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石头能不能开出花儿来,永瑆不知道,不过这邱皓终究是放了。
连永璨都说让放人了,明贵人也就没有什么理由再扣着了,只是有一点他想不明白,这永璨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照理说依着他的性子不会这么轻易的就放过邱皓的,除非他还有什么别的想法。
不过永瑆也没有兴趣再去猜了,为水逝做到这一步,够了。
来接邱皓的是位和水逝年纪相仿的姑娘,可是姿色嘛,自然是相差甚远,可以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虽然这么形容有些过分,可是没有办法,许是情人眼里出西施,江水逝的确是他永瑆这辈子见过的最漂亮的姑娘。
简单地向他们说明了邱文和水逝的状况之后,他便带着陆承耀先行离开了。
他并没有忘记自己的身份,他是个阿哥,甚至还有人希望他能够是将来的皇上,他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所以在他并没有问邱皓以后的打算,甚至在听说了邱文并没有带水逝去药王谷,而是临时改了道了到的时候,他也并没有多加干涉,只是吩咐,小心保护。
小心保护,这大概是他唯一能够为水逝做的事情了。现在对他来说,只要知道水逝还活着,她过得很好。对他来说就已经够了,至于她怎么活着,和谁在一起,都与自己无关。
“承耀啊,阿玛最近怎么样了?”这是他从遇见水逝之后第一次主动问起皇上,连他自己都觉得开口已有些生涩了。
“皇上饮食正常,一切安好,爷不必担心。”
“那朝上呢?”
“皇上英明,政务上自是一片清明。”陆承耀利索的回答着,这些个问题都是永瑆以往常常会问的,所以他时常都打听着,虽说这段时间极少问起,可是他也都替自己主子留意着。
“哦,是吗?”永瑆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接着问,“那永璨呢?有什么动静?”
“奴才听说他最近痴迷于养花儿种草,倒是也安静得很。”
“这倒真是怪了,他什么时候肯安静下来了?”凭着他对永璨的了解,和在宫中生活这么多年的经验来看,这表面上越是风平浪静,暗地里就越是波涛汹涌。
而最近这紫禁城里,似乎有些安静的过了分呢。
“奴才也觉得奇怪,这位将军向来不是个安生的主儿,这突然间安静下来,到让人心里头七上八下的。”
看了一眼身边的陆承耀,跟着自己时间久了,这小子倒是越来越聪明了。于是冲着他微微一笑,眉间唇角仿佛初夏盛开的合欢花一般温暖和煦。
“呵呵,用不着担心,咱们静观其变就是了,我倒是想看看,他和明贵人究竟能玩出什么花活儿来。”
原本他是不愿搅进这里头来的,做着一切也都是为了江水逝,可是今儿个和明贵人接触下来才发现,原来她并不像自己想象中那样聪明。虽说在后宫之中她也算是顶尖儿的人物了,可那毕竟是女人之间的争斗,无非是为了多得些宠幸,彼此间勾心斗角,说到底,成不了什么气候。
而朝上的事情就不一样,盘根错节,牵丝攀藤,若是看不清其中的利害关系,稍有不慎,满盘皆输。所以这也是为什么凡是在后宫立得稳的,都是在朝中有些地位家世的。
不过话说回来,立的稳并不代表就会得宠,这一点,从明贵人身上就看得出来。
不可否认,这些永瑆猜的都对,只是有一样他没猜到,也猜不到,那就是永璨。
其实这次永璨是真的没有什么多余的想法,只是突然想过些清静日子,至于为什么,连他自己也说不清。也许累了,也许,是绣梦的事情给他的打击太大了,毕竟,那是自己看着长起来的孩子,在他最失意、最痛苦、最困难的时候,身边没有寄梦,没有水逝,没有兄弟姐妹,没有阿玛额娘,只有她……
如果说对寄梦是年少时的悸动,对水逝是一见倾心,那么对绣梦,就是亲人般的相濡以沫。
他遇见绣梦有多久了?十三年,还是十二年?无奈的摇摇头,他实在是记不清楚,不过他知道,如果问绣梦,她一定知道。对于这些事情,女孩子似乎总是记得比较清楚。
想到这儿,他不由自主的笑了笑,可是下一秒,这笑容就僵在了脸上。因为他突然间意识到,绣梦,那个他再熟悉不过的人,那个总是用心疼却绝望的眼神看着自己的人,竟然……不在了!
那夜,她走的时候和平时一样,他甚至不知道她带了毒,而那毒,无药可解……
他没有去找她,他想,如果她还活着,一定会回来,如果没有回来,那一定是不在这个世上了吧。想着,心底里竟泛起了一些伤感,不知不觉的红了眼睛。
摇摇头,走向了院中,看着那新翻得泥土中悄悄冒出的新芽儿,永璨竟轻轻勾起了唇角,而这次的笑容里,竟然洋溢着些许的温柔。
想那明贵人和德公公一定气得不轻吧,他们就是千算万算也一定想不到自己竟会要放了邱皓。邱皓,他不是没有听过这个名字,也知道他是什么人。可是在看着水逝越走越远的时候,突然间觉得,似乎一切都没有意义了。
即便是得了天下又怎么样?他仍旧是孤单一人,权势,并不一定能够让他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这个道理,是从江水逝身上得来的。
那个女子,就这样轻易的颠覆了他的‘天下’……
蹲下身子,看着那刚刚出土的小苗,石头能不能开出花来他不知道,但是他种的,一定能开花,因为这种子,叫生石花。
生石花,生生世世,刻于三生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