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耻!”风梓烟几乎是想也没想地便举起右手,照着他的左脸打过去。
夜天凌似是早已察觉,在风梓烟的手离他左脸尚有三寸的时候,便已牢牢扣住她的右腕。“美人,同样的招数,用第二次可就不好了!”
风梓烟使劲挣了挣,无济于事,用左手去掰他的手指,也徒劳无功。
“你放开我!”风梓烟此时又羞又恼,早已顾不得什么皇家女子的礼仪操守,既然右手被制,那便用左手在他的胸口胡乱地拍打,双脚也照着他的龙靴胡乱地踩了上去。
夜天凌没有动,也没有喊疼,任身前之人胡闹了一阵。突然间,右手扣住风梓烟的左腕,握着她的双手将她整个人提了起来。
风梓烟此时双脚正好站在他的脚上,被他一提,便只剩脚尖还沾着他的靴子。夜天凌原本比她高一个头,此时风梓烟却能与他平视,且和他离得极尽,几乎只有半寸的距离。
她能感觉到夜天凌的胸口在剧烈地起伏,脸上布满寒霜,“你知不知道,从来没有一个女人敢如此对朕!”
朕?哼,此时他倒搬出夜国皇帝的架子了,“我是堂堂风国公主,你却……”
“呵,公主?只能说你曾经是,但现在……”
“你什么意思?”风梓烟的心猛然一抽,难道风国真的已经……
夜天凌放开她,理了理被弄褶的衣服,说道:“楚皇今日来信,邀我下月初八临淄一会,共赏雪景。到时如果你也想去,我不会拦你。”
“风国现在怎样?”
“一个月之后你便能知晓。”
“可我现在就想知道。”
“如果我没有记错,条件我刚刚已经开好了。”
风梓烟心里早已对自己说了千遍、万遍的冷静,可愤怒还是抑制不住地从心底蔓延,双手的指甲早已深深地嵌入掌心。
夜天凌,如果风国真的出事了,我一定要你血债血偿!
颤颤巍巍地抬起右手,指着门口,说道:“门就在那里,皇帝陛下,请便!”
“我随时恭候公主的消息。”
自夜天凌走后,一晃便是十多天过去了,冬天的第一场雪也在不知不觉中降临……
这些日子过得很平静,许贵妃也没再来闹过,至于夜天凌,他只派人送来一件整张狐狸皮做成的氅衣,而人却是一次也没来过。
看着窗外纷纷飘落的雪花,心头百感交集。它们是那么的轻盈美丽,却又是那么的脆弱,一沾到地面,便化为雪水,转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就像这天下的苍生,像黎民百姓,一场战争,一场政治阴谋,就能随随便便要了他们的性命。而我们这些所谓的王公贵胄,也不过是这些阴谋与杀戮的棋子、玩物和牺牲品!
不自觉地紧了紧手中之物,不能再等了……
晚上,风梓烟如往常般和素绮、翠心用了晚膳,她们如预料的那般倒下,安置好她们以后,风梓烟简单收拾了下行李,便趁着夜色,出宫!
其实,这件事早就在夜天凌来的那晚风梓烟便已开始谋划,她实在无法等到一个月之后的临淄一会再面对现实,即使现实再残酷,她也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做一些弥补。
所以,从第二天开始,风梓烟便以自己失眠为由让翠心每日送来一包宁神散,偷偷的攒下,十几天之后攒下来的量便足以迷倒两个人。
自风梓烟醒来之日起,一日三餐便与她们二人同饮同食。起初,素绮还碍着主仆之别,任她如何苦口婆心都无济于事,但终究还是受不了她的软磨硬泡,答应了下来。
她们的饭菜虽是相同的,但是,晚膳的羹汤却是每人一小碗,一直以来,每天都是如此。这就为下药提供了很好的契机。
小福子、小贵子虽是这落霞殿的管事公公,但他们晚上睡在偏殿,离风梓烟睡的主殿有一段距离,只要小声一点,想必他们是不会发现的。至于楚翎,那日之后便再无踪迹,想必是夜天凌派给他其他任务了。
此外,因为落霞殿是冷宫,所以处在皇宫的最深处,经过这几日的小心勘察,风梓烟发现只要翻过这高高的宫墙,便就是到了宫外。而且,有一处宫墙边有一株老槐树,枝叶虽然不多,但是枝干遒劲,且正好延伸到宫墙边,可以做一个现成的梯子。
因此,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而这东风便是这场雪。雪花纷纷,白天虽不能积起来,晚上却可以,借着雪光,视线会比平常好很多。而且,即使在雪地上留下了脚印,经过一夜,雪花也会把脚印全部覆盖。
当风梓烟踏上宫墙外的雪地,她简直不能相信眼前的事实,自己竟然这么容易就逃出来了!
宫门外全是密密的树林,很容易让人迷失方向,不过,落霞殿面北而建,终年照不到阳光,阴冷潮湿。而夜国皇城处夜国之西,只要向着皇城相反的方向而行,定能到达泗水,到时候便能探听三国的消息。
寒风瑟瑟,穿过一片片的树林,直往身上扑来,刮在脸上,吹进脖子,风梓烟不由得紧了紧身上的氅衣。
因为是冬天,大部分的野兽、蛇类都已经冬眠,所以路上还算干净,只是有几声雪狼的嚎叫,在这寂静的夜里,听来颇有几分瘆人……
风雪夜行人,虽是不易,但只要能确保风国的平安,一切都是值得的。
风梓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远,只是觉得好累,双脚越来越酸软无力,但她不能停下……
突然,她发现右前方十丈开外似乎有火光。风梓烟悄悄地走近一点,躲在一处灌木后面观察。
火堆旁有三名男子,一个长得膘肥体壮,满脸横肉,他旁边的一个则是身材瘦小,尖嘴猴腮。还有一个背对着她而坐,不能瞧见他的面容。
他们三人围着火堆而坐,火堆上架着两根树枝,上面穿着的东西好像是……
蛇肉!
顿时胃里一阵翻江倒海,风梓烟侧身干呕了几下,才稍稍缓解了一点不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