现,能多保留一分力量,就多保留一分力量。
列魂殿确实也是楚国的大患,但如果可以,楚国才不会在这种时候攻打列魂殿。
“你觉得是北苍山的土匪,几天内会投降?”楚萧潇问海小儒。
海小儒沉吟半响:“三天吧。平川一带降水本就不足,我军重兵包围,断绝水源,山上的土匪顶多熬几天斗志就会被消磨掉,到那时,即便是上面的修士压着,也拦不住那些凡人投降。
军心一乱,那些修士即便有天大的本事,也无力回天。届时他们只能跟着投降罢了。”
楚萧潇反问:“难道他们就不能殊死一搏吗?困兽犹斗,况乎修士。”
海小儒摇了摇头:“不可能的,他们看不到胜利的希望。据我们的情报,北苍山里林林总总也就十余个元婴修士,而我们的大军里,来的元婴修士怕是不下三十之数吧。
困兽犹斗,说得没错。然而人不是兽,没有兽那种宁死不屈的疯狂,更多的是好死不如赖活的屈从。
看着吧,只要他们没有找到别的水源,三天之内必定投降。”
楚萧潇:“好,且看三天之后如何。”
上官锐认真的在后面默默地听着,这些他从来没有接触过的事儿,总让他感觉高大上。
每次上官锐听了海小儒的解释之后,都有一种茅塞顿开的感觉。
接下来的三天,上官锐一直混在海小儒身边,他觉得海小儒很聪明,自己跟着海小儒应该能学到很多的东西,除了修行之外的东西。
上官锐笨手笨脚的煮了一锅茶,军营里条件简陋,只能用锅煮茶。
优先倒出一碗端给楚萧潇,楚萧潇坐在草地上看着天上的白云,示意上官锐把茶放到一边。
上官锐乖乖放下茶,回到锅边再倒一碗端到海小儒面前。
海小儒坐在草地上沉思,没有理会上官锐,然而上官锐却不准备放过他。
“你的脑子是怎么装下这么多东西的?我怎么感觉你什么都知道。”上官锐总是追着海小儒问。
海小儒皱了皱眉,有些不耐烦:“自己想呗。”
“哪能想到那么多呀?”上官锐不相信:“我想得脑壳生疼,也想不明白你是怎么想明白的呀!
你既知道行军布阵,又通晓各国形势,是不是有人教过你?”
“没有!”海小儒真想一巴掌把上官锐这个话痨扇飞:“只要愿意想,总能想明白的。”
“不可能,我就是没有想明白。”上官锐开始耍无赖:“肯定是有什么诀窍和经验的,你传授一点给我吧。让我也变聪明一点,你觉得呢?你不觉得我这么帅的人,也需要很聪明吗?我不想当一个花瓶的。”
海小儒握紧了拳头,努力地进行一个深呼吸,让自己的紊乱气息平静下来:“你……,油嘴滑舌的,我见过太多这样的没有出息的家伙。做人要堂堂正正,认认真真,一就是一,二就是二,这才是男子汉大丈夫该有的样子。”
“嗯,我懂啦!”上官锐郑重点头。
海小儒说到底还是有些欣慰的,虽然他讨厌修行者,但还是不愿意上官锐做一个小人:“懂了就好。”
上官锐:“嘻嘻,所以成功的秘诀是什么?”
海小儒差点被气得暴毙:“听着,那些告诉你所谓的成功秘诀的家伙,都是骗子。每个人的路都不一样,只有自己慢慢摸索,慢慢寻求,找到适合自己的最好的前进方式,才能取得成功,你懂吗?”
“嗯。”上官锐若有所悟。
楚萧潇讶异的看了一眼海小儒,没想到一个军伍小卒能说出这么有深意的话,看来到是个有故事的人。
侯宝荣几人神色平静,早已经习惯海小儒的满嘴大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