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心，是如何一点一点的死去
“可惜啊这也表示着，如此心性这样的人，无法劝降……所以，这场仗，欲要得胜，势必要先杀赤殇。”秦生惜才，摇头轻叹，然而说到“杀”字时，语气是坚定无比，话落，一双眼睛，竟向君怀洛望定。
那一眼，便已将欲说之事表露无疑，薄唇展露一抹冷冷的微笑，眼中是心剑跳跃的蓝芒。轻拭剑身……君怀洛应下。“我会去杀了他。”
听君怀洛一口应允了下来，秦生不禁面露喜色。刀光剑雨中的第一眼，他便知道，眼前之人，定能杀死那狼虎般的将军。因为，他从来都未曾见过世间会有如此之人，能任性的冲杀千军万马之中，而全身无伤，能如魔鬼一般，让周身只留下死亡般的寂静与黑暗。
秦生笑着喃喃道：“这般，便已是成功了大半了”如此一来，现下便只差那兵力不足之忧……各地调兵尚且不足，太后想必亦会从中干涉拖延，不过，他却知道，在这片土地之上，已有着一批人数众多，奋勇无匹，生死不惧且现成的兵士们了，然而欲唤醒他们，却需要那一阵宛若希望一般的暖人春风。
于是，羽王秦风浅笑着回眸，眼神暧昧的望向那一袭白衣面如冠玉般的男子，手中小扇轻抬，指着前人，温言道：“那么，接下来，兵力不足之事，便全仰仗沈兄您的翩然风采了。”
“我？”沈心之挑眉，不明其话中所指……
“是，你虽太过仁慈，不适合征战杀敌，又不杀人，在战场上干嘛？徒增拖累……啊……您先别恼，听我往下说么……我正要说那“但是”……咳……但是！却能言善辩，巧舌如簧，又生就一副天人之姿，谈笑间让人仿佛春风拂面……心慈人和的当是民之所仰，正是那去招募流民毅然入兵的不二人选，你去，让那些痛失家园，骨肉分离，在战乱与火海中恐慌绝望的人们看见希望，释放他们满心的怒气，让他来到战场上为死去的亲人报仇，让他们挥舞起仇恨的利器首刃仇人。没有人比他们更有视死如归的精神，在绝望的挣扎下，即使同归于尽，亦会杀了那侵犯家园的敌人，会誓死守卫住他们祖祖辈辈留下来的财富与田地……你们可听见，他们整日悲痛的哭泣，可看见那些束手无策却又满心不甘的眼神，你们可感到，那撕心裂肺叫喊中的仇恨？……其实，只需要有人鼓动，只需有人指引。没有什么，比暴怒的人民更为强大，他们才是我们最大的筹码，只需你让他们信赖，让他们看见希望，他们便会，如狂澜一般的为你倾覆天下……”
话语毕，而余音尤绕再耳，如同那冲上云霄的出征号角，让听者胸中，无不仿佛激荡起层层波澜……窗棂之下，初听那几句数落自己的话时还有些着恼的沈心之，此刻却不禁抬眼重视眼前这位负手而立的男子，在这般昏黄摇曳的灯光下，那一双灼灼的双眸，竟能使那般平凡的面容也生出几分耀目的光亮。
羽王秦生……
原来，这便是那沙场之上传扬已久的大泽羽王。
在这片荒原之上，若有垂危将亡的生命，便有虎视眈眈的豺狼。
身后是高耸入云的山峦，眼前，是开阔的平原，泽国最为强大的赤军的哨岗，今夜，便驻扎与此。那红色的营火，仿佛一双充血的双眼，远远窥视着，那不远处的凌州城。
夜已很深，然而营中却依然戒备森严，相隔很短，便会有巡夜的卫士走过。以当中最大的营帐为中心，越至中间，越是频繁。
突然营地最北边高塔之上响起了号角之声，有一虎背熊腰的将领便立即领了一队马过去。
“什么情况？”该将领厉声问道。
塔下小兵抱拳回答：“报告参领，正北方向有一队人马正在靠近。”
“哦……”待那参将望去，已能见到黑暗中，有队人马正持着火把而来，中间有一轿子，火光中依稀可辨出轿帘上的一朵莲花……见到那朵莲花的瞬间，参将的嘴便惊成了0型，口中喃喃道：“竟……竟然是她来了……”
“参将，来人要入哨岗了，可要拦下？”随着人马愈近，宾士们接都防备的握紧了武器，随时等待一声命下冲杀上去。
然而人高马大的汉子，便那么直愣愣的目送那轿子来至眼前，也不说话，只抬起了双手，拦着两旁蠢蠢欲动的兵士们，向后方退了开去，任那轿子款摆着，在一群黑衣人的围簇下近入营地之内。在主帅的帐幕前停了下来。
绣着出水莲花的轿帘被一双如玉素手迫不及待的掀起，自轿内走出一位带着面纱的女子，虽看不清半张颜貌，然而那双眸子，却已能让这夜色平添出几分辉光，那一双盈盈的水眸，即使漫天繁星，也较之暗淡，长发如瀑，初春的荒原依然带着几分寒意，然而女子却只着了薄薄的一层红色纱衣，雪白冰莹的肌肤衬着红色的柔纱，万般妖娆摇曳着婀娜的身姿，女子款款走向眼前亮着辉光的帐营心中生出一丝心疼……如此深夜，他怎么还不睡下……掀帘而入，面纱下是按耐不住的笑意……颜奎……我来了。
阎帝你怎么还不回来……
阎帝……你快回来啊……我放心不下凰……她可还好……
阎帝青冥！你究竟要我等多久……不行，我等不及了，我必须要重回人界，她们要杀了凰……要杀了我的凰……我要回去，我一刻也不能再等下去了……
冥水之边，只见一道灵光急急掠过，顺着人界的支流逆行而上，然而却在黑雾缭绕的界顶，止住了脚步。眼看人界便在眼前，却任凭他如何奋力冲撞，都无法破界而出。颜奎急的想要嘶吼，想要咆哮。
然而正在这时，自那黑云之后，却传来一声温柔亲切的话语，一张面若菩萨般的女子之颜显露于他面前，仙神一般的女子，眉眼温润，对他说。
“孩子，需要我帮忙么？”
“你是谁？”这素未谋面的女子，虽然面貌慈和，然而颜奎心中，多少还生出几分警惕。
“我”女子笑，仿若最仁慈的母亲，“我是天界的玄女。君歆尤。”
“玄女歆尤……君怀洛的母亲……那个要杀死凰的女人？”胸中怒火瞬时燎原而起，对着面前的幻影颜奎大声怒喝到。“滚！在我面前消失，上去人界之后，我第一个要杀的，便是你！”
“呵呵”颜奎的厉喝却让歆尤不怒反笑……“杀了我？为何？为了那个名叫凰的女子吗？你这般奋不顾身的便是想要去她身边保护她吗？可怜的孩子啊，你究竟是太傻，还是不愿去相信，你真的以为你护她这一世平安渡过，她便会随你回去？你真的以为，你与凰罗，还能回到从前？呵呵，回不去了……你可知，在你死后，赤地变成何般模样了么？你可知，因为那个女子，你的故乡，你的家人，你引以为傲的夜叉子民们？如今……是什么样子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