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锐可不知道楚萧潇在想些什么,他只知道晋军真的狼狈的要跑了,可后来又镇定的整军撤退,想来是和楚国这边谈妥了。
虽然是败退,但晋军军容不乱,十分有序的退离,时时留着一支部队刀锋向着楚军,可见对楚国并不怎么信任。
进退有序,晋军丝毫没有因败退而显得混乱。
其实最能看出统帅的统御能力的并不是胜仗,而是败仗。
胜仗大多都是靠着兵力优势和修士的强大,堆叠出来的。
而如何打好败仗,将损失降低到最小,才是最难的。
楚萧潇夸赞道:“这杨子师倒是个人才,每一支军队都调动得如此有序,我楚军就算乘势追击,恐怕也讨不得好处。”
上官锐看不懂,挠了挠头:“你不夸咱们楚国大帅,跑去夸晋国大帅。打赢了的人不夸,夸打输的人算个什么道理?难道打输了也算人才?”
“你还真是……”楚萧潇都不知道该如何形容上官锐了,只能说:“莫以成败论英雄,赢了未必就是有才能,败了不一定就是无能。
一个人的才能,可以从方方面面体现出来。圣贤书读不好的人,未必不是治国良才;不晓得讲斤论价的人,未必不能货通四海;即便是无法修行的人,也保不准身怀奇技。
看一个人往往不能从一个方面看他,你要时刻谨记。”
话里包含着大道理,是希望上官锐能听进去,同时也未尝没有希冀着上官锐也是一个平凡而又身藏绝技的人。
“嘿,真有你说的那么奇?”上官锐还真就不信邪了。
楚萧潇暗暗咬牙,这家伙怎么就是这么说不听呢?
楚萧潇:“你有空自己到江湖上走走。总会有一些奇特的见闻的。”
上官锐摆了摆手:“我哪有那个时间?瞧我这点修为,可真把我愁死了。”
“噗嗤。”上官锐故作无可奈何的样子让楚萧潇忍俊不禁:“哎,既然不适合修行,那就往别的方面发展呗。即便不是修士也能活得很好不是吗?”
上官锐细细扳手指,一本正经道:“你想啊,你是个天才对吧?”
“没,就比别人适合修行一点而已。”
上官锐:“就算你日后只能突破到元婴期,只要不发生什么意外,你就能活个上千年,我呢?就我这天赋,若是不好好修行,顶破天也就是个金丹修士,能活该三、五百年就不错了。
到时候你一个人怎么办?要是我死的早了,你去找了别的男人。往我头顶扣一顶绿油油的帽子,那我岂不是死不瞑目?”
“去死!”楚萧潇嗔怒,手中淡蓝色灵力涌出:“我看你不用活三五百年了,今天就去死吧!放心我会替你守寡的,我保证一千年之内不嫁给别人。”抬手做势欲拍死上官锐。
“别别别,我就开个玩笑,你别当真嘛。”上官锐始终坚信一条真理:在打不过的情况下,认怂太慢死的快,早认怂早安全:“有你在我怎么舍得死?不活个一万、八千年怎么对的起你?怎么说也得对得起你呀。”
总算说了句人话,楚萧潇心中微微一甜,虽然土得不能再土了,但好歹也算说了句情话:“下次再敢这么胡说八道,看老娘不把你的嘴巴打烂。”
“嘿嘿嘿……”上官锐挠挠头:“看,晋军都快没影了耶,元帅大人还不驻进列魂殿?”
楚萧潇远眺。
远处,残阳西落,将芒芒草地映照得霞红,放眼望去只能看见几支小队晋军稀稀拉拉的退离。
还有,一辆战车,杨子师将象征元帅意义的佩剑杵在战车上,支撑着身体似的。
如无意外,这里将会是楚国的疆域,今天之后他再也不可能踏入到这里。
抽出佩剑,挥剑斩断了一段披风:“我,杨子师终有一天会回来的,平川…………是我的!”
被斩断的半截披风,随风飘起落在草地上。
“走!”一声大喝,战车开动,晋军彻底消失在楚军的视野里。
晋军在平川彻底落幕,平川正式归楚国所有。
杨子师是摆明了不让楚国好受,火油以及火硝石等一类能燃烧的东西,都运到列魂殿上烧了,看这火势不烧个三五天是烧不完的。
粮草虽然带走了,但是辎重还是有不少难以快捷运输的,晋军通通砸毁了,是真的一点便宜都不给占。
平川可谓是被折腾得七零八落,原本纵横在平川的妖魔鬼怪,现在都被屠了个干净,那些原本躲在平川的修饰也逃了,楚军这次真真正正的拿下了一座空城。
“呵呵……,真是一点都不让人省点心,哎呀,我一个老头子哪有精力陪你们这些年轻人折腾呀?”楚恒盛看在一片狼藉的平川,微微一叹:“上报朝庭,大捷。
另,亟须征调民工五十万筑城,还要移民过来,总不能打下片地方却空无一人。这些都上报户部,让他们赶紧安排。”
“是。”手下人很快就去安排了。
原本的前线指挥易茗此时已经回到楚恒盛身边了,上前半跪:“末将无能,请元帅降罪。”
楚恒盛微微一瞥,眉目间的威严是和楚萧潇相处是不曾有的:“易将军抗敌有功,本帅自当重赏,何罪之有?”
易茗:“末将抗敌无力,让晋军攻破了防线,此乃末将之罪,不敢贪功领赏。”
“晋军号称天下第一军,败了便败了,无碍。”楚恒盛淡然:“不过此役你也不当赏。”
易茗额头冒汗,没有功就是有过:“末将无能。”
“你确实无能,跟了我这么久,居然连带兵打仗都没学会。”楚恒盛语气冰凉:“你跟在我身边也有百来年了吧?看来是我平时把一切都布置得太过周密,让你束手束脚了是吧?你败了,本帅一点都不意外,本帅意外的是你连退军都不会,乱糟糟的,一点军容都没有。
就凭你这点本事,本帅怎么放心把楚国的军权交到你手上?怎么放心把平川交给你?”
易茗整颗心怦然一动,把军权交给他?把平川交给他?
是在试探吗?还是……
易茗能当上军部的第二把手,固然和背后支持的实力有关,但他本人也不是酒囊饭袋,哪会连这点眼界力都没有?
楚恒盛六百余岁的元婴修士,再怎么样也有两三百年能活,这种时候毫无征兆的说要放权,可信度不大,更可能是来试探他的。
易茗连忙跪下:“末将才疏学浅,难当大任。有元帅大人在,楚国必定四境太平,以末将的才能,能够有幸跟在将军身边东征西讨便已经很满足了。”表忠心的同时还不忘拍马屁。
楚恒盛才不管易茗怎么想,自顾自的说道:“南方四国的统帅中,晋国杨子师有魄力,领兵作战不拘一格是个劲敌,然而晋军一群骄兵悍将,难以管教,迟早会出事儿。
越国的彭存信好大喜功,不足为虑。卫国更是积弱多年,无力问鼎天下。
经此一战,晋、越两国不可能再交好,通天湖以南的地界,大势已然在我楚国这边。
你,看得明白吗?”
话中之意无外乎楚国能占据南方这半壁天下。
易茗心潮澎湃,即便知道只是在画大饼:“大帅英明,在大帅的统领下,楚军必将马踏天下,直取通天湖。”
“呵呵,我跟你说这些,并不是为了让你夸我英明神武。”楚恒盛不可置否:“如何马踏天下,就看你能不能把平川治理好了。如果你能把平川打造成第二个玄州,那么楚君军全权交由你统领,让你征战天下、大展身手。”
“末将愿为楚国治理平川,愿为元帅马踏天下效力。”心动归心动,易茗可不会说出自己愿意统领楚国军马的话来。
“你太过于谨小甚微了,这不是好事。”楚恒盛迈步离去:“平川就交给你安排了,本帅要回朝了。
哦,对了,还有件事,边城小卒上官锐作战勇猛,杀敌有功。当赏,就给他个偏将的位置吧。”
易茗一脸为难:“这……连越五级,恐怕不合规矩啊!下面的人,难免……会说点什么……”
拿下来平川,一州之地,五座城池,五个城主,二十个偏将的位置。
看似很多,但分到各军各部手里,也就是拿三两个名额的样子罢了。
狼多肉少,这在让人拿走一个,确实让易茗为难得很……
“嗯?”楚恒盛停下步伐,发出了一个淡淡的鼻音。
无声的警告最为可怕。
“是,末将明白。”易茗当即把头低下,背后一是汗水湿裳。
楚恒盛这才再次迈步离去,待楚恒盛走远之后,易茗才站起身,脸上说不出是喜是怒。
…………
大火熊熊,楚军并未打算扑灭,既然已经损坏到了这种程度,就干脆让它完全被破坏掉,破而后立,反而要容易些。
就地安营扎寨,等待一大火的熄灭。
是夜,月朗风清,星光点点,徐徐的晚风吹起阵阵睡意。
上官锐坐在草地上,双腿伸直,楚萧潇的头枕着上官锐的腿,抬起手揉捏着上官锐的脸颊,感受着凉风,楚萧潇舒服地眯起了眼睛:“夜月好美,风好凉爽。我要睡觉了。”
上官锐也是不愿吃亏的主,伸出手毫不犹豫的揉搓楚萧潇娇美的脸颊:“嗯,可惜你没见过列魂殿的夜,那才是真正的人间仙境。有水,有蛐蛐,有萤火虫……可美了。”语气之中,满是惆怅,这几天上官锐也大概了解了列魂殿的内幕,知道自己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人物,没有了对列魂殿原本的挚爱,然而那终究是他生活了十多年的地方,哪能说忘就忘。
楚萧潇睁开了美眸:“还在想列魂殿?已经过去了,你家老头也跑了,你还有什么放不下?”
上官锐故作淡然的一笑,刮了刮楚萧潇的琼鼻:“美人伴身侧,君王不早朝。有你在,我还有什么放不下的?”
“嗯……”楚萧潇收回手,娇声道:“困了,我睡会。”
上官锐也收手,倒在草地上:“好。”
感受着柔软的草地,默默地思考着这几天发生的一切。
变化太大了,本来只是在列魂殿混吃混喝的闲杂人,突然就变成了围攻列魂殿大军中的一员。
更有身侧的这个小美人突然的告白,就是上官锐自己也不敢相信这个事实。
况且,这个事也容不得他拒绝。
无论是楚萧潇的背景还是楚萧潇的修为,上官锐都无法拒绝。
最重要的是,像楚萧潇这样的美人,自己又不亏,血赚好吗?干嘛不答应?
算了,不想那么多了。
感受到身侧的呼吸渐渐微弱,楚萧潇应该是睡过去了,上官锐也闭上眼睛开始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