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三手里哪有三万块大洋,这只不过是他施的金蝉脱壳之计。他从饭馆后面翻墙而入,来到梅月和兰草的卧房。房间里,梅月和兰草正兴致勃勃地学刺绣。
梅月一见张三进来,便停了手里的活,问道:“出了什么事?”她这样敏感,是因为见惯了张三从容淡定的模样,偶尔见他一次慌乱,就知道有棘手的事发生了。
张三惆然道:“薛良、张必达找上了门。”梅月“哦”了一声,道:“他俩对你来说不就是虾兵蟹将,你这次怎么慌了?”张三叹道:“就他俩也就罢了,还请了个神门弟子做帮手。那神门弟子功夫比我了得,我对付不了。我来就是想告诉你们,我出去躲躲,你们也小心着点。”
兰草闪着大眼睛,机灵地问道:“那你什么时候回来?”张三沉思了片刻,答道:“先过十天半月再说吧。”兰草又问道:“你打算去哪儿啊?”张三唉声道:“还能去哪儿,先找家偏僻的旅店住下。”兰草略微沉思,又道:“行了,你去吧。”梅月拉张三出了屋门,笑着低声道:“你看兰草多关心你,这门亲事有望啊!”张三道:“有望没望,人家不开金口,都是白费。再说兵荒马乱的,我也不想急于成亲。”梅月道:“那可不是你一个人的事,人家有意,不管到什么时候,你都得应着。过了这村,你后悔八辈子。”张三点头,道:“放心吧梅姐,我会留心。不说了,先走了。”说完又翻墙出去了。
张三刚走,便有人剧烈地敲门。梅月立刻想到是薛良带人来了,顿了一下,便从容地去开门。该来的总会来,躲不过去的躲也没用,她认这个理。
门一开,梅月的目光就落在薛良身上,拿出招呼客人的本事,眼睛放亮,一脸欢笑,娇声道:“薛公子,是哪阵风把你吹来了!快坐快坐,我这就去给您沏茶。”
梅月转过身,刚要离开,就听薛良口气无情道:“不用了!你告诉我,张三在哪儿,我立刻带人走!”梅月皱皱眉,道:“三儿一早就出去了,我也不知道他去了哪儿。”
“装!再给我装!你信不信,我把你这酒馆砸了!”梅月显得很害怕的样子,道:“张三平日里忽一阵风,忽一阵雨儿的,他去哪儿从来不跟我讲,我是真不知道,您就是把酒馆砸了,我也说不出来个二三,不是?”薛良点了点头,不急不慢地在一把椅子上坐下,道:“那好,见不到张三,我们就不走了。不过,丑话说在前头,一日三餐给我好好招呼着,若是有半点怠慢,我的手下可对你不客气!砸店不算什么,要是冒犯了你,我可爱莫能助。”梅月一脸苦色道:“我是真不知道,就算杀了我,我也不知道啊。既然你们想在这住下来,那就住下来吧,反正我不知道三儿的去向。”说完侧目旁观,而又显出一副挨打不爱理的模样。
薛良冷笑一声,道:“看来不给点颜色看看,你真不把我说的话当回事!来人,给我绑起来!”一名警员道:“薛公子,这样做恐怕有些不妥。我们是警察,一切都要依法行事,她没有犯罪,我们没有权利抓她,更没有权利滥用私刑,否则犯罪的就是我们了。”薛良上前给了说话警员一个耳光,拿住他的胸襟,恶狠狠道:“给我讲法,吴副局长就是法,你还想继续混这口饭,就照我说的话去做。”那警员毫不屈服,硬声道:“你就是打死我,也不能这样干!”薛良松了手,将他猛得推倒在地,道:“你们可以不动手,自有人动手。黑强,看你了。”
黑强道:“薛公子请吩咐,让我怎么对付她。”薛良冷酷道:“把她的脸给我划了,我要让她变成这世上最丑的女人!”黑强手一翻,手中已经握住一把锋利的小刀,举了起来。所有的人都看得分明,那是一把手术刀,白晃晃的令人发瘆。
然后,他一步步不急不慢地走向梅月。俩人之间的距离越缩越短。梅月在这种情况下,似乎吓傻了,连后退都不忘了,只是呆站在原地,撇着头,浑身抖动不止。
黑强终于走到梅月近前了,高高举起那把手术刀。这把手术刀随时会随着他的臂膀挥动划下来。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只听“铛”的一声响,黑强手中的手术刀飞落了。这一刻,黑强脸上露出惊诧的神情。这件事的发生让他觉得不可思议。
紧接着,兰草从后院走了进来,道:“你还真动手!你的心比蛇蝎还狠毒啊!”黑强瞅了瞅兰草,听这话音怎么特别像师妹的,但他绝不会相信这个女孩儿是他师妹。他的师妹,也就是师父的义女,从小戴着一副铜面具,除了师父,再没有第二个人见过她真面目。
黑强愣了愣,随即又恢复正常,问道:“你是谁?”他之所以问兰草的是谁,是因为她一样有着超人的力量,绝不在他之下。这样的人,怎能不引起他的重视?
兰草不客气道:“你管我是谁!你若再胡闹下去,我可要对你不客气了!”黑强笑了,薛良也笑了,都不住地摇头否定。在他们眼里,兰草的一席话,无非是虚话。
薛良笑道:“有意思。黑强,咱们就瞧瞧,她怎么个不客气!”兰草叹了口气,道:“都是你们逼我的。”说完撸了撸右手袖子。在她白嫩的胳膊上刺着一个苍蝇大小的红色花朵。只有站在近处才能看得分明。
黑强脸色大变,惊愕道:“原来——”兰草笑道:“不要说,你心里清楚就行了。现在,我要你好好陪薛公子玩玩,不要闹出人命。”黑强应了一声“是”,转过身虎视着薛良,往前一冲,一拳捣出,正击在薛良的小白脸上,薛良的身子一歪,倒在了地上。
薛良捂着脸,喊道:“黑强,你傻了?你打我干什么?”黑强怒腾腾道:“我平生最讨厌别人说我傻!薛公子,对不住了!”说完骑在了薛良的身上,双手左右开弓,打了薛良好一阵耳光。停手时,薛良的脸已经肿得像个猪头一般了。
兰草笑道:“你们还不把薛公子送回去。这一趟出来的好,孙猴秒变猪八戒!”
几名警员不敢迟疑,忙一起上前,七手八脚把薛良扶起,强拉硬拽弄走了。
黑强卑躬屈膝,低着头,身子向着兰草,问道:“还有什么吩咐?”兰草道:“以后,这个生意就不要接了,有事我自然会去找你。你走吧。”黑强瞅瞅梅姐,又问道:“什么时候回家?”兰草急道:“我有家吗?让你师父来给我认错!”黑强怯怯道:“这恐怕不妥吧,师父毕竟是长辈。”兰草道:“我不想再说了,你快走吧,让我心静心静。”黑强“哦”了一声,无奈离开了。
梅月瞅着兰草,问道:“老实交代,你有什么事瞒着我?”兰草装糊涂道:“没有啊。”梅月道:“你当我傻啊!那个黑小子说得明明白白,让你回家。你说,你有家对不对?你以前说的话都是假的对不对?”兰草哀声道:“梅姐,我没骗你,我爹娘的确早早就离世了,我真的没有家。”梅月道:“那么那个黑小子说的是什么意思?你给我解释清楚!”兰草道:“梅姐,你别生气了,我说还不成。”梅月“嗯”了一声。兰草满脸惆怅道:“在我很小的时候,我爹娘就没了。我从八岁开始流浪街头,到处乞讨过活。直到我遇到了我义父。他收养了。我义父是一个有着神奇力量的人。他研制了一种药,人一旦服用这种药,力量就会大增,同时会拥有某种异能。唯一的缺陷:这种药一旦服用,服药者的智商就会变得很低。服用越多,智商越低。我的许多位师兄,因为服用这种药而变成没有头脑的杀人机器。我不想跟师兄一样,所以逃离了那个地方。其实义父让我服用这种药,是为了有朝一日,让我跟他一样永生。义父对我的疼爱溢于言表。可是,我是一个平凡的人,怎么可能永生?我不想再吃药,不想变成永生的木头。为了不泄露行踪,我一直没有使用异能,因此也一直以来没有人发现我的异类。
梅月听得云里雾罩,什么生奇力量,什么异能,什么永生,在她看来这都是天方夜谭,都是痴人说梦。她对兰草的话不置可否,只问道:“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兰草满怀希望地道:“我当然是继续跟着梅姐您好好过日子。以前的生活,我再也不想要了。”梅月心思,虽说兰草隐瞒了自身一些真实情况,但她毕竟是善良和可怜的。这么一点小事,她怎么能跟她斤斤计较?她怎么能那么小肚鸡肠?想到这,笑道:“什么都不说了。这次没有你,梅姐我可就遭殃了。你可成了梅姐我的大恩人。我要好好感谢你。我希望你永远地留在梅姐身边,咱们像姐妹一样平平淡淡过好日子。”兰草笑道:“梅姐,你不生气,我就安心了。明天,我就去找张三哥回来。”梅月道:“你知道你张三哥在哪里吗?”兰草狡黠笑道:“我自有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