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在日记中这样写道:
"我们不敢过我们想要过的生活,最主要是我们不敢,我们安逸太久了,怕重头来过,受传统的、保守的和安逸的观念的束缚。传统的力量太可怕了,很多人都已卷入其中,我身边的同学和朋友一大部分也已卷入其中,随波逐流了。
"我并不想标榜自己与别人多不同,别人选择做什么样的人是他的选择。人生充满了选择。美国诗人弗罗斯特在他的《没有走过的路》中,说他选了向西的那一条就不能向东,说他选了人迹罕至的那一条,结果一切都变了样子。
"我也选择了人迹罕至的那一条--跟着自己的心走。我也会怕,怕到头来有可能是一场空。可这未免太悲观、太消极了。明知是一场空,我也要激流勇进一番。《圣经》上说:'因为你是从土而出的。你本是尘土,仍要归于尘土。'知道我们最终要'归于尘土',可仍要努力一番,哇哇大叫一番,岂可糊糊涂涂懵懵懂懂过完这一辈子?
"难道我们给自己三个月独处的时间都没有吗?三个月在人的一生中占的比例才多大呢?按一个人活八十岁算的话,才占千分之三,相当于台湾面积占中国的比例。难道我们给自己一生中千分之三的时间都没有吗?
法国的梭维斯特写《贫民窟的哲学家》,哲学家他在阁楼里,他安贫,他乐道,看尽了世间的众生相。十九世纪的他结束了,二十一世纪的我开始了。"
就这样,二十一世纪的我开始了。
工作三个月后,我毅然辞了职。拿了两千七百块的工资,开始找房子,远离喧闹的市区,搬到了市郊,也就是城中村。单间,不到二十平方,在顶楼,月租两百三,水电费另算。我把它称为"岑村小屋"。
在这里,住的很简单,吃的也很简单,一天只吃两顿,早餐没吃,省下的钱可用来买书。一天的花费不超过五块。一个人要是对一件事真正感兴趣,在贫困和富有时,他都不会放弃。
我曾计算过,一个人只要工作四个月(按照梭罗标准,一年之内只需工作六个星期就够了),就可以一年不用工作。当然,这得看他的生活方式是什么样子。总而言之,生活可以像你所希望的那样简单,那样简单。
由于"岑村小屋"地处要津,楼下面那条街是商街,路两边摆满了小摊和商铺,因此,整天都不得安宁,凌晨两三点还有人喝高了在骂大街。在这样的环境里,我也自得其乐,自得"独与天地精神往来"之乐。
这段时期是我毕业以来最安静的一段时期,隐居在此,别有一番体会。那时我没有电脑,手机也一度停机,甚至没电被丢弃在一边。有段时间我不知道时间为何物,只能通过狭小的阳台来判断此时是几时几分。
人开始多起来时,说明上班族已下班了,估计是六七点。或者去旧书摊看书路过街边的小店时,可看到店里的钟表得知。从十四世纪开始,钟表就叫我们要遵守时间、节约时间,指导我们的日常生活。我们的生活被分割成了精确的二十四小时。于是,我们没有了永恒,什么都可以用数字来计算。
请你告诉我,永恒是多少个小时?多少分钟?我们被自己发明创造的观念捆得死死的,成了自己发明创造的观念的奴隶。人类是大自然的一部分,时间却使我们独立于大自然之外。你可以漠视时间,但怎么可以漠视日出日落和四季交替呢?但事实就是如此。
我发现,没有电脑、没有手机、没有钟表,我照样可以活得好好的。在"岑村小屋",每天的生活都是相同的,生活的每天却是不同的。陪伴着我的只有躺在地上的一百六十多本书。
很多人会受不了这样的生活,因为他们的定力不够。他们无法安下心来,控制不了自己的注意力,很难专注于某件事,因此,他们要通过其他的手段来转移注意力,来排遣寂寞,上网、看电视、玩游戏、娱乐、打牌、搓麻将、吸毒等等是也。
一个朋友跟我说,独处不会感到无聊和孤独吗?会感到快乐吗?这要看对什么人而言。独处不一定孤独,这跟你在人群中不一定不会感到孤独一样。孤独与独处和群居没多大关系,而是跟你的心灵有关。
亲人们、朋友们和同学们都跟我说,出来社会要学会现实点。去******现实!我看到他们所谓的现实,就是酱在了社会中,没有了自己的人生追求。
现实叫他们要找一份安稳的工作终老一生,叫他们要买房结婚,叫他们要崇拜金钱,他们统统照做。我才不听他们的话。我要打破命运的枷锁,做自己的主人。
就这样,我搬到了"岑村小屋",开始工作--读书写作思考。很多事情经过你自己的思考后,你会发现它与众人的看法是不同的。
这样,你就面临了选择。是选择因社会的标准而就业,还是选择因个人的标准而就业,就成了你内心天人交战的主题。我选择了后者。因为我知道,"吸引一个人的东西是与他的命运相称的"。
但是,你一选择因个人的标准而就业,而工作,不是为那些暴发户工作,而是为你自己的人生方向工作,你就会受到多方阻力。亲人的不谅解,朋友的说泄气话,这些都在意料之中。
一个好朋友跟我说,他很佩服我,有这样的勇气辞掉工作而去走自己想走的路。其实,我的勇气未必像他想的那样大。只不过,我害怕在我年老时再来悔恨自己当初没有那样做,那样就来不及了。因为,人生无法重来。
也有人跟我说,看那么多书干嘛,别看了,这些能当饭吃吗?这种问题,就等于在问耶稣,基督啊,《圣经》有个**用,又不能当饭吃。
我不知耶稣会怎么回答这种人。他可能会说,不要把人看得那么低,人活着不仅仅是为了面包。要是我,就选择沉默,这种人没救了,除非他想自救。
这种人可代表时下的一个现象,就是大家都不看书了。调查称,有一半的人不看书了。确实,有了电脑,谁还******想要看书啊。我个人觉得,什么都可以否定,但知识和真理除外。
于是,每晚我逛完旧书摊散完步归来,就推开手边的《瓦尔登湖》和《复活》,拿起笔,而不是电脑,在一个女朋友送给我的"the classic 100days note book"笔记本上开始写作。就这样写了两个多月,笔写秃了一支又一支。
这本书在我读大学期间就已开始构思,名字也早已取好,其中写了几章一万来字。后来因各种杂事就搁浅了。在"岑村小屋"期间,我决定把它写完。
通过这本书,我只想表达一个大主题:反叛,其他小主题都是用来衬托这个大主题。通过一本书,作者无非是想表达两样东西,一是情感,也就是感想;二是思想。
我个人偏向于思想。一本没有表达思想的书在我看来,是不够看的。当然,一本只体现情感的作品也可以成为佳作,但有了思想,可以更佳。
这是一本值得一看的书,这是每个写作者最起码应该有的自信。作者自信此书是写当代大学生作品中的佼佼者。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是信了。
最后,用但丁的一句话(这句话大家都会说,但不知是谁说的)
走自己的路,让别人去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