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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苗疆蛊女

在追查二皇子和他身后势力的时候,楚烨其实已经暗地里联系上了先生的星陨阁,通过合作的形式,在表明自己的想法后,从他们手中拿到了温家出事的第一手资料。

名义上的父亲的逝世,并没有为楚烨带来什么实质性的感受,虽然他对楚墨翰确实抱有亲情,但他本身的情绪,似乎已经随着先生的逝去彻底抽离。没有人发现,白日里与群臣站在一处,悲痛万分乃至满眼通红的人,从没有落过哪怕一滴泪水,像是冷心冷肺的旁观者。

二皇子毕竟年轻,动用的手段也十分稚嫩,哪怕有着崔曦语的帮扶,也同样遮掩不了漫天的缺漏。崔氏从未想着让楚烨或者回来过,也就没有打算要填补这些位置,等到楚烨从山神庙中归来,接下了楚墨翰手中的势力,崔家再想要遮掩,便已经完全来不及了。

在京城中,崔家势力与星陨阁势力相差无几,更何况“哀兵必胜”,崔家死士对温庭湛动手,已经彻底惹怒了几个与温家交好的世家。在谢家和傅家主支的掩护下,皇家暗卫与失去阁主的星陨阁众人联手,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已经彻底清查了二皇子联合外家犯的事。

近在眼前的谋害当朝太子一案当然轻松,但温家的旧案,就不一样了。

且不说前朝末代势力混战,傅家尚未分裂,现在关系良好的世家家主,在当时错综复杂的利益关系下,完全不是现在的状况。便是有心想为温庭湛报仇,也不可能真的放弃世家的背景去对付自己人,但是这中间间隔的漫长时光,也已经足以让人望而生畏了。

温家的案子,在他们楚家刚通过叛乱称帝的时候,哪怕是再晚些,在他父皇刚上位的时候,都是极好查的。但是现在,且不说年岁久远,当年的主事者,无论是算计的那方,还是被算计的那方,不是在时光中化成满抔黄土,便是忘却了往事、垂垂老矣。物证本就丢失的七零八落,现在便是要想借着当年的人证替温家翻案,也实在不是件容易的事。

温庭湛原先的亲兵,除了当时被支开的金小六,就只剩下了留在边疆的那几人,但是由于当年那人弃车保帅的决心,对整件事情了解并不清晰,多是靠推测。真正了解始末的,大概只有他的贴身婢女绿芜和随身侍卫影一,而这两人,全数折在了乱世里。

崔家的一方,当时崔凌蕊尚在,对手下的暗卫并没有像崔曦语那样珍惜,所有执行过足以威胁到家族安全、毁坏家族根基的特殊任务的死士,无论任务成功与否,全数处死。皇家暗卫再怎么厉害,总不可能从阎王手中拿人,所谓的人证,一时半会还真找不到。

毕竟不是文科生,简荇除了知道温氏冤案这么件事外,基本就是啥也不清楚了,楚烨倒是有心想用自己手下的人假作当年的人证,但朝堂上经营势力的世家家主都不是傻子,他能想到的办法,他们又怎么会不清楚,到时候闹得公堂上乌烟瘴气的,反倒不美。

特别是在追查的时候,皇室的暗势力还遇到了极隐晦的抵挡,不知是来自世家势力还是来自本已被软禁的二皇子一脉。楚烨本不欲与他们计较,毕竟还没有掌握切实的证据,只当是绕过去,继续寻找疑点和线索便好,却不想,遇上了连简荇都不知道的、他此生最大的死亡危机。在这样长时间的忙碌中,他已然忘却了自家先生写下的提醒——崔氏手中的蛊毒。

不同于崔氏世家中人,崔太妃的特殊身份,注定了她在彻底被定罪之前,便是楚烨本人也不能将她如何,只能被软禁在宗人府——那是关押可能有罪的皇亲国戚的场所,相比于刑部大牢,不仅防守松懈,连平日的待遇算得上是锦衣玉食,狱卒也多是客客气气的。

毕竟是离皇帝最近的亲眷,上位者的心思向来难猜,看守牢门的大多只是些小吏,若是真的被处刑,优待些也不过被斥责几句,反之,若是后续被接走、官复原职,之前又在牢中受了委屈,那家人、性命可就都没有了。故而,在宗人府中,除了那些眼高于顶、四处得罪人的纨绔子弟,还真没有人会过得憋屈,不过是少些自由罢了,实在算不上是什么折磨。

作为在外野蛮生长的存在,又被温庭湛培养的满心朝政,不用说是了解这样不算是机密的皇室秘辛了,楚烨大概连崔太妃和崔氏不被关押在一处,都不甚清楚。毕竟在他看来,法都是同套的,崔氏除了崔太妃,也还有其他的女眷,不一并关押起来,又怎可能有人服气?

楚烨不清楚这些事项,身边人又想当然地以为他知道,再加上事务繁忙,多日的安稳让他几乎忘记了温庭湛留下的提醒,留驻的人手又从极度防备,逐渐回到了原先由楚墨翰规划正常的状态。所有的兵力布局几乎纹丝不动,这也就给了崔太妃可乘之机。

没有人知道这个看似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是怎样杀了守卫,从宗人府逃出来的,星陨阁的人明明检验过她没有内力;也没有人知道她的武器——那些稀奇古怪的毒和虫子都是储存在哪里的,皇家暗卫搜遍了她的寝宫,甚至让女暗卫搜了身,都没有找到携带的方式。

但她就是逃出来了,用毒杀所有看守者的方式,甚至带着满身的蛊,极其嚣张地,顺着侍卫换班时,粗心留下的疏漏之处,溜进了重重宫闱内部,摸进了帝王的寝殿。

帝王的寝宫,便是贴身随侍的暗卫,也是没有资格入内的,所有的防护,都止步于重华殿内殿门口。楚烨本身虽是惊醒的,但终究是个没有内力的普通人,白日里整天的处理政务就已经够累了,现在又不是军中,更何况外面还有人守护,他便极放心地睡了过去。

是暗卫被蛊毒杀死时,尸体掉落的沉闷声响惊醒了浅眠的简荇——这些日子,楚烨除了上朝便是处理政务,走到哪儿板着一张脸,开始也曾因着上朝时皇帝视角的威风凛凛新鲜过一段时间,等习惯了,便觉着晨间甚是无趣,干脆连白日也一并睡了去。是以睡眠充足,极轻微的响声都能让已经睡足了的她惊醒,顺便查看有无什么新奇好玩的趣事。

从神识中,她看到了那个满身虫豸的女人,漆黑的虫子蠕动着盖住了她的容颜,连原本的面貌都遮蔽在了颜色诡异的虫躯之下。到底还是个娇滴滴的女孩子,便是见过战场和鲜血的简荇,也被眼前的场景骇得高声尖叫了起来,将才睡下不久的楚烨生生从梦中吵醒。

没等女子走拢,醒来的楚烨几乎瞬间,就感受到了能够威胁生命的存在,他一把从枕下抽出了那柄凝渊,死死地捏在手里,仿佛那是他最后的保障般,指节用力到青白。

他从没有像现在这般明显地明白先生的离去,因为他的前后都是空空荡荡,没有了能够让他依靠的存在。对自小没有父母疼爱的楚烨而言,除了先生,这个世间,再没有人,能够在万劫不复的时候,仅凭借着一己之力,便给他足够的安全感,也再没有人,能够从那些稀奇古怪的能人异士中,以自己的血肉之躯相抗,就为了保他安然无恙。

楚烨看着那个古怪的女人带着身后被她控制的侍卫,一步步走近,从她的衣着上,依稀辨认出了她作为崔太妃的身份。紧握着手中的剑,楚烨在心中苦笑,原来,那所谓的“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还不如先生一句看似风淡云轻的“保你无虞”的承诺。

女人并没有上前,她安然地站在后方,遣散了脸上的虫豸,极满意地笑着,看着楚烨拼了性命与她控制着的人搏杀,费尽百般气力,才堪堪斩杀了这几人。楚烨喘着粗气,愤恨地瞪着她,若是目光能杀人,女人已经不知死了多少次了,可惜,那只是妄想。

于是看见他眼神的女人依旧笑得神采飞扬,抚了抚自己尾指上长长的护甲,吹了声极婉转的口哨。黑压压的虫豸不知是从那个角落涌出来,应声冲着已是满身鲜血、狼狈不堪的青年帝王爬了过去,楚烨捏紧手里的剑,脸色一点点惨败下来,他没有内力,也不知道怎样应对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寝殿里除了他手上这柄剑,便再没有武器了,但他,还不想死。

楚烨一步步后退,后背很快抵上了墙角,他抿了抿唇,知道自己应当是要死了,但心中总有些不甘。这样短促的时间,他还没来得及替先生报他的仇,还没能亲眼看到参与谋逆的崔氏众人被处以极刑,甚至连先生为他定下的理想,都还没能做到。

可是,他已经要死了,要以一种极荒诞的方式,死在这女人手中了。

紧张揪心的对峙和等待中,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有发现,楚烨系在腰侧的那块象征身份的玉佩上,极快地闪过了一线蓝光。

作者有话说(超过500了,借免费的正文字数用用,不想看的小可爱可以略过)

楚烨情感经历分析:

一开始是仰慕的,只是单纯的仰慕,对师长、对照进自己生命的那束光的仰慕和依恋。

然后在两人相处的过程中,因为温庭湛的佛系和纵容,楚烨对她的仰慕渐渐变质,变成了一种执念,类似于你必须是我的,你可以到处浪,但最后必须陪在我身边。

再之后,楚烨发现,不行,不单是执念,还有一种,只能是我,别人不能碰的占有欲,类似于小孩子得了件最好的玩具,不给别人,只是我的。

再往后,楚烨懵懵懂懂得感受到了爱情,感受到了他不希望温庭湛受伤,但还是因为她对自己的在乎,为自己无条件的付出感到开心和自豪

最后,在温庭湛魂飞魄散的时候,楚烨意识到,那不是开心和自豪,那只是因为他不自信,然后发现了温庭湛在乎他的证据的时候才会有的感觉,他爱她,不只是因为她的付出,更因为她这个人,但是已经晚了。

楚烨这个人,很复杂,因为在后院长大,又没有父母的正确引导,他不懂感情,也不会正确地表达感情,只是一味地变化自己讨好别人,又在讨好后,感到失望。

这样的人碰上冷心冷肺、莫得感情的女主简直就是灾难,如果没有女主中间这一次彻底的死亡,两人根本不会走到一起,因为楚烨根本就不懂感情,也不会做出这样大的牺牲,而女主,她没有心,你别指望她难过,更别指望她为了谁放弃自己的事情。

所以,退让的讨好的必定是男主,甚至把自己尊严放在地上踩的那种,因为阴阳相隔,最爱的人死在自己怀里的感觉,实在太痛了,他不敢,也不愿再去尝试上一次。

女主下章闪现,然后要沉寂好久,等男主彻底领悟了这样的痛苦之后,才会出现,感情线不虐女主,死也不虐,就只虐男主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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