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峰并没有离开鸳鸯城,因为他没有找到琉璃盏,无法向帝王交代。
时隔三年后庚子年的春天,帝王萧腾才真正宣布了自己的帝王地位。因为这些年他一直在奋力整顿着这些乱七糟八的事。他之所以不昭告天下的目的就是他觉得自己不能就这样做一个收拾烂摊子的帝王。鸳鸯城内热闹鼎沸,因为这一天里,他将大赦天下。散尽所有的金银财宝,鼓动各城大力生产。而他只等着享受这些人的上供。八个城的城主都来为他庆祝,鸳鸯城里最大的客栈马怡客栈专门接待他们。
象牙山是武界专门修炼的地方,在西方。
蓬莱岛是灵界专门修炼的地方,在东方。
这两地向来都有规矩,井水不犯河水。各自的地盘不容侵犯。自从萧王登基后,这个规定愈发明朗。就连平时碰在一起的两界人都要大动干戈。武界的人一心想要灭掉灵界的人,而灵界的人也一样要武界的人消失掉。这件事情一直困扰着萧腾,再加上琉璃盏没有下落,更是让他头疼。于是凌峰就提议在鸳鸯城内举行两界大赛,既分高下也决生死。
白夜带着手下从鸳鸯城离开的时候,王管家从白府中走了出来,天上的云层雾蒙蒙的遮住太阳,他这个岁数就像是在经历一场浩劫,孤独一生的他此时此刻不知道自己的生命将会怎样再次展开。失去了白家人的照顾,就像是一条丧家之犬。他木然的走在街上,经过红楼院的时候他眼神往里撇了撇,看见那些穿着花红满绿衣裳的舞姬们冲着过往的人们呼唤着大爷,他的心里百感交集。想起二十年前的自己,在鸳鸯城里给无字商号的柳家当苦工,那时候的白将军才刚刚五岁的样子,在街上游玩,被骑着高头大马的骑军险些撞到,他挺身而出把白将军救下来,谁知道白将军家门显赫,父亲白向业是朝廷重臣。当即就要把他招到家里当伙计,他这一来就是二十多年。想起来白将军十五岁的时候还带他来过红楼院,那时候他连女人也没有碰过,在红楼院里白将军给他挑了一个舞姬陪他,他颤颤巍巍的跟那个舞姬过了一夜,才发现自己的身体已经完全退化了那样的功能。舞姬笑话他人丑还没用,来这种地方真是丢人现眼。如今二十年过去了,自己就像一个没被阉割的太监,看不得男男女女的那种纠缠。
王管家摸了摸自己兜中的银两,转身进了红楼院,一个妩媚的舞姬迎上来冲着他喊道:“吆,大爷。好久不来了啊。”这话听得他浑身起鸡皮疙瘩,自己二十年没来了,套的哪门子近乎。
“我要包你们这里头牌,最好的房间。”王管家跟眼前的舞姬说道。
“老大,来贵客了,这个人要包林香,最好的房间安排上。”舞姬冲着楼上的老鸨喊道。
“爷真是稀客呀,最近乱世。我们的生意难做,没想到还能盼来你这个大贵人,真是让我们红楼院蓬荜生辉呀。”老鸨扭着屁股迎上来。
“那个房间?”王管家默然的说道。
“爷,这边请。林香,接客啦。到序雅堂。”老鸨喊道。
“来了。”林香应声道。心里却在低估着,这个年月还有人来这个地方,真是心比天大。
“给我上最好的菜和酒,越快越好。”王管家坐在圆桌前点上一根大烟袋,大烟袋是他从未吸过却带在身上的烟土。今天他要好好享享福,大半辈子过的就像一头安安分分的驴,没尝过正真的人间滋味。
“好勒,您稍等,菜马上来。”老鸨退出房间去招呼伙夫。
林香推开序雅堂的房门,看见一个瘦弱的老者眯着眼在吸大烟,心里却莫名的感到一丝丝的忧伤。并非厌恶。
“爷,这个乱世年月,不在家安分待着还有心来这里喝花酒呀?“林香拿着桌上的紫砂壶给眼前的王管家倒上一杯茶,坐在了旁边。
“我没有家,是个孤寡的老头子,这乱世了,谁都像苍蝇撞来撞去。我却要来这里寻寻不一样的生活。”王管家喝了一口茶说道。
“爷就是爷,心胸豁达。”林香说道。
“酒来啦。爷您慢用。”老鸨放下酒走出了房间。
“你叫林香?来,今天好好陪爷喝两杯,吃一顿丰盛的大餐。别的什么也不用你做。”王管家收起了自己的烟袋。
“爷,你就别打趣了,来这里不干那事,你不是在取笑我吗?“林香打趣道。
“不瞒你说,我早就不行了,来这里就是好好享受享受,谁知道明天在阳间还是阴间。”王管家灌了一口酒说道。
“爷,想的开。来,满上。”林香给王管家斟酒。
鸡鸭鱼肉摆满了一桌子,房间里点满了蜡烛,看起来就像是烛光晚餐。最醒目的还会桌子中央摆的那副红烧虎鞭,这个东西极为稀奇,却不知道这个地方怎么能弄到。王管家心里一颤看着这个从未见过的东西,不知道怎么下口。
“爷,这可是人间希宝,你不来一口吗?”林香指着桌上的虎鞭说道。
“人间希宝?什么东西,我怎么从未见过?”王管家说道。
“这是虎鞭,大补。这是我们红楼院的招牌菜。尝尝,兴许就有反应了呢?”林香说着自顾自的笑起来。
“嗯,你还真别说,味道先不说,这口感就是劲道。”王管家笑着说道。
“有没有反应?”林香一本正经的说道。
“哈哈哈,你以为是吃药呢?哈哈哈。”
“哈哈哈哈”
两个人都笑的合不拢嘴。这时候的王管家却从自己的腰兜里拿出一块金元宝给了林香。
“爷,这也太多了吧。你是做什么的啊?要不你把我赎了吧。我给你当牛做马,养老送终。”林香激动地说道。
“不用,你好好干你的营生。我谁也不需要。你让你们红楼院所有的舞姬都进来。“王管家起身坐在了床榻上。
“爷。您这是要做什么?”林香问道。
“拿好你的钱,去叫他们来。别的事情你就不要操心了。”王管家一本正经的说道。
“哦,知道了。”林香把金元宝塞进了布兜里,转身去叫姐妹们。
王管家把身上所有的元宝都拿了出来,放到桌子上,然后重新坐到了床榻上,这时候外面熙熙攘攘的嬉笑声传了进来。不一会房间里就站了十个舞姬,个个都是浓妆艳抹。让王管家看的心里一阵难受。舞姬们看着桌子上金灿灿的元宝心里百感交集,都想着能拿一块是有多好。
“大家每人都拿一块吧。”王管家起身坐在躺椅上叼着烟锅说道。
这时候的舞姬们都开始在桌子上抢起来,吵吵嚷嚷的就像是看见了新大陆一样。
“这个钱可不是白拿的。”王管家说道。
“这位爷,那你给我的女儿们这么大的金元宝是要我们做什么呀?”老鸨说道。
“除了你,让她们脱了衣服躺在地上排成一排。”王管家说道。
“哎呦这位爷,别说是脱衣服了,就是给你擦屁股我们也愿意啊。”老鸨说道。
一群舞姬开始哄堂大笑。
“我说的是一件衣服也不能穿,全部躺在地上,能听得懂吗?”王管家说道。
舞姬们开始相互议论,这个老头怎么能这样,放着好好的头牌不睡,偏要看我们。真是变态。
“姐妹们,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咋也不能白拿爷的钱呐,再说这位爷也没怎么为难我们呀。”林香对姐妹们说道。
“对呀,行动起来啊。不能让我们的财神爷就这样等着呀。”老鸨也附和道。
这时候姐妹们才开始动起来,王管家只是眯着眼静静的抽大烟。
过了许久,老鸨才对王管家说道:“这位爷,请您过目。”
只见王管家慢慢的脱掉了鞋袜,赤着脚转过身来看着地上的这群舞姬们。他的心里一阵慌乱,稳定住情绪后,他在十个舞姬的肚皮上走了过去,又走了回来。然后穿好鞋袜,背着手哈哈大笑的走出了红楼院,只剩下背后的舞姬们一片唏嘘。后面传来老鸨一句长长的告别声:“爷,您慢走啊。以后常来啊。”
从那之后就再也没见过王管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