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谦然倒时不过辰时,这个时辰冶世书多半还在衾被里,他命隗舟去禀告,自己则是留在大厅等他,约莫一刻钟,才见他脚步漫漫的来了。
他刚醒,眼还朦胧,手扶着打了个哈切才道“你找我何事,非大早扰我青梦?”言辞里带着怨怼。
然而他却未立即应他,只是面带难色的吃吃的看着放在一旁早斟还冒着热气的碧螺春,眼神似乎游离,带着思索。
冶世书等了半晌也未见他说话,腹中又隐隐传来咕噜腹饥之感,大早便来他还未用早膳,他们学医道的对于养生最是将就,一日三餐从不拖沓,起来便是进食于他便是习惯,他可不想空着各地肚子等他,便又催促了一声。
想说的话于滕谦然实在是难以开口,动了动自己大拇指的白玉扳指,想起了昨夜母亲那略是期意的目光,终是妥协了一般“李老夫人最近身子可还爽利。”
冶世书本一大早便见滕谦然风尘仆仆而来,当时有什么天大的事,要与他商量,或是汴京城里的那一位又出了什么手段或是别的?来后便是一语不发的占了他的大厅,难得见他开口,确是问他祖母,实在让他弄得有些反应不过来。
怔了片刻才后知后觉道“前几日才传了书信,祖母大人一切都好。”
说完后,便又是两厢无话,静默许久,两人相处许久,冶世书见他如此踌躇犹豫不决的样子,自然知道他是有事求自己,但也理解他的傲气,这人一贯自傲的很,从未见他低过头,如此来求他,该是什么难事。
“世书,我有一事需你相帮。”果不其然,便见他目光清水的看着他,眼神真挚。
“何事?说来听听。”
“实不相瞒,这次来是想请李老夫人来这余姚一趟,家妹身子实在亏虚,寻遍名医,都无办法,至此我只能来求你了。”
原是如此,冶世书总算是明白他为何犹犹豫豫的不肯说了,想来昨夜被滕秦氏半道喊走,也多半是为了这事,心中不免隐隐有些担忧,那日伊人虚弱模样尚还在他眼前般历历在目,该是病情严重才会让这个不可一世的滕谦然登门求他,但转念便是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心中突然生出一念头,顿让他心口砰砰直跳,这于他而言是个天赐的机会。
“是难办了些,你也知道,我祖母年纪渐长,身子虽比同龄略健壮些,但总也是花甲年岁,即便祖母肯,我冶家上下,怕是也难答应的。”
滕谦然闻言不禁面上也有些难色,不过也是意料之中的,今日他来当然知道所提请求不过强人所难,不答应也是常理,毕竟自家妹妹是宝贝,别家祖宗难道便不是了?来此也不过是走走场子,好搪塞他母罢了,省的道他没尽心力,自也没当真想着能请到那位老夫人,正准备拂袖道声“打扰”回去交差,怎料到却是见他突然喊住了他。
滕谦然面上不解,转头看着他,却见他道“不若让我看看?你当知道,我虽顽劣,但总归是亲得我祖母相教的,医术之道虽不得我祖母精道,但也非我自夸,比之你口中的名医要是厉害的。”
冶世书面上只是犹豫建议,实则内心早已狂雀不,狂喜之意溢于言表,简直有种天上掉金豆子的错觉,虽心忧佳人,但他也不是酒囊饭袋,自己的医术确然也是当的了在世华佗的名号的。
滕谦然显然是没料到他会自荐,一双眸子盯着他,似乎想要从他脸上瞧出点别的什么,奈何,见他面上当真只有悬壶济世医者仁心的坦荡模样,转念一想,世书的医术确实极有造诣,不若让他试试也罢,若是当真治愈,又不用李老夫人千里折腾,岂不两全其美。
见此便是点头道谢“如此,倒是先谢过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