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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南玥的常甯(中)

这曹家寨,与别的土匪不同。

这曹大当家的祖上是读书人家,一辈子都是本本分分的安生人家,可是平淡日子过多了,也会生出别的心思来。

曹大当家刚出生,娘亲就难产死了,父亲又未曾再娶,这曹家就指望着曹大当家考取功名,光盘门楣,谁曾想,这小子却对劫富济贫情有独钟,非要去占山为王,自立门户,说争取闯出一番天地,也算是光盘门楣了。

曹大当家说这话的时候,年仅6岁,也能想象,其父曹文章听到此言,是何等的生气。扬言将其赶出曹家,收了他的名字,从此,曹家便没有这个人了。

遇着这事,换了旁人,怕早就横死街头了,其实曹文章也并非如此决绝,他也说了,如若回心转意,便忘了此事,父子俩和好如初,这也算是给了台阶,没成想,这人直接踏门而出,“老曹,你等着我回来的那天…”

然后,他就头也不回的走了,什么都没带,曹文章心里恼他气他,却也念着他说的那句“回来——”

人各有志,从出生到结束,每个人都是不同的人生,我们没有办法左右他人的想法,因为我们自己都不曾找到答案。

曹大当家被收去名字,他给自己又重新取了一个,叫曹先生。

他没有文化,但也记得长辈对他的期盼,先生这个称呼是他知道的最有文化的人的称呼了,给自己取这个名字也算是对得起家里了。

曹先生年龄小,个头也小,刚出门的他,总是被人欺负,因为没有吃的,他加入了丐帮,每天守在客栈后门,填饱肚子,运气好,能得只客人吃剩的烧鸡,运气不好,也有米粥喝,当然这些东西也不白拿,他得在客栈关门时帮着店里伙计打扫卫生。

这一来二去,也算是有了一个吃饭的地方,拿得多的时候,他还会接济几个同行,年龄与他差不多,这有奶便是娘,有肉便是老大,不过,曹先生不让他们喊老大,“你们给我记住,以后要喊先生!”

曹先生带着他的小弟可谓是混的风生水起,规模越来越大,也惹来了是非。

终于,曹先生也迎来了人生的第一场恶战,未满10岁的他也是在那次的争斗里,杀了第一个人。

大雨如注,发出密密麻麻的声响,泥土混着雨水,粘在那人的身上,周围的人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看着他慢慢的没有了呼吸,直到鲜血掺杂着雨水流的满地都是

有人惊慌道:“曹先生杀人了!”

这时不知是众多小弟的哪一位喊了一声:

“跑啊!快跑!”

曹先生闻言,转身落荒而逃,跟着去的只有他的亲信影子和六郎。

再后来,曹先生创立了曹家寨,人称曹先生,影子和六郎就成了他的左膀右臂,寨子里大多数都是附近的退伍老兵,虽说体力赶不上年轻人,但是这上战场的经验可不必谁少,再加上曹家寨的天险,几乎无人能攻上去。

—————

寨内

影子从小就长得黑,站在太阳底下都不怎么白,于是,曹先生就给取了怎么个名字,说有意思,也好记。

“先生,这朝廷此次派兵来,该如何应对?”

影子双手交叉抱在胸前,眉间微皱,虽说这已经不是朝廷第一次派兵来围剿,可依照影子的个性,必定是有什么事让他不安,才会如此。

只见,曹先生右手拿书,左手拿刀,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桌上的大肘子,正冒着热气,肥肉相间,很是诱人。

“莫慌,遇事要镇定。”曹先生说着,将手中的刀,慢慢逼近那诱人的肘子。

“你干什么?”曹先生看着这夺走他肘子的影子道。

“先生,十万火急呀!”影子连忙将肘子往身后一藏,正色道。

“急急急,那些个小兵小将,能奈我何?……拿来!”曹先生伸手,眉毛一挑,道。

“他们自然不惧,可是…,六郎还未回来,万一撞上,就不好了!”

“六郎又不是傻的,看见敌人,还往上迎,”曹先生说着又抢回了肘子,得意道:“小样儿,跟我斗?……你放心,六郎没事,我跟你保证,行吗?”

“吃吃吃,就知道吃,早晚吃死你!”影子看着这个没心没肺的人,骂骂咧咧道。

曹先生的话也不无道理,六郎未归,这事他们没有动静,便是最好的障眼法,毕竟方圆百里都知道,这影子和六郎,虽说是下属的身份,却也是曹先生的软肋。

就在影子忍不住要出门去找六郎时,就有人来报:

六郎回来了!

而且还带回来一人,南玥。

只见男人,人高马大,慢慢悠悠的走了进来,手上拿着绳索,牵着后面的那人。

影子一眼就认出了南玥腰间挂着的令牌,属皇上亲赐,看来六郎这次抓了个大的。

“六郎,你抓到宝了!”影子欣喜道。

曹先生在里屋,听见有什么宝,立马跑了出来,“哪儿呢?宝贝?”

“喏,这不是吗?”影子仔细打量道,“先生,你说他会是个什么官职?”

曹先生没立马回答影子的问题,而是直勾勾的看着南玥,这气质,这身段,还有这手中折扇,顿时让他想起曹家祠堂里陈列的画像,虽说模样比不上南玥清秀,却有着同样的感觉,也许,这就是曹文章希望他成为的样子。

曹先生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南玥:“问人姓名前,礼应先自报家门。”

这话说的很是理直气壮,曹先生一时语塞,要开口时,却被六郎抢了先:“我家先生还需向你自报家门?难道你们朝廷来攻打我曹家寨,都不事先打听清楚的?蠢货!”

“诶,六郎,斯文点,人家是读书人。”曹先生劝阻道。

影子说:“对了,六郎,你是怎么把他抓回来的?”

“半道遇见的,看着脸生,山下又有官兵,肯定有蹊跷,就给带回来了。”六郎说着很是自豪,“影子,我聪明不?”

“聪明,六郎最聪明了!”

影子和六郎自打跟着曹先生离开,就再也没有分开过。影子本是有钱人家的少爷,可是被人暗算,流离失所,也不见有人来寻,家里人也不知搬到哪里去了,就只能自己漂泊,后来遇到了六郎。

六郎从小就是自己一个人生活,他从哪里来,要往哪里去,这些一概不知,遇见影子的时候,他还不叫这个名字,叫小六,遇见曹先生之后,就改成了六郎,说是这样好听,可是六郎人高马大的,每每喊他也是有种莫名的奇怪。而影子自从被丢下,便不承认自己原本的名字,人长得黑,影子影子的叫,就成了习惯。

“先生,这人如何处置?”影子转头问道。

曹先生对此人的回答非常不满意,他想来不喜欢有人对他职业得不尊重。“关起来,洗干净!”

南玥抬眼看了看这位曹先生,眼中没有土匪的狠意,说明他不是亡命天涯之徒,腰中的佩刀安安稳稳的挂在那里,这是大当家的担当,如有危险,他定冲在前头。指尖的墨迹也应证了坊间的传言,再加上相貌非凡,你要不说他是土匪,还真没有人信。

所以,南玥在心底一万个感叹,这曹家寨的大当家果真是一个不一般的土匪。

六郎正准备将其带走,南玥就说:“等等,我有话说!”

“说什么说,刚才问你,你不说,现在要说了,早干嘛去了?”六郎没好气道。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曹先生才不关心他要说什么,早在六郎安全回来的时候,他的心就飘向了吴妈为他准备好的烤鱼上了。

“曹先生?”南玥试探着叫了一声,看人没什么反应,就接着说道:“在下南玥,是皇上派来军师,你们抓了我,也算是让常将军也有为难,但是,我也想让你们知道一点,以往你们只是劫富济贫,这不算大罪,可现在,你们抓了我,就不同了,不知曹先生心中可明白这一点?”

南玥一番话,说的头头是道,曹先生沉默了片刻,问道:“你以为,在你面前的是何等人物?”

“曹家寨的大当家!”南玥答道。

“还有呢?”

南玥看向右方,“影子,他的功夫就跟他的名字一样,让人看不清,猜不透,来无影去无踪。”

说完,又看向左侧的六郎:“他,看着憨傻,却力大无穷,能徒手捏碎巨石,这一次我被抓住也是因为……”

曹先生听着听着,取出腰间的佩刀,直冲冲的插在了桌上,打断南玥的话,说道:“你既知道我兄弟的厉害,便也应该知道我能成为大当家,自然不惧怕任何人来惹事,把你关起来,已经是给你面子了,还敢在我面前耍计谋,你真当我不会杀人!”

曹先生说着,这一条腿便上了桌,还顺手拿起一旁的茶杯,砸在地上,这土匪的气息一下子就显露出来了,影子看着还是甚感欣慰,毕竟他们兄弟是从刀尖火海里闯过来的,这后面几年没什么大事,好日子过多了,笔拿的多了,刀就拿的少了,影子都快不认识曹先生了。

面对这样的情景,南玥丝毫没有退意:“大当家怎么不敢杀人!我只是想告诉大当家,现在还有回旋的余地,你说的光盘门楣,我有办法帮你做到!如果错过这一次机会………”

“看来,你很了解我?”曹先生笑道,接着话锋一转,厉声道:“给我带下去!”

就这样,南玥被六郎抗在肩上,丢进客房,关了起来。

夜色已深,常甯的军队,悄然进入曹家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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