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个星期,在施博文离开辛蕾的第57天,她终于再次看见了他。
电视并没有直播整个审判过程,只是作为了一条重要新闻在各大电视台新闻时段反复播出,而他的身影也只是断续地出现在电视画面上。
整个新闻持续了有五分钟,先是简单介绍了案件的来龙去脉,最后,又将镜头锁住站在被告席上的他。
他成了人人嘴里的贩毒大鳄,成了警方眼中的毒枭。
镜头放大的一瞬间,她原本以为已经掩饰掉的情绪,豁然间,全部爆发。
喉间发出的哽咽刺痛了身上所有的痛觉,她很痛,痛的要命,被眼泪模糊的双眼只能紧紧盯着电视画面。
他瘦了,变黑了,原本就很立体的五官,现在变得更加突出,特别是眼睛,深邃的一望无底。
走到电视机前,她触手可及的不再是他温暖的皮肤,取而代之的,只有冰凉的荧光屏。
等待宣判的那一刻,她原本一直快要窒息的心脏,却在听到那几个字的时候悄悄安静了下来……
因为涉嫌大量的毒品交易,但考虑到被抓后认罪态度诚恳,施博文最终被宣判为——
无期徒刑。
无期徒刑……
辛蕾慢慢地,跌坐到地上。
其实远没有她想的那么可怕,至少,他还活着。
她看着镜头中的他在听到宣判结果的时候一点反应都没有,仍保持着平静的面容,他像是早已预料到。
她看着他被警察从席上带走,准备押送去监狱,她再次跪坐在电视机前,祈求可以最后一次好好地看看他。
最后一次……
施博文的背影依旧是印象中那么的笔直,他头发长了,随着走路微微低垂眼帘的动作,前额的碎发会挡住他的双眼,她看不清他的眼睛。
一步一步,他走的并不快,她却希望他可以再慢一些。
蓦地,在身边警员打开门等他走出的时候,他却莫名地缓缓回了头……
她的心,随着他回头的动作被陡然揪住。
辛蕾紧紧捂住嘴,害怕自己的哭声会惊动卧室内睡觉的女儿。
她凝望电视机画面上的他,他双眼直直注视着摄像机,就像是透过镜头在看她一样,平淡如水的眼里终于有了一丝波澜。
慢慢,他嘴角噙了一丝笑,如同他们的第一次见面,他笑着握起她的手……
“我是施博文。你说你叫……”
“我叫辛蕾,辛苦的辛,花蕾的蕾。”
眼前白茫茫的一片,她待在原地看着他走近一扇高大的铁门里。
铁门在他的身后缓缓阖上,他站在另一头,回头一直对着他笑,笑容温暖。
门锁锁上的瞬间,她看见四周尘土漫天飞扬,所有的一切,在那一刻,全部被永久封存。
站在两端的两个人似乎不会再有相遇的一刻,可她会守着那颗心,一直等到旭日再次升起。
至少,他还活着。
——‘我成了没饭吃没房住没有工作的穷光蛋,你愿意收留我么?’那时候他是这样问她。
——‘所以我不敢奢望太多,只是希望将来等我老了,死了,那个安葬我的人,是她。’那时候,他是这样在向她表白。
无可奈何,花儿已经这样悄悄落去。
无论他变成什么样,无论他在哪,只要他还活着,她就会守在门的这一端,等着他。
只要他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