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玉珠府呆了几天,流苏就骑着马早早的沿着原路返回了,想必奶奶跟莲儿一定等急了。从玉珠府到流苏所在的隆中府途中要从岳阳国穿过,还要过几个关卡才能到达裴羽国的境内。流苏不紧不慢的在路上行走着,反正回去的时间需要很久,急是急不得的。
从琅山进入岳阳国的地界,首先进入的城府是康家府,这个也是三国交界处,所以几乎是三步一兵,五步一哨戒备相当森严,流苏还差点因为是与岳阳王不合的裴羽国的人而被扣下,索性流苏隐了身子,所以才通过了。流苏不敢在这里久呆,匆匆买了一些自己需要的东西就连忙启程了。流苏怕惹是生非,所以就尽量不让人注意到她。
傍晚时分,到达汤平府的地界,一股乡村的气息迎面扑来。现在是秋天,这里还不算太冷,不过晚上温度就骤降,虽然还不算太靠北,不过晚上还是很冷的。风吹过的时候流苏裹了裹身上的衣物,身上流影剑上的红色流苏在风的吹动下纠缠在一起,淡黄色的衣服裙摆随着马的奔跑在风的作用下在风中飞舞。
流苏来到一片密林的时候已经是天黑了,月光洒在她的身上,看不清此时她脸上的表情。走了一会就穿过了密林,在一个小坡的时候,耳边忽然闪现了一句话:“妖孽!休走!”
流苏还没止住马的时候就听见耳边有宝剑呼啸的声音传来,流苏一弯身,躲过来人的攻击。那个人扑了空,流苏止住马,借着月光,瞧见对面那个人原来是个男人,魁梧的身躯,黝黑的脸庞,在这黑夜里只能看清他的牙齿。那人手里还拿着一个隐隐发光的宝剑,后面还背着一个刀,正怒眉对着流苏,准备发动第二次攻击。
流苏见状问道:“何来的妖孽?”
“就在我眼前!”那个人从后面抽出刀一跃而起冲上来,照着流苏的头就是一刀,流苏轻移身形,躲过了他的攻击。流苏伸手抓住那个人的手,一用力,那个人手里的刀就落地了。流苏用的力稍微有些大了,那个人竟然痛的跌倒地上,流苏下马来,说道:“我与你无冤无仇,何来这般刁难与我?”
那个人见流苏下马,赶忙拿起剑也不顾手腕的疼痛,把剑架到了流苏的脖子上。“既已不是人,为何还在人世徘徊?!不是妖怪是什么?!”
流苏有些哭笑不得,自己又没有隐身,也没有刻意的把自己的身份表现出来,只是跟正常女子一样,这人怎么能认定自己是妖怪呢?!“公子,误会了吧?”
那个男子持着剑贴近流苏,这时流苏看到了这个人的长相。这个人约摸三十岁左右,看他的头发样式像是个道士之类的,眉宇间透漏出的是成熟的气息,“你本是一个千年狐狸,现在为何不好好修炼,我看你头上有些昏暗,是最近伤人了吧?”那个人瞧了一眼流苏说。
流苏听到这男的说的话,顿时被逗笑了。是,她是狐妖,不过,她已经活了大概有一万年了,应该称之为万年狐狸。还有,她确实是伤人了,不过都是必死的人。这个道士摸样的人真是可爱,所以她才笑了起来。看到流苏笑,这个男的呵斥道:“妖孽!休得猖狂!”
说话间,他趁流苏不注意右手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小的宝剑摸样的东西,一剑,插在了流苏的心脏上。宝剑上泛着血色的光芒,还有些镇妖的符。
这个道士叫凯风,汤平府很有名的一个道士。今天是下山去邻县帮一户人家超度那家的死者的。此时,月亮已经升到半空了,明天中午之前一定要到达那家的,所以没有久留凯风就赶忙起身了。
五更的时候到达了邻县,凯风找了一家客栈,草草的休息一会。太阳刚升起没多久的时候,他就起身了。推开门,清新的空气迎面扑来,他伸了一个懒腰,下楼去吃早餐了。小二见这个五更来的人这时竟然醒了,很是惊讶,那人的精神竟然也好的不得了。“客官,您吃点什么?”
小二给凯风倒了一杯茶水,“弄点早餐,要素的,谢谢。”凯风微笑的接过茶水说道。
“好,您稍等。”小二转身去了后厨,凯风所在的地方的斜对面正好是一个繁华的街道,他坐的位置也正好能看见对面街上的一切。清晨的街道虽然不是很繁华,但是也算是人来人往,还不时有小孩子穿梭在其中。各式各样的蔬菜都摆满了街道的两边,看得出,这里的人们都是很富裕的,连那只有在夏季才能吃到的蔬菜在这个秋天的时候竟然也能看到。空气中飘散着早餐的味道,包子夹杂了油条跟豆浆的味道,让人闻了之后充满食欲。
一会功夫小二就把早餐给凯风端了上来,一菜一汤,凯风对于这家的饭菜很是满意。吃到一半的时候,忽然看见——对面的街上,赫然出现一个女子!而且这个女子,他昨天见过!
怎么可能?!凯风手中的筷子险些从手中掉落,索性反应快接住了。凯风再也吃不下去了,对面的那个女子就是昨天的那个人!她还回头冲着他笑了笑,身上毫发无伤!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凯风的那把剑是师傅交给他降妖除魔的!难道这个女子是自己的幻觉?!
他使劲揉揉眼睛,那个女子还是在那里!而且还冲他摆摆手,似乎昨天的事就没有发生过!凯风无语了,他留下点钱就匆匆的拿起包袱起身去了外面。到了外面那个女子已经走到人群里面去了,凯风赶紧追了上去。
流苏的脚步不紧不慢,但是凯风就是追不上,流苏掩面笑了起来。这傻道士,以为那一剑就能把自己杀死,还用了降妖的符。他不曾知道自己是神仙,这些东西对她没有用的,即使她现在已经不在做神仙了。今天她出现在他的面前,她以为会把他吓坏,没想到他竟然追了上来。
一个十字路口,人开始越来越多。流苏停住脚步,凯风由于一开始追不上流苏,就用一路小跑的追着,流苏一停下,他险些撞在流苏的身上。“有何指教?”流苏带着笑意回头看着眼前这个惊慌失措的男人,这道士太可爱了。
“你你你你昨天不是已经.....?”凯风看见眼前的女子确实还活着不禁说话有些底气不足,还结巴了起来。
“死了?”流苏接上他的话,“哪那么容易,我都说了我不是妖怪。”
“那昨天?!”
“幻觉....”流苏不解释太多,眼前的这个道士道行不深,怕是他祖师爷没怎么教他吧?“你祖师爷的东西,对我来说都没什么用,你个傻小子。”
“..............”凯风一脸汗颜,眼前的这个女子看着也就十六七岁,虽然眼睛里透露出的是他读不懂的东西,不过怎么说,他都应该比她大,怎么喊他臭小子?!
“没什么事了吧?我还有急事,我走了。”流苏看着还在发愣的凯风,太阳已经快升到中午了,她要赶紧赶路了。没等凯风回过神来,她就消失在了人群中。
流苏回去还有事要办,所以不能跟在这里呆太久,有些事情该办了。
遥远的麒麟海上,茫茫大海,一叶孤岛,伫立在波涛汹涌的海上。四处是暗礁,海水不停汹涌的拍打着沙滩。此时的天色已经渐渐的变成了黑暗,海风呼啸而过,似乎想把这岛给卷走。岛不大,仅有一点沙滩能立足,其他的都是高山,高高的山峰使得即使是海水也无法淹没到山顶上的那个宫阙——苍鹫宫。山上到处都是树木,这样能很好的能阻止海风跟海水对山的侵蚀。海下,是密密麻麻的红树林,涨潮了,树林被淹没在海下,显得格外神秘。山的一边,在一片茂密的树林下面是一个小道,仅能容下一个人通过,抬头往上看去,这小道在山上若隐若现。小道在人进去之后,就随即消失了。
“师傅,按照您的吩咐,我已经把事情办好了。”玄叶单膝跪在师傅的房门外,手里的那个类似图腾的东西开始泛起光芒来。满头白发的师傅,推开门,看见外面消瘦不少的玄叶,赶忙把他扶起来,说:“孩子,这一路辛苦你了!”
玄叶摇摇头说:“师傅,没事!我还能承受呢!”师傅把他拉进门来,此时的师兄师弟门都在忙碌自己的事情,所以师傅的客厅显得很安静。
师傅坐下来,让玄叶坐在他的一边,问:“这一路可都顺利?”玄叶点点头,“还好,只是师傅,我一直有一个疑问。”
“嗯?什么?”师傅好奇的问,这玄叶办事,师傅是最放心的。
“为什么您不让我走水路?我走水路不是很快就到了吗?陆路好生麻烦,还险些丧了命呢!”玄叶猛喝了一口茶水,师傅的茶水都不知道多久没喝过了,打小他就是由师傅亲自抚养,他已经把师傅认作父亲了。
师傅好像早就知道似的,并没有多少惊讶之情,“为师让你走陆路自然有我的道理,你不是遇见了交你剑术的人吗?再者那把剑不是为师的。”
玄叶想起来了流苏,“剑真的是那个女子的?”师傅点点头,玄叶放下茶杯又问道:“为什么我在雪原池见到的人跟叫我的那个女子那么像呢?”
“这个啊?”师傅迟疑了一下,“这个事以后就会知道了。你也累了吧?去休息吧,一会我让人给你送点饭。”师傅不在说这些,玄叶赶路一定累坏了,让他休息休息。
玄叶不懂师傅说的,但是师傅不说的话,那一定有他的道理的,所以玄叶起身给师傅行礼之后就回了自己的寝室。刚推开门,就闻到了熟悉的味道,还是自己的床舒服!玄叶躺倒床上,浑身累的很,但是却不困。
玄叶回来的时候是按照师傅的吩咐走的水路,他是水族人,能自由的在水里穿梭,相对于陆地,他们水族更喜欢水里。不管海水多么凶狠,他们都不会怕的,他们是弄潮儿。矫健的身躯在海水里自由的穿梭,像是传说中的鲛人,只是他们的眼泪不会掉珍珠。
一路上很是顺利,只是去的时候凶多吉少。玄叶想起了到雪原池的时候看到的场景,想起了躺在寒冰中的那个女子,那个女子眉宇间透露出的是很重的戾气,看到女子眉心的痣的时候,竟然看到了一个他不曾看见过的画面!
那是一个雷电交加的地方,风呼啸的吹着。四周都是空荡的地方,只有一个女子跪在地上,她的身上一个锁链从左手手面穿过后背,一直到右手,两边的锁链不知道是从哪边开始也不知道从哪边结束,就是只能看见那个女子被锁链穿过。身上还有一个横穿的比较大的锁链,女子的双腿也被锁链穿透,所以才跪在了地上。
玄叶走上前去的时候,女子的脸上透露的是倔强的样子,不肯低头。即使受了这么重的伤,脸上依然是淡淡的表情。玄叶想去帮女子解开锁链,却发现——手所碰到的地方都是虚无的!难道是幻觉?!
“你还不认错?!”忽然,一个声音从耳边响起,玄叶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身穿一身黑色衣服的男子,站在他的对面。脸上透出的威严,让人不寒而栗。
“我既没错,何必认错?!”女子抬起因为失血过多而苍白的脸庞,脸上虽美貌如花,此时却显得那么忧伤。
“是么?我不信这样的惩罚,你都能受得了。”那个男子轻视的看了女子一眼,一甩袖子转身离开了。男子转身之后就不见了踪迹,接着闪电从头顶穿过,击打在女子的身上。玄叶着实被吓了一跳,而那个女子竟然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连脸上都依旧是那淡淡的表情!
这样的惩罚,连玄叶看了都于心不忍,想必要是他的话,他是承受不了的,尽管他是男的,这个女子真的很厉害!
再次,一个闪电打来的时候,“啊!!”玄叶被吓得回过神来,原来是幻觉!寒冰里的女子依旧安静的躺在里面,似乎并没有发生过什么事似的!
玄叶蹲下来,眼前的这个女子,跟刚才那个女子是一个人吗?如果真的是的话,那这个女子真的太可怜了。跟流苏长的一样的女子,难道是流苏的妹妹或者姐姐吗?此时寒冰里的女子,眉心的戾气,跟流苏是不一样的。流苏虽然眼睛里是沧桑的表情,但是眉心显现的不是戾气。
这女子的戾气如此之重,究竟经历了什么,这个女子竟然是这般怨气极深的样子?以至于玄叶手里的图腾此时竟然从玄叶手里自行夺出,停在寒冰的上方,里面的女子,顿时,睁开了眼睛!玄叶被吓得倒在地上,没人说这个女子是活着的吖!师傅说寒冰里的人是个死尸!这,这怎么活了?!
图腾发出耀眼的光芒,光芒穿破寒冰把女子给收在了里面,然后回到了玄叶的手里。这一切,玄叶都是一直目瞪口呆的!这一路上这个图腾都没有任何反应,玄叶还以为它只是个木头。看到刚才那个女子被收到这个图腾的时候,玄叶才知道,原来这个东西是可以这样用的。
“叩叩......”一阵敲门声让玄叶从回忆中拉了回来,他起身问道:“谁啊?”
“是我,师兄,我南若。”门外应声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玄叶去开门。门外是他最喜欢的小师弟,此时他正在开心的站在门外,见玄叶开门,便问道:“师兄此次去陆地上,有没有带来什么好玩的东西呢?!这里枯燥死了。”
玄叶看着眼前这个有一段时日没有见的小师弟,个子长高了已经到了自己的下巴了,“没有,我去的匆忙,没有时间给你买。来,我看看你,长高了不少啊!”
听到玄叶说没有带什么东西,南若的小脸袋立刻拉了下来。这里太枯燥了,师傅不允许他们擅自出去,整天都是这个巴掌大的地方,每天都是习武学习,在没有其他事了。
“其实我在外面这几个月,说实话,我是很想念这里的。”玄叶看了一眼一脸不满的南若,安慰的说。这几个月不能说出了多少事,至少,他经历了很多惊心动魄的事。这里固然枯燥乏味,但是不会跟外面那般凶狠。
南若扬起小脸蛋,“可是,师兄,听人说陆上有好多好玩的。”
“别听人瞎说,乖,我们去采些东西去,一会给你做好吃的。”南若的样子让这个从小把他带大的玄叶有些不忍心,知道他爱吃自己做的饭,所以就找借口把他支走。
安静黝黑甚至透着寒冷的屋子,此时已经是下午了,太阳光照射进来的时候,屋子里依然一片漆黑,仿佛是墨水洒了一般。
一个男子站在屋子里一幅画像前面,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是眼睛里透露出的眼神有些让人不寒而栗。他面前的的那副画像里的人是个女子,女子面如桃花,肌肤宛若洁白的雪花,没有一丝瑕疵;如墨的长发在头上盘了一个简单的发髻之后,就顺着脖子安静的依偎在女子的身上;仿佛跟真的一样,女子的眼睛里透出的,是单纯,纯净的样子,一丝不染。
男子轻轻的抚摸着画像里女子的脸庞,“你,可还跟以前那样天真无邪吗?”
男子的眼神里开始流露出复杂的情感,脸上渐渐的开始从平静如水开始变成有些愤怒,但是又有些高兴。停在画里女子的那种爱怜的眼神就消失的无影无踪,被邪恶开始占领,他的脑海里闪现了以前眼前这个女子的样子。宁可生生世世孤独,宁可什么都不要,也不会低下头去认错。
“好戏就要开始了,你,还能跟以前那样坚持?呵呵,我不信。”
男子一挥手,旁边的花瓶破碎了的声音响起,一直回荡在空气里。
“噗——!”一口鲜血自胸口涌出,正在吃饭的奶奶跟莲儿吓了一跳,赶忙去问流苏怎么了。流苏摇摇头,用手帕拭去鲜血。“没,没事。”流苏的胸口一阵翻腾,鲜血顺着喉咙开始急速的涌出来。
“这是怎么了?!”奶奶着急的问道,连饭都吃不下去了,莲儿赶忙去后面去拿药箱。奶奶着急的看着流苏眉毛凝结在一起的时候的样子,心里难过极了。这丫头从死亡之城回来之后,精神一直不好,现在怎么这样子?
“没事,奶奶...”流苏刚说完话鲜血就涌到了嘴边,流苏用灵力封住自己的穴位,才暂时止住了鲜血。莲儿拿来止血膏给流苏服下,流苏吃了点药稍微好了点,但是嘴里血腥的味道冲的流苏难受极了。鲜血的味道太腥了,流苏的胃开翻腾,差点把刚吃一点的饭给吐了出来。莲儿又忙递来一杯水给流苏漱漱嘴。“赶紧漱漱嘴,这样不会感觉难受。”
漱了漱嘴,流苏感觉好点了,脸色开始越来越苍白。她冲着奶奶跟莲儿假装没事的笑笑说:“可能是受凉了。没事的。来,吃饭吧!”
流苏的样子,没人在有胃口吃饭。许是还是受到了阴气太重损伤了身体,流苏才会吐血的吧?去平阳,她损伤有些重。“是不是去平阳去的了?”奶奶轻轻的抚摸着流苏满头大汗的脸蛋,心疼的问道。
流苏摇摇头,“不是,可能是旧伤。”背上有些隐隐作痛,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流下,莲儿赶忙扶起流苏,对奶奶说:“奶奶,我把姐姐先扶回屋子去休息吧?”
“好,慢着点。”奶奶点点头,莲儿扶着流苏的时候,奶奶怕在伤到流苏还特意叮嘱莲儿不要伤到流苏,要轻轻的。流苏此时已经不能在受伤了,她已经是伤痕累累了。
莲儿把流苏扶到寝室的时候,轻轻的把她放在床上,莲儿看着流苏的样子,于心不忍的说:“姐姐,以后这些事你就别管了,你受的伤还少吗?现在估计是伤上加伤了,以后不能在这样了知道不?!”
流苏摇摇头,莲儿给她解开衣服,洁白无瑕的后背肌肤上那鲜红的印记此时正在往外渗血,三四寸宽的伤痕沿着流苏的左肩膀一直延伸到右肩膀。莲儿看了心里一阵刺痛,她背过身子,不敢在流苏面前哭泣。流苏问她怎么了,她说没事她去下面找点药来。
后背钻心的疼痛传来,流苏知道旧伤又复发了,莲儿刚才是哭了,是不想让自己看到。但是此时流苏已经没有了力气,莲儿下楼去取药一会就上来了。“姐姐,别动,这药能治这伤,我特意从我那里带来的。”
莲儿轻轻的把药粉洒在那些伤痕上,白色的粉末很快跟血水融在了一起。药粉刚洒下的时候,流苏颤抖了一下。“疼吗?疼你就说声,别忍着。”莲儿刚才看了流苏的颤抖,但是流苏没有说什么,连呻吟声都没有。苍白的脸庞此时汗水如雨下,流苏紧紧的咬着下嘴唇。这种伤,流苏还能忍得住的,疼只是会疼那么一会。
莲儿给流苏上好药之后又用特制的纱布给流苏缠上,然后帮助流苏穿上衣服,流苏此时已经好多了,惨白的脸上开始有了点血色。“好点了吗?”莲儿看着依然有些虚弱的流苏问。
流苏点点头,此时背上的伤痕依旧在隐隐作痛,不过鲜血已经止住。流苏在莲儿的搀扶下起身下了楼,夕阳的余晖照耀在流苏跟莲儿的身上,越发显得流苏单薄的身躯更加瘦小。奶奶此时在客厅里焦灼不安,见流苏下楼,赶忙跟着莲儿一起把流苏扶到客厅坐下。
“奶奶,莲儿,我没事了。你们别为我担心了。”流苏勉强挤出一个微笑,说。
奶奶跟莲儿看着流苏的样子,都很不舍,这丫头就这一点好,不管遇到什么事,都是会跟家人报喜不报忧。这是让人很难受的一件事,不管多大的痛苦,她都是从来不说的,都是自己承受,要不是今天在一起吃饭的时候犯了病,估计就没人会知道她到底受了多大的伤。
莲儿拿来的药很管用,听莲儿说是用上好的草药制造的。第二天中午的时候流苏起床的时候,疼痛已经不在有了,走路也能自己来了。
莲儿要下午走了,她马上就要大婚了,再不走就会误了事了。流苏跟奶奶去送莲儿,在门外,流苏已经找到了马车来送莲儿。莲儿轻轻的抱了抱奶奶跟流苏,挥泪跟她们告别。“奶奶,姐姐,回去吧!”坐在马车里的莲儿泪眼婆娑的看着门口站着的奶奶跟流苏,恋恋不舍的说。
“慢着点,”流苏不便行走,站在门口看着即将远去的莲儿,心里难过极了,这一走,不知道何年何月在能见面啊!
奶奶陪着流苏站在门口,跟莲儿挥手说再见。奶奶也不舍的莲儿,她本来膝下就流苏一个至亲的人,莲儿跟流苏的其她姐妹奶奶都是待她们跟待流苏一样亲,这次莲儿离开,奶奶自然也是很不舍,但是终究是要离开了。莲儿要结婚了,以后就不能在来看她们了。
莲儿的马车开始越来越远,奶奶跟流苏看着莲儿远去,奶奶搀扶着流苏呆了很久才回去。
院子里此时的果树都是硕果累累了,奶奶让流苏坐在一边的凳子上,然后她去给流苏摘了些水果,递给流苏说:“吃吧,这很好吃的。”
流苏冲奶奶微笑,接过水果,轻轻的咬了一口,甜甜的味道从舌尖的味蕾传来。流苏看着奶奶忙碌的身影,心里不禁有些说不出的伤感。以后,何时还能在吃上奶奶种的果树,还有奶奶做的饭?奶奶老了,况且马上就要开始了,以后要送奶奶去安全的地方,所以以后见面的机会就更少了。真是舍不得啊!
流苏看着奶奶日渐老去的身影,想着有那么一天,她带着她的归宿跟孩子在奶奶膝下围绕,让奶奶享受天伦之乐。只是,会实现吗?都只是幻觉而已.........
早上太阳晴的很好,暖暖的阳光照在身上的时候,流苏感觉冰冷的身躯开始有了些许温暖。秋风是吹起的时候一股萧瑟的气息迎面扑来,远处山上的绿叶不知道何时开始变成了黄色,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越发枯黄。流苏站在院子里,正在借助万物的气息来疗养。奶奶不知道何时已经把饭菜准备好了,就等流苏了。
流苏现在已经基本是个实体,已经不在惧怕太阳,外人也已经都能看到她的摸样了。眉心的那颗痣现在显得越发妖艳了,自小就存在的痣,注定流苏这一生的命运都不会多好。很小的时候在莲花池被人抱起的时候,就有人说她以后一定是个了不起的人,拥有眉心的痣的人自从灵都大陆开辟出来之后她是第二个,那一个是九玄天第一任王,只是早已经消逝。
流苏抬手轻轻的抚摸了一下那个痣,有些隐隐作痛。小时候的记忆,模模糊糊的在她脑海里闪现。她父母死在她面前的样子,即使已经死了,他们还是紧紧的把流苏抱在身下。惊恐的小流苏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她只知道鲜血从自己脸上留下的时候,那血腥的味道,深深烙印进了她的心里。如果不是奶奶冒死把她就出来,想必,她早就已经死去了。
那个时候的她不过是八.九岁的孩子,自那以后,开始变得不爱跟人说话,总是一个人坐在角落里抱着父母留给自己的唯一一件东西木制父母的画像,不言语,也不笑。流苏的孤僻的性格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一直到现在,都很少会跟陌生人说话。
“丫头,吃饭吧?不是说一会还要去海国的吗?”奶奶走过来把流苏从那模模糊糊的记忆中拉了回来,看着流苏的表情,就知道她肯定是在想她的父母了。
“好。”流苏从飞远的思绪中回过神来,跟着奶奶去吃饭了。
刚好吃过饭,门外就有人敲门的声音。奶奶想去开门,流苏放下碗筷,说:“奶奶,我去看看。许是海国的人吧?”
“吱呀——”打开门,门外是两个男子,在最前面的男子一身天蓝色的衣服手里执着一把雕刻龙纹的宝剑,后面的那个人则是牵着三匹马在后面安静的站着。看见门里有人开门,见是个女子开门,这俩人赶忙跪下行礼说:“参见.......”
还没等这俩人说完话,流苏就打断了这俩人的话,“勿要这样喊我,喊我庄主就好了。”
这两个人有些不敢叫,但是流苏已经下了命令了,所以再次给流苏行礼:“参见庄主!我等按照大人的吩咐来接您的,不知道有没有打扰到您?”
“没有,来,先进来,路途遥远,休息一会无妨。”流苏不认识这两个人,许是他新收的弟子吧?不过他们腰间挂的腰牌流苏是认得的,那是两条青龙盘在一起的二龙戏珠。
把这两个人带进院子里之后,流苏向他们问了一下他们庄主的事,得知一切都好,就是都老了,流苏在不来,他们就都要去转世了。流苏想了想时日,也是,他们的寿命不过两千年,这都已经快到了啊。唉——再过几十年,就剩她自己了,还是孤独一生吗?
自己注定一生孤独的,流苏其实早就看透了,只不过此时心里有那么些许难过,毕竟都是认识那么久的好友了。忽然意识以后就在也见不到了的时候,流苏心里有些慌了。纵是是铁石心肠,冷若冰霜的流苏,也会有触动她心底那点情绪的东西。
下午的时候,流苏跟着那两个人要准备去海国。临走时,流苏嘱咐奶奶说道:“奶奶,我这一去基本就是已成定局,回来不回来或许都是未知的,您去南面的空无岛去。那里比较安全点,而且那里有我认识的人,您去的时候就会有人接应您的。这以后凶多吉少,您也已经老了,不能再经得起折腾了,乖乖的听孙女的话。我一定会平安的到您身边的。”
奶奶听到流苏这样说着急了,难道流苏彻底的要走了?“丫头...”奶奶看着已经做好了决定的流苏,欲言又止。流苏知道奶奶要说什么,她是怕自己再也回不来。“奶奶,我说过的我一定会平安的回到您身边,给你颐养天年的。”
奶奶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已经苍老的脸上有了很多忧伤。她老人家站在门口跟远去的流苏挥手,见流苏走了很久,在也看不到的时候,才有泪水滴下。“唉,终究是要走的啊,我最爱的丫头,一定要回来看我啊!”
奶奶,我会的,一定会的!不会在跟以前那样让您一个人伤心了。此时,远处的流苏的心一阵颤动,她跟奶奶是心心相连的,奶奶现在一定难过的很,流苏想起了以前小时候奶奶为了给生病的自己看病,不惜去跪着求别人施舍点钱。由于没有钱,奶奶一个人在角落里哭泣,小小的流苏趴在破烂的庙门口看到门外的奶奶,那个时候流苏就发誓,一定不要让奶奶在难过。可是如今的分离,不知道是永远的分离还是什么,希望不要是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