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军营,一切都恢复得安静如初,寒冷的北风呼呼地刮过,有如刀刮在脸上般地疼痛。乌楚寒冒着严寒,于天亮前赶回了军营。他实在不放心这个百多人的队伍和那几十号叛党的俘虏,虽然那些人一直都很安静,一直都象一帮温顺而胆小的普通百姓,但是谁敢保证他们之中不出意外呢。
除了这个担忧,其实最令他不安的还是冰月,这个令他无法说出口的理由。
自从见到了兰妃的那一刻,他就突然感到冰月的身世可能并不单纯如燕荣公主说的那些。那张与冰月相同无二的脸,隐藏在她身上的那个秘密,带着诸多疑问,他终于开口跟义父肃亲王打听萨哈隆的女儿。
原来,兰妃出生时原是有一个孪生的妹妹的,可是却于生下后的第二日不幸夭折了。萨哈隆的女儿虽多,但与兰妃长相相似的,却并无一人。
兰妃的那个孪生妹妹,一生下就夭折了的妹妹,会是冰月吗?一个远在江南,一个却于皇宫大院中长大。如果不是,又怎会出现长相如此相似的面孔呢。而且论起生辰八字,一个兰妃,一个冰月,也似乎都没有多大的出入,难道这仅仅是一个巧合吗?
但是,无论如何,不管这个冰月的身世是什么样子的,他都不能允许明天让皇上见到冰月,她脚上的那个花纹,那个令燕荣公主一直揪心不下的图案,奇的是只有他和燕荣两个人才会看得见的图案,万一被皇上看到......
不,绝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身为人臣,他的身上还有比儿女私情更重要的责任。
回到营中,他还没有卸去身上的寒意,乌素海便瞪着一双仇恨的眼睛冲了进来:“乌楚寒,你为什么要骗我。”
“海,怎么了?”他眉头一蹙,看了眼这个突然间变得暴燥不安的弟弟一眼。
“你知道冰月并不是那个慕荣枫,为什么还对她这般狠毒。”
“海,你在说什么,她杀了我们全家是有证据的,你为什么还偏偏执谜不悟。”面对怒气冲冲的弟弟,他突然放缓了口气,胸口,有一丝歉意纠结着,眼底露出星星点点的慈爱。
“不是,屠我枫洛城的那个慕荣枫不是她,三年前,那时候她才十五岁,一个十五岁的女子怎么会有那种令人惧怕的凶狠,怎么会有那种涔人的眼神出现。”乌素海走近乌楚寒,俊逸的眉眼间闪着一抹隐忍着的痛楚。
乌楚寒刚刚还显出一丝温暖的眼波中,转瞬间漫上了一抹阴云,乌素海的话刚刚的确让他很是吃惊,这个孩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悄悄地长大,已经学会了自己思考,早已不再是那个听到仇恨便会跳起来的单纯的乌素海了。
“你怎么看出来的?”他的声音有丝冷咧,更有一丝淡淡的恼怒。
“从她的眼睛。”乌素海盯着他,两眼闪着炯炯的冷咧。这种眼神,这种冷咧和决绝的表情,是他们兄弟俩唯一从父亲那儿继承下来的遗产。
“哼,就算你说对了,那又怎么样。”乌楚寒截住他的目光,狠狠地盯死了他。此刻,乌素海的这种眼神还是深深地刺激着他,象是一种挑畔。
“我要带她走。”乌素海毫不退让的神情令乌楚寒暗吃一惊,面对着他的表情,竟然不知道从哪儿开始跟他说明白那些压在他心中的苦衷,只是他的勇敢却让他感到了一种愧意,对冰月,他顾虑的太多,似乎还不如一个刚刚懂事刚刚成人的乌素海果决。
乌素海,他难道真的喜欢上了冰月吗,可是他从冰月的脸上为什么就看不出她迎合任何一个人的喜悦呢,难道她的冰冷是表面上装出来的吗?如果是这样,那现在的冰月,真的会是一个很棘手的问题。尽管如此,他还是无法阻止这个一向风流倜傥的弟弟对一个冷若冰霜的女子产生这种强烈的保护欲望。
其实乌楚寒哪里知道,面前这个一脸怒火一腔痛惜的弟弟刚刚曾经历过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