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您说这大火是何人所为?”宋起问道,“会是昨夜来刺杀的那波人吗?”
白毅看着二人远去的背影,思索了好一阵子,摸着脖间缠着的白布道:“这场火来的太过蹊跷,不过看样子,应该不是昨夜的来的那行人。”
因为昨夜他被挟持时,他留意到,当那二人看见厢房内燃起的大火,他们脸上也是一副惊讶的表情。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们也是事后才知晓的大火。”白毅思索道,“不过他们确实是奔着昭云公主来的,但却没料到,昭云公主竟同我换了厢房。”
“那凶手岂不是另有其人?”话音刚落,宋起突然又想起了一件事,连忙大声道,“还有两个陪嫁宫女,在昨夜里失踪了!”
“宫女?哪两个宫女?”白毅蹙紧眉头,连忙抓住宋起的肩膀。
“一个是昭云公主身边的贴身侍女鸣翠,另一个是常德太后派来的如烟。”
正当白毅陷入沉思时,就有底下人来报,说马厩里不见了两匹马。
一听见这消息,宋起脑海中突然滋生了一个念头,急道:“会不会,这昭云公主还活着,连夜带着她的宫女逃走了?”
白毅当即摇头否认:“据我所知,昭云公主不会骑马。”
“那时先皇还尚在,她曾学马从马背上摔下,差点摔断了胳膊,后来先皇便勒令不再许她骑马。而且,从那遗体所穿衣物和配饰上看,无疑是昭云公主。”
宋起这才打消了这个念头,点头应道:“也是,据说好多贵女和公主,都很心仪这西兀三皇子。但他却唯独钟情于昭云公主,我想她也没有离开的理由。是卑职多虑了。”
“若是凶手另有其人的话,那两个宫女又连夜消失,那会是那两个宫女干的吗?”宋起问道。
“嘶~保不准就是这样。”白毅一动,不小心牵扯到脖颈处的伤口。
宋起连忙去搀扶他,却遭拒绝。
“你赶紧去亲自带人,将昭云公主的遗体按西兀皇子的要求送去!记住,千万不能再出现任何意外!”白毅捂着脖颈间的伤口吩咐。
他看着宋起出了门后,仍有火辣辣的痛感传来。想起昨夜被挟持到客栈外,他就不由咬紧了牙后根。
如此屈辱,他一定要将那几个歹人抓住,将他们凌迟而死。还有连夜逃脱的那两个宫女,同样也休想一走了之。
出了门的宋起,连忙差人去买了一口上好的楠木棺材,还请了送殡队伍,亲自带人前往云启关隘外的驿站。
只用了半日功夫,众人就已到达。
一路敲敲打打,好不热闹。
“回禀西兀皇子,在下已按照您的吩咐,将公主遗体安全送达。”宋起抱拳回禀。
坐在八仙桌旁的穆熙辞,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留给他。只听着远远传来的唢呐声,抬手饮尽白玉杯中所剩的最后一口烈酒。
“主子,你不能再喝了!”候在一旁的何洵连忙上前阻拦,面上挂着满满的担忧。
“别管我!”穆熙辞将饮尽的手白玉杯,重重掷在宋起的脚边。
玉片飞裂开来,划伤了宋起的手背。淋漓的鲜血,瞬间就顺着手背滴落在地。
“既然西兀皇子没有别的吩咐,那在下就此告退了!”
穆熙辞仍对他的话置若罔闻,只是执起桌上的青玉酒壶,又默默替自己斟满。
“主子,你已喝了这么多盅,真的不能再喝了!”见宋起走后,何洵欲上前夺下酒杯。
“让我喝!”穆熙辞拿起一个倒置的瓷杯,自顾自地斟满酒,递给何洵,“你也来陪我喝!”
见酒杯已塞到自己手里,何洵才将酒一口倒进肚中。刚欲举袖擦干唇边沾染的酒迹,就听见穆熙辞的声音幽幽传来。
“你相信人有前世今生吗?”
诧异间,何洵就瞧见自家主子放下手中的白玉杯,眼神迷离地看向他。
见着这眼神,他的心中陡然一惊。
因为穆熙辞虽是望向他,却又不是在看他,像是在看向无尽的虚空。
有几分悲哀,亦有着几分嘲弄。
“看来你不信啊!”穆熙辞嗤地笑了一声,“你不信,我信!”
说完,就直接拿起桌上另一个酒壶,直接将细长的壶嘴,对准棱角分明的嘴唇。
酒水澄澈,缓缓倾泻入腹。如千言万语,落入愁肠,却又平添万分惆怅。
何洵见状,只好短叹一声。
主子从不是嗜酒之人,可今日却......罢了罢了,能短暂地忘记一切也是好的。
在踏出房门的刹那,他似乎听见房内的醉酒之人,好像说了一句什么。
“信或不信还重要吗?”穆熙辞自嘲着,轻笑出声,“不重要了,都不重要了!”
醉眼迷离间,有两行清泪缓缓滑落,滴落在酒杯中,泛起一丝涟漪。
一时间,他竟不知是杯中烈酒辛辣,还是心底更加苦涩?
而此时,漂洋在数里之外的沙船上,本应葬身火海的昭云,才和众厨娘做完午膳,躲在舱内偷得片刻闲暇。
忽然,有一阵脚步声自舱外传来。
“我花大价钱雇你们来船上烧饭,可你们做的都是些什么?”
昭云睁开眼,就见着王守道正骂骂咧咧地进了船舱。
“王监司,您这是?”曹娘子连忙笑着凑上前。
“李大人只夹了几筷子就放下了,你们赶紧跟我重做!”
“这.....这不是难为我们吗?”钱娘子等人面露难色。
“对啊,大人您也知道,此次去西兀路途遥远,每日的吃食都是有一定份例的啊!”赵娘子插话道。
王守道只是给了众人一个白眼,“那我不管,你们无论如何,必要将这位李大人伺候好了。否则,你们就等着受罚吧!”
说完,就气冲冲地出了后舱。
“我们这下如何是好啊?”
“饭菜竟然不合那位李大人的口味!”
“那位李大人也甚是挑剔!”
几个妇人正围在一起抱怨着。
“不知叶姑娘,你可有什么好的办法?”
过了片刻,昭云才反应过来,这位赵娘子是在同她说话。
云启皇姓为南,昭云既是她的名,又是她的封号。因为现已假死,所以对众人自称姓叶,单名一个云字。
昭云微微笑了笑,大声问着几个正商讨着的妇人:“大家可曾知道这位李大人的口味?”
几人愣了片刻,过了好一阵子,才有人回答。
“据说,这位李大人口味比较独特,嗜荤食,还喜咸甜。”钱娘子道。
“对,他的口味确实是异于常人。听说是非时令之物不吃,非陈酒不饮!”另一位高高瘦瘦的厨娘补充道。
“在这破船上,哪有什么时令的东西吃!这李大人可真是不好伺候!”曹娘子撇撇嘴,满口抱怨着。
听着众人的话,昭云突然想起前世学过的两道菜,不觉眼前一亮。
“我突然想到了两道菜,倒是很符合这位李大人独特的口味,只是需要你们帮我打下手。”
昭云立马叫来赵娘子和那名叫林吟的小丫头,小声地吩咐着。
二人见她目光如炬的模样,不知不觉就已信服了七八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