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俩人起床的时候，太阳已经晒到屁股了。乐山突然有所感叹。记得小时候，天还没有亮的时候，爸爸妈妈就会把自己叫起来，因为那时候爸爸妈妈要上班，而且很早就要走，为了怕麻烦家里的老人，也为了给乐山养成比较好的习惯，所以每天都会早早的把乐山叫起来，跟着家里的大人一起吃早饭，吃过早饭后，爸爸妈妈去上班，乐山就自己先复习一会儿功课，然后再去上学。乐山感慨现在自己长大了，爸爸妈妈也老了，反倒对自己放松了起来，明明已经吃过早饭了而且收拾干净了，也不怕麻烦的再给自己热早餐吃。
乐山和神荼收拾完，已经是早上8点多了，家里的老人见他俩起床了，就张罗给他俩弄早饭，乐山赶紧拦住了他们，怕麻烦到他们，就说自己跟神荼出去吃早饭，不用家里做了。俩人出了门，乐山带着神荼径直来到离他家三条街的一个早点摊上。其实这是乐山的一个小小的私心。村里的这个早点摊，从乐山小时候就有，那时候家里怕总吃外边的东西不干净，就很少买给他吃。不过这个早点摊是乐山一直怀念的，尤其是摊上的油饼和豆腐脑儿。油饼是早早醒好了的面，油锅里的油必须是豆油，油饼在案板上摊的薄薄的，划上几刀，放在油锅里一炸，不到一分钟就出锅，油饼被炸的黄灿灿的，又香又脆，咬上一口，满嘴的麦香和豆香味儿。还有这个豆腐脑儿，也是这个早点摊儿的一绝。因为摊子小，老板都是拿自家种的豆子磨豆腐，而且还是用那种传统的碾子，豆腐被老板磨的又香又滑又嫩，再浇上一点儿简单调配的卤汁，喝上一口，香嫩，但不腻口。乐山和神荼在早点摊上要了两大碗豆腐脑，四个油饼，美滋滋的吃了起来。神荼一边吃一边高兴的说，“我可真希望在这多呆几天啊，这一天三餐可是我吃过最好吃的啊”，乐山笑着说，“瞅你那没见识的样儿吧”。神荼说“真的，你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俩人高高兴兴的吃完早饭，迈步往郁垒家走去。在回老家的路上，乐山就提前在微信上跟郁垒打好了招呼，让郁垒在家里等他俩，所以这会儿去郁垒肯定在家等着呢。郁垒的家在村子的西南边，也是村子的边缘。早年，郁垒家的门前是一个特别大的坑，也不知道这个坑是什么时候有的，可能是早年间村里人盖房的时候，要从这个坑里挖土烧砖，所以就有了这么一个大坑，全村就这么一个大坑。最开始坑里还没有水，夏天的时候坑里长满了杂草，村里有放羊的就会把羊赶到下边去吃草。乐山小的时候还经常和郁垒他们在坑里玩，捉青蛙，捉蚂蚱，挖蚯蚓，挖野菜，这个坑给了乐山无限的童年乐趣。
再后来，这个坑就被一个村民给包了下来，在坑里打了一口水井，养起了鱼，这个坑就成了村里第一个鱼塘。坑的周围种上了杨树。等乐山上初中的时候，这个坑周边的杨树就长得很茂盛了。虽然还是那个坑，但一眼看上去，给人的感觉完全不一样，以前那个坑是干净的，啥都没有，现在一眼看上去，感觉这个鱼塘阴森森的，比较邪气。郁垒的家就在坑边上，以前是一个很破旧的茅草屋，后来郁垒的爸爸在城里卖菜赚了一些钱，就把茅草屋拆了，盖起了二层小楼，说起来，郁垒家还是村里比较早的盖楼的呢。
乐山跟神荼来到郁垒家门前，乐山停住了脚步，微微注视一下周围，虽然现在鱼塘被人用泥土填满了，而且上边盖起了房子，周围的杨树也被砍了，但是那种阴森森的感觉还在。乐山也没多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敲了敲郁垒家的门。隔着院子就能听到郁垒喊道“来了”，然后门开了，郁垒迎了出来。乐山打量一下郁垒，发现郁垒比以前瘦了很多，也佝偻了一些，虽然跟乐山一边大，但看上去却要比乐山老了十岁。再看郁垒的脸上，印堂位置隐隐有黑气露出来。乐山看出来了，一般的重大家庭变故确实能让一个人身心憔悴，但郁垒可不是简简单单的憔悴，他身上还有一些不好的东西。乐山也没多说什么，跟着郁垒客客气气的进了客厅。神荼在他俩见面的时候就介绍认识了，也跟在他俩的后边进了客厅，在靠近窗的地方坐了下来。
郁垒给他来简单的沏了一些茶，就聊了起来。俩人有多年没见面了，虽然每年春节乐山都回家，但春节都是忙自己家里的事儿，跟村里的这些老同学很少联系，所以俩人不经常见面。乐山跟郁垒聊着聊着，就聊到郁垒不久前家里的变故，乐山劝慰了几句，就说起了这次回来找郁垒的目的。
郁垒听了之后半信半疑，“你真能看到我们这些人看不到的东西？”
“嗯，能的”乐山十分肯定的回答。
“那你会不会抓鬼啊？”郁垒问他。
“这个我好像没做过。”
“哦”，郁垒迟疑了一会儿，抬头跟乐山说，“我最近总是做噩梦。梦到有人要带我走，说让我去还债，要是我不去还他们的债，他们就会杀了我。”郁垒说完，可能是由于心里十分恐惧，手去拿茶杯的时候都有些颤抖。
“经常会梦到吗？”乐山问他。
“会”，郁垒接着说，“不光这个，我门家最近也邪性的很，家里晚上经常会有一些动静和怪叫，早晨起来的时候就会看到摆好的东西会丢在地上。”
“会不会是猫狗或者耗子弄的？”
“家里没有猫也没有狗，耗子也好多年没看到过了。”
“哦”，乐山想了想说，“别自己吓唬自己。”
“唉，家里出了这么多事儿，前一阵子确实让我太难受了，可能是那一阵子身心太累了，精神有些恍惚吧。”郁垒说完，看了看乐山和神荼，“我妹妹为了不让我爸爸太伤心，就把我爸爸接到她那里去住了。我至今一个人，去哪儿都无所谓，你们既然找我，让我帮忙，那我就跟你们走。你们等我收拾收拾，跟我爸爸和我妹妹交代一下，我就跟你们走。”
“那我们就先回去了，明天再来找你。”乐山和神荼说话起身就往外边走。郁垒跟在后边要送他们到门口。
仨人来到门口。乐山说“你别客气了，回去吧”，说完伸手就跟郁垒握手，郁垒伸出手跟乐山这么一握，乐山感觉到一股阴冷的气直接顺着手腕往上一下子冲到了乐山的肩膀处，乐山激灵一下子，那种感觉像是被丢到一个大大的冰窖里一样，寒冷彻骨。乐山赶忙松开了郁垒的手，两只眼睛死死的盯着郁垒，只见郁垒的瞳孔越来越黑，黑色慢慢布满了整个眼球。
乐山看着郁垒说，“果然有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