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剑山庄又坐落在西湖旁,“西湖断桥”在《剑侠》中亦是看风景的好去处。
故而称呼藏剑弟子为西湖打铁匠的人不在少数,并不是诋毁的意思,更多的是打趣和调侃。
咋啦。”老七回道,“看不起我打铁匠?你也不想想没我们藏剑打铁匠,你手中的那杆大橙武找谁给你弄出来?”
叶书文在屏幕前嘿嘿笑道,“我是在夸你呢。真的,老七,绝没有半点其他的意味。”
七公子可不比叶书文像个二傻子一样好骗,“二狗,你要知道,倘若藏剑山庄官方弄个什么打铁黑名单出来,我肯定是要把你的名字报上去的,让你这辈子也别想用我们藏剑打出来装备,下辈子都不可能再让同门师兄们给你整个大橙武出来。”
如果说花花玩江湖是对帮会带着执念和情愫,七公子的重心就在江湖本身上面,门派之间的故事、江湖儿女的纠葛、以及他所说的对于门派本身的情怀。
七公子喜欢这座江湖。
更喜欢西湖畔的藏剑山庄。
闹也闹了,逗也逗了,是该说点正经事了,“老七,你复习的咋样了?”
七公子摊手无所谓地道:“考试嘛,终归还是比较看运气的,真要我去背那么多的资料,准备那么多的东西,我还真不一定成。”
老七好似被打开了话匣子,又说道:“本来考试这东西就是三分天注定,七分靠打拼。而考研又要九分以上,谁能保证自己学的都记住?谁又能保证自己背得上了考场就不会忘?天天翻来覆去就是那些东西,翻开书呢我知道了,把书关上我又忘了。”
叶书文并不懂这是种什么样的体验,周围的人都说他是含着金钥匙出生的,考试之类的东西他也不在意。叶书文很笨,他清楚自己很笨,哪怕用心记一篇课文花费的时间常常也是别人的两倍。
家里优渥的底子可以让他脱胎于他人从小开始的资源争夺。
“那你不考就行了啊,何必要这么累呢?”叶书文问道。
七公子见着叶书文的回复后哭笑不得,说道:“说你是地主家的傻儿子你还真的是。”
叶书文不满地说道:“那咱碰一碰?”
老七并没有接他的茬,而是自顾自地说道:“我也不想考研啊,我想的是大学能够找个女朋友,来一场校园青春恋爱。最好就像电视剧中演的那样。我喜欢她,她也喜欢我。可是我做不到啊,你知道为什么吗?”
还没等的叶书文回复,老七又说道:“都是家里闹得,家里想让我考研。我家不像你家里那样条件优越。我妈常给我说,让我多读点数,能考研就不要只是读个大学,能考博就不要仅仅局限于考研。”
“我又没有资源,我爸妈只是普通的父母,很普通很普通的那种,他们把期望全都寄托在了我身上。他们没有广阔的人脉,也没有足够的资金。供我读书也是磕磕绊绊地拉扯大。没办法,你想我又不是清北毕业的高材生,大学名字说出去别人都不一定知道。没办法啊,要不出来就只能去家中型公司在最底层做起。”
叶书文却说道:“就这样也不错啊,这有什么,不是有很多人都是从职位低的地方慢慢做起来的吗?”
老七笑了笑,说道:“所以说你是地主家的傻儿子。”
“嘿,你是不是今天就是想跟我打一架?来主城,切磋切磋。”叶书文对地主家的傻儿子这句话异常敏感,也不知道到底是因为“地主家”三个字还是“傻儿子”三个字。
老七坚决贯彻只是撩拨,绝不搭口的政策,对于叶书文的“邀请”一笑而过,“出来了又怎么样呢?做最底层的被上司各种欺压,天天在公司熬夜加班到深夜?甚至因为自己不熟悉公司业务过个两三个月又被开除?”
“你想,如果我考研的话,我父母也放心我,觉得我懂事了知道为自己打拼,不用去社会上遭那份罪。我呢,如果考上了以后拿着硕士文凭出来找工作也有一分底气,起码在去投简历的时候被选中的概率高一点吧。”
叶书文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想起了什么似的,急忙问道,“那你万一没考上咋整呀。”
“嘿,二狗子你是不是不会说话啊,你怎么就狗嘴里吐不出来象牙呢?”七公子没好气道。
叶书文悻悻笑道:“不是,我这是为你考虑,你要明白我的心思。这叫未思退先虑败。”
七公子叹了口气,给叶书文发送个猪头表情表明自己现在的心情,“那个叫未虑胜先思败。你能不能有点文化?”
“嘿嘿。”叶书文尴尬笑道。
“考不上我也不知道,可能就出来打工吧。”老七回复道。
叶书文隔着屏幕并不能看见七公子现在的神情,想来会些许寂寞吧。
老七似宽慰自己,似与叶书文解释地道,“其实想想出来工作也没什么,这也本来是早晚的事,可是当我想到自己的专业出来后并不一定吃香,又想起花花的境地的时候,就特别糟心。”
“你可能不懂。”老七又说道,“现在我妈每天晚上都要给我打电话,告诉我不要太苦着自己了,她说她知道考研很难,让我尽全力就行,以前给我说的那些‘上大学后一定要努力考个研究生出来’这样的话语就是说着玩的,叫我不必放在心上。每次她这么说的时候我就感觉压力特别大。她越这么说我就越烦。”
叶书文只好说道:“可能阿姨就是不想让你有压力,尽情去施展。”
“我知道。”老七说道,“我知道的。我知道她可能是为了让我放心,甚至是让我觉得无所谓,可她越是这么让我觉得对我的期望值不那么大的时候,我仿佛就能看见一位母亲对她儿子爆表的期望值正一点一点降下来,从觉得她儿子绝对能行变为大概能行,再化成可能能行,最终成为应该能行,直至降低到我儿子是考不上研究生的。我就特别内疚,好似我摧毁了我母亲般内疚。”
“那样我就特难受,特别有压力。”老七又补充道。“真的,就贼烦。”
叶书文不太会安慰人,只得劝导,“那老七你就认真地看书?好好复习,该背的背了,该记的记了。”
这话,却惹来老七的白眼,“说得倒是轻巧。”
“你不知道,天天早上七点过就要起床,洗漱不能超过五分钟。起来早了眼睛真的是一点也不想睁开,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穿上衣服裤子的,就这样迷糊地下楼去食堂买两个包子,再靠着肌肉记忆本能地吃着走向图书馆。早上的这段时间对我来说真的是太恶心了,我压根就不想起来。”
“可是我不得不起来啊,早上我稍微眯个半小时过去,图书馆就没有位置了,临近期末位置本来就抢手。
那咋办嘛,特别是懒觉后,进入图书馆看见所有的位置上都坐满人端着书啊,本子看着,写着。这种场景就特别惭愧,惭愧到绝望的地步。所有人都早起来图书馆学习,就你一个人睡懒觉后到图书馆无所事事。”
老七向着叶书文倒着苦水,看着平时跟自己拌嘴逗乐的老七突然变成折服模样,叶书文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才好。
七公子也不顾叶书文想什么,说什么,只是自顾自地继续说道,“早上七点半就要到图书馆,晚上十点过临近图书馆关门了才能走。也不是我不想走,而是看着别人都在看书,根本就不好意思走,中途午饭,晚饭的饭点急匆匆地跑到食堂点份快餐,吃饭都不能太慢,慢了人家就以为你不看了,把东西推到旁边,坐在你的位置上。
等你回来了,别人说声对不起,不知道你是吃饭去了,看着座位一直空着就坐上来学习了。”
“其实这些都还好,你知道最难受的是什么吗?”七公子也不待叶书文搭话,便解释道,“最气的是你能摸到你的天花板,你能明白,这些东西不管我怎么学我就是学不会的时候,那时候你是最气的。
做好计划准备明天攻克某个难题,整天都沉浸在那个难题的攻克之中,可是你就是攻不下来。这种感觉就跟藏剑打奶般无力。”
老七开着玩笑,可是叶书文却一点也笑不出来。
老七又道:“我看着那些资料,仿佛就在看天书,里面的每个字眼我都懂,可是连起来了却是那般晦涩难明。在经过无数的试题和参考答案中洗礼遨游后,灵光一闪觉得自己明白了,我悟了。难关被我攻克了。
然而呢,下次遇到了还是不会,还是不懂。这才是最气人的。就好像打开书马冬梅,关上书马什么梅?再打开书看,哦,是马冬梅。关上书的时候回忆,马东什么来着?又翻开书,哦,马冬梅,是马冬梅,不要忘了,马冬梅。合上书自我检查的时候,什么冬梅来着?翻开书一看,马冬梅,马冬梅,马冬梅!好的,我记住了!关上书,刘春花。就是这种感觉。”
“你能明白我在说什么吗?”七公子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