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云武特地在早晨抽了个时间到浣衣院去。
此时正是孟夏之际,天气十分的炎热干燥,正适合晾洗,所以云武一进浣衣院眼前便是一排排晾起的衣物。
层层叠叠的被单后面却传来了骂声:“七公主叫你们三个把全府所有的衣物给洗好晒干,没做完不要吃午饭!”
随后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向浣衣院门口靠近,云武一听这声音便飞身上了房檐。
他可不能被发现,他来找云想裳和云亭月这件事不能被云书发觉。
顺房檐而走,云武往下一看,是一个娇俏的身影正在浣衣。可接下来他惊讶的看到了眼前不可思议的一幕——
那个女子洗衣并不沾水,她只是在衣桶上方挥动着手掌便形成了掌风捶洗衣物!
“小姐,衣杆子不够用了,怎么办?”另一个声音传来。
“你用火把水分蒸干不久行了吗?”
“我的力量还不够用火啊,小姐!”
“好吧,我来,你把这盆衣服洗完。”
说罢那个身影便走向了晾衣架,纤手一抬,手掌上便出现了一簇火苗,可转瞬之间她又收起了火苗,再一挥手,整个被子却被火给覆盖了!
奇妙在这被子却根本没有烧起来,只一会儿,居然全干了。接下来少女如法炮制,烤干了所有的被单衣物。
“小姐你的力量和之前比真的提升了好多呀!”
“是啊,也不知道是为什么。”云亭月并不记得自己的能力合适提升了那么多。
“你就是云亭月吗?”云武一个翻身从房檐突然跳下。
“哼,是公主派来的人吗?”云亭月淡淡的转过身,似乎见怪不怪,或者是,早就看到了的样子。
泽雪倒是一阵欣慰,她的小姐最近好像变了个人似的,不仅能力变强了不少,气场也远远胜于从前。
“不是,我是云武,你舅舅。”云武饶有兴趣的看着云亭月。
这孩子,很强。
云亭月眯起了眼,仔细的打量着眼前的人,脸颊上有一道刀疤,神情豪迈,指肚与虎口上有裂纹与老茧,看上去不是普通的练家子。
最关键的是,云亭月感觉到这个人的涅槃之力水平在她之上。
“证据,我不信你。”这人长得和云书,云扬的确相像,但她,仍旧不能掉以轻心,毕竟自她来云家便没有见过这个人。
“哈哈,有这个胆识!”云武再看云亭月便是满脸的欣赏。
“舅舅?您回来了?咳!”云想裳虚弱的声音从里屋传来。
苍白的女子被包裹在一件素袍之中,更显得羸弱,杏眼微肿,气色虚浮。
尽管是坐在木桶前浣衣,也难掩那空谷佳人的气质;面色尽管憔悴,眼神里却充满了坚定;做出京城第一女红的妙手尽管长出了老茧,却仍旧灵巧。
“想裳!”云武看见这样虚弱的侄女有些惊讶,随即眼前有些酸楚,她,曾经可是天之骄女!
“想裳,这几年,可还好?”
“我们,很好。”云想裳色如静水,说得仿佛这些年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你可甘愿被云想容,南叒风荷一直压着,让亭月一生平凡,甚至是重走你的路?”
云想裳一眼不发,云亭月只是直直的看着她。良久:
“我希望她平平安安的。”
“我不想。”云亭月忍不住插了一句“一生平凡。”
云想裳定定的看了云亭月一眼,表情有些难以置信。
“想裳,为了亭月,为什么不再找一条出路,而非得要回来这里?”
“我要等他。”
“等他?十四年了,你觉得他还会再回来吗?因为你的等待,你对命运的放弃,亭月就活该蒙受这一切去压抑她比全府都优异的才能吗?”
云亭月愣了愣神,第一次正眼看了看她的这位叔公。
是呀,明珠又怎会甘愿在尘埃里被淹没,她的命又凭什么比南叒风荷的低贱,又凭什么要逆来顺受?
“娘,为什么我们要在这里任人凌辱?为什么我每次想要用力量保护我们时,你就要阻止我?”
为了保护你啊,云想容又怎会容得下比南叒风荷更优秀的明珠,更何况是她云想裳的女儿!
云想裳想说这些,但却没有说出口,眼里的悲凉深入骨髓。
这些悲凉云亭月都看到了,不忍之余,却是无法理解。
这些也错不过云武的眼睛,他,明白云想裳的苦衷。
“想裳,亭月,你们有两个选择,在这里受辱至老死,或是让亭月出人头地。
前一个选择还可以平淡一些,后一个则可能使你们被众矢之。”
“一生平凡,再受些凌辱,起码还能平静的活着,舅舅,就让我们这样吧。”云想裳垂下了眼帘,盖去一丝伤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