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慕慕,你别哭啊,就是看着吓人。医生都说了,小事,能治好。真的,不骗你们呢!”张明亮笑着替林慕擦去眼角溢出的泪水,宽慰道。
“对不起,明亮哥哥,我不该哭得,可是我实在……”林慕蹲下身去,将头埋在了床沿边。
张明亮明白,自己这个妹妹素来坚韧,可如今小小年纪却失去了父亲,纵然再懂事坚强,也无法一直压抑住内心的悲伤。
如今看到他这副模样,想来妹妹心中更是难受,宣泄出来,或许会好些。
其实,他自己又何尝不是同妹妹一样,在拼命压制着内心的悲恸呢?
只是,他是男子汉。父亲走了,只要自己还有余力,也就定然要照顾好母亲和妹妹。
“好了,好了。”张明亮也微红了眼眶,强忍着不让泪水低落,轻轻抚摸着妹妹的脑后。
不知过了多久,三人才渐渐地缓和过来。
“明亮,别怕,我和慕慕会一直陪着你的。我呀,正好请了一段时间的公休假,这样以后每天,我都来给你送饭。”李婉蓉在照料张明亮吃完饭后,收拾着东西。
“干妈,不用了,医院饭可以的。”张明亮心里感到暖暖的,又知晓李婉蓉平日还要照顾林慕,便不想再让她辛苦。
“亥,你这孩子。你干妈我呀,在医院干了这么久,还不知道医院食堂的盒饭是啥样的?就算再好,也总比不过家里做的。你这还在恢复期,有些东西能吃,有些东西不能吃,都得注意着呢!”
“是啊,明亮哥哥,你放心,周六、周日就我来跑腿送饭。反正我也是要跑步锻炼的。”
见妹妹和母亲这么说,张明亮也不好再推脱,开心地笑着应下。
可旋即,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有些失了脸色。蠕了蠕嘴,终是开了口:“干妈,师父的葬礼还好吧?我也没能去送他最后一程。师父,他,他最后救了我,自己却……”
提及林定东,张明亮的目光瞬间黯淡下来,满脸的懊悔和愧疚。
病房里,好不容易散去的悲伤,又微微聚拢了起来。
“傻孩子,没事的。你师父他会理解你的。”收完东西的李婉蓉重又走了过来,轻拍着他的手背,“还有,他最后救下了你,应该到了天上,也是快乐的。所以啊,你也要记住,别辜负他的期望,好好地养好身子,我和慕慕都在呢。”
林慕也伸手覆在了母亲手上。
也许这就是家人的意义吧。
总是能在你绝望无助,万分悲恸之时,及时地送来温暖的一束光,给与你些许安慰,驱散内心的阴霾。
看着张明亮躺下入睡后,母女二人才蹑手蹑脚地走了出去。
许是多天以来的精神紧张,导致了睡眠不足,此刻的张明亮终是得到了放松,眉头舒展,面色平静,睡得格外香甜。
又感谢并悉心叮嘱了护士几句,李婉蓉带着林慕才微微放心地离开了值班台,朝电梯口走去。
“妈,明亮哥哥这种程度的烧伤,恢复起来需要……”
林慕话还没说完,便听得叮咚一声,旁边的电梯门打开,下意识地看去,恰好瞧见了令人印象深刻的那对母子。
还未来得及反应,只见那位面容姣好的贵妇人,已是万分激动地凑近了来,一把拉住李婉蓉的手道:“哎呀,林慕妈妈,我们又碰到了。”
“哦,是你啊,你好,你好!”回过神来的李婉蓉,双手反握住她的手,礼貌地回礼。
一旁的肖霆轩和林慕也瞅准时机,向彼此的母亲道了声“阿姨好”。
肖霆轩倒是又热情地朝林慕打了声招呼,可换来的却是林慕淡淡而又万分礼貌地回应。
“那个,霆轩妈妈,你们是来?”李婉蓉对于此刻突现在二院的母子二人,心中猜测到了几分缘由,但却仍感到有些困惑。
只听孟琳媛以问回答道:“哎呀,大姐,你和慕慕是来看张同志的吧?我们也是。前几天白天,我来过几次,可张同志不太愿意见人,送来的东西也愣是让护士没收。我也知道见面感谢不便,所以就想着今晚上带着轩轩一起来。把东西送到值班台就走。”
“哦,原来是这样啊。确实,遭遇了这事,明亮那孩子一时不愿见人,你也别怪他失礼。我们也是得知他情绪平稳了些,才过来探望的。”李婉蓉替张明亮解释道。
“亥,李大姐,我明白的。”孟琳媛微微一笑,但瞧着李婉蓉有些疲累的神态,旋即又忍不住地微微蹙起眉来。
李婉蓉也察觉出了异样,关心地问道:“霆轩妈妈,你怎么了?”
“哦,我,我……”思虑再三,孟琳媛还是下定决心,开了口,“慕慕妈妈,我有点事情想单独和您说一下。”
孟琳媛紧抿双唇,神色坚定,说完便旋即转身,吩咐自家儿子道:“轩轩,你去帮妈妈把东西送到病房外的值班台吧。”
李婉蓉也听出了话音,借着由头道:“哎呦,霆轩妈妈,我先代明亮那孩子谢谢你了。慕慕,你去陪他一起吧,霆轩估计不熟悉病房在哪,别让他跑了冤枉路。”
即将迎来能和她独处的机会,不知为何,肖霆轩的内心,有些莫名的欢喜起来,就连对母亲也略微亲近起来:“好嘞,妈。谢谢阿姨,那我们去了。”
收到母亲的眼色,见势,林慕自知是避无可避,一时也想不出其他打算,只好上前,领着他去了。
……
“额,那个林……”
“张护士姐姐,你好!”
肖霆轩犹豫了半天张口的话,还未说完就被林慕向着护士的问好打断了。
也不知她是有意还是无意的,总之这一刻的自己也只能等着她沟通好了。
“哎,好,行行,东西就放这吧。放心,等明天,我会和他说清楚的。”张护士朝着林慕粲然一笑,好让她心安。
将东西放妥后,肖霆轩朝张护士道了句谢谢便随着林慕走回了廊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