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这一剑就要落在刀疤脸的颈部......
李皓清突然回过神来，连忙上抬双手，于是一剑斩空。
他喘着粗气，手心冒汗，神色略微恍惚。
刀疤脸已经瘫倒在地，正挣扎着向后爬去，在地上拖出长长的血迹，一边恐慌地喊道：“别杀我！求求你了！别杀我！我家里还有老婆孩子……他们都还指望着我养活啊……”
事情发生得太快，场下众人皆是瞪大了眼睛，这时才终于反应过来，便突然爆发出一阵阵喝彩声：
“杀了他！老子赚翻了哈哈！”
“老胡！你也有今天！”
也有人发出不满的声音：“老胡！快起来干他啊！”
李皓清嫌恶地往人群中望了一眼，走到铁笼边，冷冷地盯着那穿暗红袍子的人，说：“结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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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台东边角落，一名褐袍男子正饶有趣味地看着。
他招手喊来小厮，手指着李皓清，低声说了几句，那小厮便坏笑着点头离开。
他把玩着一枚漆黑的指环，与正朝这边望来的李皓清对上眼神，笑意愈浓。
结束了。
穿暗红袍子的男人带着李皓清走出门外，进了拐角的房间，与房间里一个魁梧的男人小声交谈几句，便离开了。
魁梧男人从一个厚实的柜子里数出银两，放在一个小布袋里，扔在李皓清面前的桌上。
“一百五十两，拿着走吧。”
“不是一百两？”李皓清下意识喃喃道。
魁梧男人讥笑一声，道：“打晕一百，重伤一百五，断肢两百，虐杀三百。”
“怎么能这样……”李皓清心里打了个寒战，不禁皱起眉头。
“赶紧滚吧。出门左转，走到尽头右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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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地面上，已是黄昏。
出口是靠近城东的另一家雇佣所。
店内摆设与先前那家差不多，只是更冷清得多。
李皓清的右肋传来剧痛，血已经止住了，但灼烧感没有半点消退的意思，仍在伤口内肆意侵袭。
他随便找个位置坐下，吃了颗金创丹，点些食物，想先休息一下。
这时，一个猫耳少女走了过来。
少女身穿用皮革精制过的粗麻衣裳，披着一件绒毛斗篷，腰间挂着两个手甲钩，橘黄色短发，个子比李皓清小一些。
她面无表情地走到李皓清身旁，弯下腰，在他肩旁认真嗅了嗅，评价道：“亲切的味道。”
“哦？喵，你看上他啦？”
“滚。”
“这位兄弟，来找向导的吧？想去哪？军州城还是禄广城？嘿嘿，还是说想去北方探探险？”
李皓清被她吓了一跳。
明明听见两种声音，却只见一人，又见这少女说话时居然可以不用张嘴，世间竟有如此奇异之妖……
“怎么样？考虑考虑我们吧？两个高级向导只收你一份钱，是不是赚翻了？”
“……两个？”
“哦哦，还没有自我介绍呢，”少女并未说话，只是侧身翘起臀，甩了甩尾巴，那长长的尾巴上居然有一只眼睛和一张嘴：
“是不是没见过共生妖？我叫尾，她叫……”
“喵。”
她坐到李皓清对面，顺手从桌上拿了一只烤鸡腿，露出尖尖的虎牙，咬了一小口。
“你们是高级向导？看上去不太靠谱……”李皓清夺过喵手中的鸡腿，自己吃了起来。
尾从桌边探出头来：“那当然！想当年，我们在兽潮里七进七出……”
喵又从桌上拿了一只烤鸡腿，津津有味地吃起来。
尾撞了撞喵：“喂，给我也吃一口！”
“……”李皓清没见过这么自来熟的，“咳，鸡腿二十两一只。”
“喵！”
喵被吓得抖了一下，耳朵后缩，贴在脑袋上。
她小心翼翼地将鸡腿放回去，把咬过的部分向下摆，完好的那面朝向李皓清，缩回手，悄悄抬眼，见李皓清正看着她，赶紧挪开目光。
李皓清忍不住笑出声来，原本阴霾的心情也有些好转。
“吃吧，我再点一份，”李皓清起身走向前台，留下一句：“我要去禄广城。”
喵闻言一怔，出神地望着鸡腿。
“喵，去禄广城的话……没问题吧？”尾试探着问道。
喵点点头：“他们不会再管我了。”
李皓清趁着点菜的间隙，看似不经意地瞥了一眼柜台旁的木牌，上面确实有喵和尾的信息。
两只妖都是妖丹境，雇佣金是一起收的，二百两。
他走回来坐下，见喵还愣着，便把鸡腿塞到她手里，一边露出在旁人看来可称得上是奸猾的笑容：“一百两怎么样？”
喵以为是说鸡腿，下意识摇了摇头。
尾：“二百五十两。”
“一百四十两，这价格说不定能找两个普通向导了。”
“那就二百两，普通向导可没法把你安全带到禄广城。”
“一百六十，再多我就没钱了。”
喵小口吃着鸡腿，表示赞同地点点头。尾瞪了她一眼，摇摇身子：“一言为定。”
“不过，”尾又皱着眉说道：“你这样的实力，还是混在商队里安全一些……”
“你知道我实力？”李皓清似笑非笑地问道。
尾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被人打成这样，实力能高到哪里去？我看最多筑基。”
李皓清摇头：“锻体。”
“……这样吧，我帮你问问老吴的商队，他们好像后天出发。我和喵主要保护你，要是商队遇到麻烦也搭把手。”
“同时也可以拿双份的佣金？”
“这叫两全其美！”
李皓清当即预付了一半的雇佣金。
“尾，共生妖是什么？离开其他妖就不能活了？”李皓清尝了口热腾腾的黄豆汤。
“当然不是。共生妖单独也能生存，只不过相对困难一些……像我，靠乞讨或者偷盗也是可以活下去的。”
“说得这么义正辞严……”
“共生妖只是因为与某些种族长期共同生存而得名。不过确实存在着互利共生的关系：吸取宿主灵力，为其提供益处，比如增强实力或者像灵耳一族那样提供特殊能力。”
“那你的能力是？”
“我……我可以帮这家伙出谋划策，不然以她的性格和胃口，早就饿死了！”
李皓清心道这不是基本没什么用吗……
“那你俩的家族岂不是很要好？”
尾没有作答，微低下头。对话顿时陷入了尴尬。
李皓清意识到不对劲：“对了，之前说的老吴是怎么回事？难道他不害怕兽潮吗？”
这时喵用鸡骨头指了指尾，说：“她的家族没了，”又指指自己：“我被赶出家门了。”
“我也……无家可归了。”李皓清抬起酒杯灌了大一口。
“看来三个流浪汉凑一块了……发生什么了吗？”
“没什么。只是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做。”
尾轻轻靠在喵身上，说：“唉，老吴也挺惨的。他在禄广城有个未婚妻，对方家里不同意他俩的婚事，打算过几个月……强行把女儿嫁给别人。”
“老吴的条件应该不算差吧？都有自己的商队了……”
在凛州城，能有一支自己的商队，已经很了不起了，可以说根本不愁吃穿，甚至可以建立起一个小家族。
“老吴是人，他未婚妻是妖。”
“……”对话再次陷入长时间的沉默。
人与妖是无法繁衍后代的，所以在传统观念看来，这样的结合是绝对不被允许的，特别是那些拥有传承或者人丁稀少的妖族。
“如果老吴不同意我跟着商队，也替我祝他成功。”
“嗯。”喵点点头。
见李皓清结完账准备走人，尾叮嘱道：“你明天中午来这儿，如果老吴同意，我们后天一早就出发。”
“好，那我就先告辞了。”
“出门右转一直走，拐角有一家不错的医馆。”
“谢谢。”李皓清便离开去寻那医馆了。
雇佣所里点起几盏明亮的油灯，街上冷冷清清，李皓清拖着步子，孤零零地走着。
喵望着他的背影发呆，叹了口气，像是在回忆什么。
“就算同为落魄之人，也不能这么信任他吧？”尾爬上喵的肩头，贴在她的耳边悄声说：“你是不是看上他啦？”
“滚。”喵把鸡骨头塞到尾的嘴里。
“哇一褐个坏人呢？”
“他在地下，没下杀手……”喵意犹未尽地吮着手指：“明明眼里充满了杀意和不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