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叫的这如宝刀一般的男子也要生锈似的,只见他脸上失神了片刻,立刻恢复了平静:“这个老头儿就是这么给我宣传的么。”
“不是的,不是的,师父从没当着外人说过您啃老,不是不是,当着外人也说,也不对,是从来不说...”路知遥霎时间也不知道怎么解释了。
“啃....不对,老师兄...也不对...”路知遥看着眼前的男子平时的机灵劲瞬间全无。
“十三....我就叫你十三吧”男子率先开口,显然是不想让小师弟再尴尬下去。
“我叫铁思旗,你叫我啃老师兄也没关系,哈哈...名字也不要多对人说,嗨...算了,说也没事,毕竟都这么多年了”铁思旗说到最后时摇了摇头,那一瞬间眼中的悲哀被路知遥尽收眼底。
“是,思旗师兄,您放心我不会告诉别人的,师兄们我也不会说的”路知遥坚定的点点头。
“那倒不至于,总不能以后他们见到我都管我叫啃老师兄吧,帮我洗清这个名字的任务就交给你啦”铁思旗笑着说道。
随着路知遥渐渐熟悉了铁思旗,再加上铁思旗对这个小师弟极其友善,路知遥也不再紧张了,随意聊了几句后,路知遥掏出了那个纸团。
铁思旗谨慎的接过去,虽然他面上的表情没有变,还是带着些许友善的微笑,但是路知遥明显感到屋内的氛围紧张了起来。
“没错,是绝赋散...”铁思旗的话中不知是带着肯定,又或是悲伤,还带着点怒气。
“思旗师兄,师父为什么让我来找你?是因为你知道这是谁下的毒么?”路知遥毕竟也是宋海精心培养的弟子,一阵紧张过后,已经冷静了下来,开始和铁思旗探讨起这个绝赋散。
铁思旗见路知遥这么快就冷静下来,也是赞许的看着他,不过接下来铁思旗说的话可就又让路知遥有些吃惊了。
“其实我也不知道这个绝赋散是谁下的,亦或是属于谁,但是我对这个绝赋散的特点是一清二楚,因为十二年前,我和我的妻子一起中了这种毒!”路知遥听了之后突然回想起刚进屋时,铁思旗身上那种儒雅的好像不似高手的气势,岂不是说......
铁思旗没有注意到路知遥在想什么,而是一边回忆着一边继续说道“这种绝赋散对人的打击其实并不在身体上,更多的是在精神上,要知道江湖中人虽然内力的强弱是非常重要的一点,但是也有许多高手凭借着精妙的招式也能够达到武学的巅峰。”
紧接着铁思旗的神色开始痛苦起来,好像回忆到了什么:“中了绝赋散后,内力并非一下消失,而是随着时间逐步消退,不论你怎么努力练习,内力还是会逐渐消失,你的丹田还在,但就是练不出内力,好像天赋被断绝了一样,这对于那些内力有成,心高气傲的武林人士来说,简直比杀了他们还难受。”
路知遥听了不禁点点头,设身处地联想到自己才十六岁,如果辛辛苦苦练了不到十年的内力逐渐消退都会很伤心,再联想到造成的后果,无法再查案,无法再呆在锦衣卫,无法成为师父的弟子,路知遥心里一揪。
铁思旗见状拍了拍路知遥的肩膀,安慰了一下他:“而且这个绝赋散具有慢性毒药的症状,但是不需要慢性毒药的使用方法,它只需要被饮下一次,不需要长期服用就可以造成这种效果。当年我和妻子一时不查,被下了绝赋散,月儿的内力眼看着逐天下降,我却无能为力......”终于这个沉稳的汉子在说到妻子的时候也失去了刚才的冷静。
路知遥赶忙安慰道:“师兄这也没法怪您啊,毕竟您也...”
铁思旗没等路知遥说完就摆了摆手,站起身走向书桌,从书桌后边的柜子深处拿出一个小册子转身交给路知遥。
“这是当年中毒后我虽然查出一些线索,但是到最后还是断了,不过现在绝赋散又出现了,咱们可以继续查下去,再说你放心,我...”铁思旗对路知遥说到。
“咱们...师兄您会跟我一起去么”路知遥有些兴奋的道,一开始他还以为师父是让他来这里问到线索后,由他负责跑腿工作呢,没想到能跟神秘莫测的师兄一起查案,但是随即又想到师兄已经内力尽失不禁胸中燃起了一定要保护师兄周全的决心。
铁思旗看着这个刚满十六岁的小师弟,一下就看出他内心深处的想法,不由得心中一阵感动,没有把刚才的话说下去。而是带着这个小师弟走出书房,向着茶馆的那边走去,毕竟最关键的说完了,剩下的可以一边品茶一边讨论一下查案的方向。
两人回到“人间疾”茶馆,茶伯帮他们两个安排了二楼一个靠里的雅间,并且亲自在屋里帮忙煮茶。
路知遥只是一个十六岁的少年,也品不出茶的好坏,只能一个劲儿的绝口称赞,实际上心理真是分不清有什么区别,铁思旗看破也不点破,只是一个劲的劝他喝。
大概在喝到第八杯的时候,路知遥突然丹田一热,内力不断上涌,不一会儿脸都有些涨红了,在这个时候铁思旗运指如风,分别在路知遥任督二脉上的重要穴位点了几下,路知遥瞬间感到体内的内劲蓬勃而发,不自觉的进入了冥想的状态。
铁思旗笑着点了点头,自言自语道:“看来义父真是在我这里受到打击了?这些年收的师弟别的我不了解,但是这个小师弟的资质确实不错啊。”铁思旗居然不仅仅是宋海的徒弟,还是他的义子,这个可是这些师弟都不知道的事情了。
太阳渐渐落下去了,也到了茶馆喝茶的看官们来听书的时候了,铁思旗低声和茶伯说了几句,茶伯点点头退出雅间,不一会儿又回到屋内交给铁思旗一个精致的小盒子,紧接着就退了出去再没回来,估计这个时间,茶馆已经有些忙不过来了。
路知遥还在盘坐冥想之中,铁思旗知道这个“入天”的机会可遇不可求,也不着急打断他,静静的在旁边饮茶。
所谓“入天”是江湖之中内力进入下一个阶段的一种表现,在江湖上,评定一位侠者武力高低要综合武功与内力两个方面,功法招式由于种类繁多,所以不分何种兵器、内功心法,从高到低大致分为“天阶、地阶、君阶、亲阶、师阶”五个阶段,还有一些武功根本不入流,是“无阶”武功。
而内力不论有什么特殊的功效,均以累积的深厚程度和贯通的经脉分为九个境界,名为“九重天”:一为中天境,二为羡天境,三为从天境,四为更天境,五为晬天境,六为廓天境,七为咸天境,八为沈天境,九为成天境。江湖上也以内力境界称呼侠客的武学修为境界。
虽然武功与内力被清晰的划分等级,但是毕竟是死物,武功是死的人是活的,因此在江湖上混久了的侠客都明白一个道理,“不信境界败,尽信境界也败”。
随着天越来越黑,路知遥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这次入天他是从第二的“羡天境”进入到第三的“从天境”,要知道他前不久刚刚从中天境巅峰进入到羡天境的初级,在他这个年龄已经远超众人,在众师兄弟中同年龄境界能排到第二,仅次于十六岁就达到羡天境巅峰的二师兄水知寒,可是就刚刚这么一下午他就一举超越二师兄,甚至在江湖上同年龄进入从天境的都能排在前十了,这都多亏了铁师兄的茶。
想到茶,路知遥回过神来,急忙环视四周,看见铁思旗在茶桌旁正微笑看着他,路知遥脸微微一红,赶忙过来。
不等他发问,铁思旗率先解释:“这八杯茶,是我和茶伯一起研究出来的乾坤八茶,采用不同的方式培育红茶、绿茶、白茶、岩茶、花茶、乌龙茶、普洱茶,再用内力或翻炒或发酵制作而成,按照人的不同体质,以不同顺序饮下,可以固本培元,激发人的潜能,并且没有副作用,一个人一生只能激发一回。”
“师兄,才七种,还差一种呀?”路知遥边听边在内心计算。
“还有一种可以称之为药茶,是茶伯用多种药材调配的,连我都不会,这种药茶可以起到串联其他种茶叶的作用”铁思旗很喜欢他这种细心,要知道在查案的过程中,这个性格是非常重要的。
铁思旗又将之前茶伯送上来的小盒子拿到路知遥面前:“十三,这个是‘双悦配’,是由西域寒铁玉雕刻而成,是我早年制作的,你拿着这个,以后来饮双悦可以凭借这个玉佩到内轩中直接找我”。
路知遥打开盒子,见里边是一个雕工精湛的圆形白色玉佩,一边是一个月牙下饮酒的图案,另一边是繁阳之下饮茶的图案,雕刻的惟妙惟肖。
同时路知遥也大吃一惊,这个玉佩他见过,就在师父宋海的身上,现在他明白原来师父和思旗师兄从来都没有断过联系,另外宋海告诉过他,这种西域寒铁玉要想雕刻,非要内力最高的成天境巅峰,再配合精妙的刀法才能雕刻的如此精致,要知道他的师叔尹江年虽然刀法已经极其微妙,但是内力是成天境的初级,因此也无法制作这块玉佩,就知道它有多难仿制了。
又听到刚才铁思旗说这是他早年的作品,难道思旗师兄在十二年前中毒之前内力就已经达到成天境巅峰了么,二十四岁的成天境巅峰,这也太不可能了吧。
看着路知遥手里拿着玉佩还在发呆,铁思旗站起身拍了拍路知遥的肩膀:“走吧”。
路知遥回过神来,刚要询问去哪儿呢,突然脑内一亮说到:“是去百剑门吧”
铁思旗点点头,昂首阔步的走出雅间。
“铁思旗,快给我过来一下!”一声豪爽的声音响彻整个茶酒馆。
之前刚刚还昂首挺胸的铁思旗突然之间就从沉稳变得活泼了起来。“来了...来了...”不过随即又想起什么来,转过身来对路知遥说到“小师弟,你先到‘人间疾’门口等我,我这就过去。”
按照铁思旗的样子也知道,喊他的人一定就是师嫂,路知遥心里是一万个好奇呀,但是想到才刚刚见铁思旗第一次,不好太过僭越,所以强忍住心中的好奇,走到“人间疾”的门口。
刚走到门口,突然有人从背后拍了他的肩膀一下。
“知遥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