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飞将最后一根树干劈开,稍微站了站,将劈好的柴火整整齐齐码在墙角,盖上油布,才去了屋子。
这是个小院子,朝北的平房当做诊所,旁边开了一个小门洞,通往街上。
院里被四面的屋子围住,正对诊所后门的,是王医生的住处,东边是厨房,西边是厢房,本来不大的厢房隔了两间屋子,一间是桃姐住,一间堆放诊所器械药品,也就是向飞目前的安身之地。
厨房不大,除了一个土灶,便是些锅碗瓢盆一些家伙什,再就正中间放着一个小翻板桌,三个人正喝着稀饭聊着天。
“小刺猬,感觉怎么样呀?”王医生精瘦的小身板,勉强挂着一间白色的背心,端着海大的碗,哧溜哧溜喝到肚里,每喝一口,都要擦擦挂到胡须上的米粒,一副格外爱惜体毛的样子。
刚开始王医生还喊他小飞,可是被桃姐带着带着带跑偏了,索性也跟着叫起了小刺猬。
向飞就着咸菜啃了口馒头,才回答道:“已经有些习惯了吧,之前还觉得很疼很累,坚持下来反倒觉得挺充实的,一天不练,居然还觉得浑身不自在。”
王医生腾出手,竖了竖大拇指,赞叹道:“不错,现在像你这样愿意沉下心来下苦功的太少了,一个个都急不可耐的想一步登天,才那么一点点开发度和控制度就急着进阶,一点都不扎实,只是图个高转的名头。”
“其实呀,进化这条路开始普及也就十几二十年,粗糙得很,真要按部就班的来,达不到什么很高的成就,像这些等级呀,控制度这些,都是愚民政策,真正的高手,是不屑于谈等级的。”
向飞听到王医生的话,想起刘迪跟他说的话,异人之间的斗争,能左右战局的因素太多了,单纯靠等级压制,大意之下,就会惨败。
“我不知道你经历了什么事情,但是从你每天不落的坚持也看得出来,你注定是要参与到一些事情当中的。
“我们相识时间不长,也谈不上情深义重,只不过各有所需罢了,老头子的话,想信就信,不相信,就不要当一会儿事了。”
向飞放下手中的碗筷,端正坐好,打算好好聆听。
对于王医生,这一周多的时间其实接触的很少,他也很少跟他说这么多话,但是对一个能从街边将他救回来,指导他梳理能量的老头来说,向飞很难有戒备之心。
自己除了奇怪的体质和境遇,怕是没别的值得别人觊觎了。
“我想说的是,小桃子的情况你也知道,具体的我也不能跟你细说,只能说,进化,并不是唯一能增强的方法。
“所以,我提个建议,你将所知道的有关进化的体系,统统都忘掉,好好开发自己的能量,百分之百的掌控它。”王医生盯着向飞的眼睛,很是郑重。
“王医生,我有一个问题。我吞服的是白级的源腺,如果是更高级的呢?它们之间有什么不同?”向飞想到了另外一个问题。
“嗯,我知道你想问白级的和更高级的源腺进入体能之后,对开发度和控制度有什么影响。”
王医生思索了一下,才慢慢开口:“暂且不提异腺,源腺进入体内,最主要的是在你的体内开辟一个储存能量的空间出来。
“等级越高的源腺,开辟出来的空间就越大,能量的存量就越大,同样是一转,你白级源腺,如果使用能量挥刀,砍几刀就枯竭了,而我蓝级源腺开辟的储存空间,能量多,自然比你更持久。
“当然了,如果说我的蓝级源腺让我有了大片储存能量,但是开发度很低,只能调动很少一部分的能量,加上控制度低,爆发的时候溢散严重浪费,那实力还不如开发度和掌控度高的你。
“所以说,真正的实力,建立在基础能量储备、能量开发度以及能量控制度上面,目前所说的主流等级观念,大多是针对异能的多次变异而命名。
“异能的出现,让大家都有些狂热的崇拜,所以很多人会忽略对能量的钻研,一心进阶,就是想获得更多异能,殊不知能量才是异能使用的基础。”
王医生摇摇头,一副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样子。
“那如果我再服用一颗白级的源腺呢?或者更高级的?”
“如果你再服用一颗白级的源腺,他并不会扩张你的容量,只会瞬间的恢复你损失掉的能量而已,如果是再高一级的话,必然会扩展你的容量,越高级,扩容越厉害,带来的痛苦也更多,多以越高级的源腺,需要更高级的调和剂来中和。
“其实很多东西,都不完善,还有很多地方需要你自己去探索,自己去发掘。
“所以雄厚的能量才是自己最大的资本,就算没有异能,如果拥有了强大的能量控制力,你同级将近身无敌。
“以你目前的状况,我是建议你有机会的话,尽量多的搜集源腺,至于异腺,你这种情况,我怕单独服用会有很奇怪的变化。”
“哦~”向飞陷入了沉思,不单单是王医生的一番话,比刘迪所讲的更加深入,更多的则是震惊于王医生的来历,能够言语之中随意推翻现有进化的基本体系和剖析其中的利弊,很难不去猜测他的身份有多么神秘。
王医生见他在思考,也不打搅,将碗底的稀饭一口倒进嘴里,便打着背手哼着小曲回自己屋里了。
“喂,小刺猬,赶紧吃,还要去前面开门呢!”桃姐可没那么体贴,用筷子敲了敲桌子,将向飞的思绪拉了回来。
“哦哦。”向飞连忙捧起碗继续吃了起来,心里却盘算,离自己比较遥远的事儿就先别想了,将自己目前的能量彻底掌控了再说。
今天诊所基本没什么人,向飞将地上来来回回拖了好几次,实在无趣,便躲在诊所的隔间后面,将几个小小的空玻璃药瓶抛来抛去。
“你干嘛呢?”桃姐路过见状问道。
“练习控制呢,这玻璃瓶很脆,正适合练习。”
“疯子!”
桃姐嘀咕一声就要走,却见向飞一个不小心,将一个玻璃瓶捏碎。
“哎哟哎哟。”向飞疼的跳了起来,横七竖八的玻璃碴扎在掌心,鲜血直流。
“你是傻子吗??”桃姐的白眼恨不得翻到天上去,不慌不忙的去拿了棉签和镊子来。
“等我把玻璃渣挑出来你再用能量修复一下。”桃姐告诫了一声,麻利的开始帮他挑起玻璃渣来。
向飞摊着受伤的手,被桃姐握住,只觉得她的细滑修长,虽然有些冰凉,但是依旧让向飞能量一顿乱窜。
她斜低着头,两根大辫子顺着耳畔挂在胸前,几缕发丝垂在眉间,长长的睫毛微微抖动,一脸的专注的样子。
向飞看着这个画面,不由得有些痴愣,丝毫感觉不到自己手心的疼痛。
“好啦!”桃姐夹起最后一点玻璃渣,如释重负的吁了口气,抬眼见向飞愣愣的看着她,脸一红,一巴掌就拍到他头上。
“看什么呢?”桃姐有些愠怒。
向飞被一巴掌打回神,尴尬的傻笑起来,慌乱的自己拿毛巾擦去手中的血,心中竟然涌起了一股浓浓的失望,多么希望自己满手的玻璃渣取之不尽。
“下午没什么事陪我去逛逛街。”桃姐收拾好东西,头也不抬,也不等他回答去不去,直接征用了向飞的下午时间。
向飞见她走了,才不好意思的停下手中不知道在干的什么事情,将注意力拉回来,慢慢感知着体内的能量,运送往自己受伤的地方。
他很小心,一点点搬送着能量,不一会儿便觉得手心慢慢有些炙热和酥麻。
肉眼可见细微的伤口处血沫蠕动,缓慢的在修复损伤的皮肉。
足足用了快一个多小时,向飞手上的伤口才愈合完毕,仅有的能量已经告罄,他的脸色苍白,有些摇摇欲坠。
他赶紧将手擦拭干净,盘腿而坐,让心神平静下来,吸纳空气中的能量。
刘家镇不大,就一条弯曲的长街,镇上的居民房顺街而起,大多是跟诊所结构差不多,前面是铺子,中间是院子,后面住人。
镇子两头房屋逐渐稀疏,路渐渐变窄,开始四通八达通向大片大片的田地。
天气很热,好在街道两边树荫足够多。
向飞陪着桃姐走在镇子的街边,踩在斑影错落的地面上,微微热风拂面,感受到了久违的惬意。
穿越过来大概快半个多月了,无论是对进化的了解,还是家里的巨变,都让他一直吊着一口气,不得脱闲。
连北城县他都没好好逛过,至今只知道派出所医院菜场这些地方,和一大片错综复杂的胡同。
灾后重建的城区和镇子,房屋基本都是一样,没有特别老旧,也没有非常时尚的造型,加上物资的紧缺,街上的门面摊贩大多数都是服务行业。
镇上有一个供销社,占了四间铺子,现在没什么人,两个营业员坐在门口树荫下嗑瓜子,见向飞两人进了店子,却坐在原地一动不动。
店子里面摆的都是一人多高的陈列架,像地球上一些乡镇的小超市,不过上面摆的大多是生活必需品,锅碗瓢盆之类的。
再靠里面些,就是米面油布这些得用票买的紧俏物资。
只有在一个角落的玻璃柜台里,向飞才见到另外的东西。
一些发卡手链,背包,贝壳大小的香香,橡皮筋等一些零散的杂物堆在一起。
桃姐熟门熟路的直奔到这里,在这一堆杂物中挑挑拣拣,而向飞则是好奇的四下张望。
“诶,你说这个发卡好看吗?”桃姐拿肩膀碰了碰向飞,拣出一个粉色的小发卡。
“试试呗。”
桃姐拿起发卡,将耳畔的一缕散发拢住,卡回头上,歪着头看着向飞,“怎么样?”
“好看!”向飞毫不犹豫的夸赞道。
可是桃姐对他的干脆利索一点都不买账,撇撇嘴继续翻拣,再没找他问意见。
出门的时候,桃姐还是选了那个粉色的发卡,买了几尺布,买了一小块处理好的牛皮。
“你买牛皮干嘛?吹吗?”向飞问道。
“你才吹牛,我要做个刀鞘。”她从后腰结下柴刀亮了亮。
桃姐今天穿了一件淡黄色的衬衣,外面套了个薄薄的白色中长衫,灰色的七分紧口裤,穿着肤袜趿着一双黑色的凉皮鞋,拎着柴刀一脸英气的样子。
向飞觉得桃姐的一身行头简直让人一言难尽,要不是她五官周正好看,让目光大多集中在脸上,不然真的不忍直视。
其实自己对穿衣搭配也没什么经验,而且现在大多都是衬衣外套,颜色也不鲜亮,有想法也难捯饬,只有慢慢适应这种审美,习惯就好。
陪着桃姐去了裁缝铺一趟,将牛皮放在那加工,便往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