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了回头,转眼看见了刚起身的司徒方正,“公子这是……”
“啊……那个……我看天色已晚,不如委屈一下过夜寒舍,顺便小住几日,过几天再走也不迟啊”
司徒方正这么说,却正是说到了我心坎里了,我和叶傲正是不知道去哪里,平陵侯五公子的府邸虽然是个好去处,但终究不是长久之计,况且信和幕羽两人都不是我想要找的人,也不是能给父亲沉冤得雪之人,思来想去,想要在两个人之间保持中立,并且把这两个人互相垮台,唯一的办法就是另谋住所,目前看来,司徒府是最好的选择。
我看了看司徒方正,“好,就依公子所言”
不得不说,司徒府虽不如平陵侯奢华,却比平陵侯府随意,让人心胸舒畅,说的更亲切一点,住在这里,仿佛和住在家一般。
“司徒公子知道林大将军的事情?”
“听父亲说过一些,是大楚少有的德行将军,很是钦佩,听说林大将军有个小儿子,年龄和我相仿,也与林叔父西进,生死未卜,这么多年过去了,也随着这场战争消失了吧,也算最可惜的了”
“也许也是死于这场战争了吧”我叹了口气。
“听说林家军无一人生还,林叔父这样的将军陨落,使我大楚受重创,以至于北燕、北魏最近屡犯我境内,大王近些年都在以和亲平定此事,想必宫中已无良将了”
“我大楚泱泱大国,怎会无将?即便如此,我想林将军已年迈,西境归来想必也要卸甲归田了”
“柳先生和林将军相识么?”
我故意躲闪了眼神,“不熟、不熟,听说而已,不早了,早些休息吧”
叶傲不知今天怎么的,鼾声打的震天响,我都怀疑今天万一有事情了都醒不来,后来细想也可能最近太累了,我却一直睡不着,望着屋顶也不知自己在想什么,正在我半睡半醒之间,却听见了屋顶发出沙沙的声响。
我猛地坐起来,恍惚间看见一个黑影从门旁闪过,我揉了揉眼,刚想冲出去,却被叶傲抢了先,二话不说冲出门外。
我披了件外套走了出去,前脚刚迈出门槛,只见司徒方正的房门也慌张的打开了。
“发生什么事了?柳先生”
“有个黑影,无妨,叶傲已经去追了”
“鄙人住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出现这种事,先生受惊了”
“无妨无妨”
“最近宫中消遣,别国人流动剧烈,是不太平,先生初到京川,应该也不会有什么仇家”
我点了点头,“那是自然,兴许走错了,司徒兄莫要惊慌”
我回到房间中,还是久久不能入睡,一直在想这个人会是谁,是派人来追杀我的倒是可能性不大,还是说我自从踏入京川我的一举一动就已经被人盯上了?那么这个人会是谁,或是已经看穿了我的身份,我不得而知,明日到底会发生什么,我陷入了深深地思考当中。
“谁?”
“是我,少主”是叶傲的声音。
“可看的此人模样?”
“少主,我追了此人百里,却还是没见的此人真容,此人轻功了得,从最后投枚暗器的身手上看,此人不像是西域人,但也并非我大楚人”
“会是西齐,或者北燕?”
“这个……属下就不得而知了,看意思,并没有想交手,而是想纯粹的探路而已”
“你的意思是,有人来打探咱们的行踪,一直盯着咱们?”
“属下认为是这样的”
“行了,我知道了,既然此人已暴露,我想今晚也就不会再来折返了,你也累了,睡吧”
我也就恍恍惚惚的睡着了,梦中梦见和司徒方正去了林家老宅,府门早已斑驳不堪,写着大楚甲子宫亲封几个大字,林府两个字若不仔细看早就被尘灰湮没。
可我还是推开了门进了去,庭院里早就长满了草与荆棘,我仿佛通过正厅的门看见了母亲,正慈祥着望着我,我想推开门进去,却怎么也推不开门,我只能远远的看着,直到后来我看见母亲被人抓走,我才猛地醒了过来。
“少主这是做噩梦了?”
我摸了摸额头上的汗,“没事没事,梦到了些旧事,天快亮了,也没睡意了,我起身了”
“哎呀,这一宿……”
我抬起眼皮看了一眼叶傲,“你发什么牢骚,你看你昨天一宿鼾声打的犹如惊天之累,扰的我一宿都没睡安生,还不起来”
叶傲笑了一声没有再说话。
今天没有阳光,天气阴沉,有种心情压抑喘不上气的感觉,我伸了个懒腰,大喊了一声,叶傲则警惕性的叫我小点声,我有些疑惑的看着他,叶傲伸出手指了指门外。
我打开了司徒府的大门,只见门口停着一辆轿子和几个下人,还未等我张嘴,倒是那下人先开了口,“柳先生,小人奉江阳侯之命,据说柳先生精通棋局,特想请先生先去指点一二,还望先生不要推脱”
“嚯,这大早上的去下棋,还是头一次听说,你们且先回去吧,就说我随后就到,这司徒家的主人还未应允知会,怕是不妥”
他点了点头,却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看着架势是要非接到我走不可,就这样僵持了不下半个时辰,我倒有些按耐不住了。
“你们稍等片刻,柳某取取东西便走”说完我便关了府门。
“你说,昨天的那个黑衣人会不会是江阳侯大公子的人”
叶傲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倒也不是没可能,毕竟我们住在哪并没有事先和他讲”
我边走边指了指叶傲,“看意思,大公子那边也盯上我们了,这世子之位的争夺,远比我们想的要厉害的多”
“这不会是在门外停了半夜吧”
“有……可能”
“柳先生这是何故?”是司徒方正的声音夹杂着推门声。
“额……本不想惊动司徒兄,奈何大公子应邀,实属无奈之举,还望司徒兄不要见怪。”
“岂敢,公子岂是久居我屋檐下之人,还望公子有空常来做客”
“那是自然,还望司徒兄无嫌叨扰”我作了个作揖便上了大公子的轿子。
在两位公子之间受着夹板气终究不是办法,而常居司徒府也不是最好的选择,最好是能在其他公子中另选一位,才是上上策,在楚王的众多公子中,能算得上宽厚仁义又有胸襟的,也就数十四公子禹言了,可十四公子长期驻守在外,虽却不知其是否愿意卷入其中,况且他为人刚直,说话又不中听,这也就是他长期在外镇守的重要原因之一。
而至于大公子幕羽,这么早就被喊去切磋棋局,并不是字面上这么简单,想必在此消遣时期,万国来贺,未央宫中想必也会有重大事情发生,但具体什么事情我不得而知。
“先生,到了”
我起了身,下了轿子,除了江阳侯府四个字,门口也同样出现了大公子幕羽的脸,当然,还有苏媚。
“可倒是等煞我也,可把先生盼来了”
我自己听这句话怎么这么耳熟。对了,五公子也同样说过这样的话。
幕羽说完便抓起我的胳膊,就往府内走,“本侯可是多方打听才知道先生住处,这一早就把先生请来,先生不会有什么怨气吧”
“侯爷多虑了”
“听说先生精通棋局,本侯也是一宿未睡,想与先生切磋一二,还望先生不吝赐教,来,先生,这边请。”
诺大的房间只有一张不算大的桌子,并不协调,府内陈列也不如五公子府中奢华,只是字画珍宝较多而已,现在想想,这五公子“行走的行宫”并不是空穴来风。
“柳先生用茶”苏媚在旁边煮茶,没有一句多余的话,看样子就好像所有的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先生真是好棋艺,好手段。本侯这多年的疑惑,今日得见先生终于云开雾散了”
“侯爷承让”
不得不说,这大公子幕羽的棋术还是很高明的,但他败就败在棋中杀气太重,不顾全局,总是想着一招致胜,就像对阵中赫连承允和叶傲一样,咄咄逼人。
“尝尝特地从西域带过来的茶,不知是否符合先生的口味”
我点了点头,“甘甜无比,浓郁回味,难得的好茶”
“喝的惯就多带点,苏媚,包装一份交与先生,对了,不知今日先生可有其他安排?”
“暂时没有”
“那最好不过了,先生可知今日京川除消遣之外,还有件更重要的事?”
我摇了摇头,“不知侯爷所讲何事”
“京川除消遣之外,西域等各国来我京川还有一事,那就是招亲”
“招亲?”
大公子说完泯了口杯中的茶,又看了看我,“对,我大楚招亲,本侯最小的妹妹,也就是父王最小的女儿长乐郡主”
“长乐郡主?”
“先生有所不知,这长乐从小就是父王的掌中宝,而如今又过了适婚年龄,这就可把父王急坏了,所以才趁着这消遣之机,为这小郡主招亲早日出嫁才是”
“这郡主从古至今都是指腹为婚的,为何这长乐郡主……”
幕羽叹了口气,“唉,此事说来话长了,这长乐本早已指腹为婚,可惜事与愿违,这林宗南林大将军……”
我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侯爷的意思是与长乐郡主……”
幕羽点了点头,“与长乐郡主指腹为婚的人正是林家小公子林木是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