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城的这个夏天,真是热得古怪。
而这个古怪的夏天,也出了一件稀奇事:在甘城小学旁的一条小巷内,有一个卖热面的,也就是普通的葱花肉丝面,可人人都说吃出了20世纪六七十年代老面的香味。
每天深夜两三点还有很多人坐在那里,吃的吃,等的等,不时有一些人来了,看了看前面那些等待的人,便习以为常地找个地方,站的站,坐的坐,边等边聊起天来。这成了小城夏天晚上的一景。
这个推着板车卖汤面的小摊主,每天都是晚上十点准时来到这个小巷。板车的架子上挂着一个牌子,上面用毛笔字写着“草帽面”。小摊主的头上也戴着一顶草帽,生意再好都没取下来,一直到收摊。
不知不觉,巷边小摊排长队等面,在这个夏天成为一种时尚,那些在酒馆茶馆吃多了喝腻了的客官往往会相约:“走,吃碗草帽面去。”
师傅很奇怪,无论长队排到多少人,他还是不紧不慢,不声不响,一碗一碗仔细配料。他的面条不是超市里买的那种,而是加工的碱水面。一天只准备那么多,卖完后,就轻轻说一句:“面没了!”后面的人听说面没了,只是各自散开,毫无怨言,等到第二个晚上来早一点儿便可吃到了。
草帽面好吃!香!比大闸蟹还香!草帽面出名了!
小巷有一个摆摊烤羊肉串的人,看着草帽面生意火爆,很是羡慕,打听后得知草帽面摊主是个复员军人,曾在部队炊事班做过几年,厨艺不错。于是悄悄观察了好几天,暗自学艺,不久便也改做热面生意来,亦美其名曰“草帽面”,并竖了一个广告灯牌做的招牌,让人还未进巷口便可看到大大的几个字。
小巷更热闹了,两家生意都好。烤羊肉串的摊主很高兴,做生意的谁不想赚钱,有好门路了就要跟啊!可只过去两周,烤羊肉串的热面生意就差了起来,吃面的人宁愿排队也要等那个老摊的热面吃。
烤羊肉串的摊主纳闷了,他悄声拉住一个经常吃面的人问道:“为何他的生意总是比我的好,我的面条材料和做法和他差不多啊!”
那人上下打量了一下他:“你的头上没戴草帽啊!”
“啥?这?都是草帽面,戴与不戴有什么关系呢?”
那人望了望那顶草帽:“关系大了。你知道吗?那人是个复员军人,曾是部队的炊事班班长,在一次抗洪抢险中差点被洪水冲走,被一块大石头挡住才保住性命,可头皮却硬生生被揭掉了一块,再也长不出头发了。现在为了贴补家用,才晚上出摊卖面,很多人去吃面,除了他的面好吃,更多的是冲着他头上的那顶草帽啊……”
三天后,烤羊肉串的老板又出摊了,不过不是热面,而是烤羊肉串,只是他身后多放了很多小塑料凳,很多吃面的人都可以在他这儿坐坐,聊聊,渐渐地,羊肉串生意也好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