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黑暗中的下坠,不知持续了多久。
心头开始浮起恐惧感了,是那种面对未知的恐惧。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和我一样的想法?
突然间,我感到腰间一紧,接着整个身子一顿,在半空中停住了。然而因为处在黑暗之中,我什么也看不到,更别说看到帮助我们的人了。“咦?这是……”耳边传来雷墨充满惊讶的声音。“雷墨!”黑暗中周斌大喊了一声,没有再让雷墨说下去。“都什么时候了……”雷墨嘟囔了一句,不过没有再说话。
他们明显是在隐瞒着什么,是因为我在吗?到现在为止,我不知道的事情还有很多——究竟是什么事,要对我这样隐瞒呢?直觉告诉我不是什么好事。隐隐约约之中,我感到与身边人有关。怕不是又要有人被牵扯进来了。
不知道还会有多少人因此而受到牵连?而我们……真的能护身边人周全吗?
现在的我还没有答案。
也许,竭尽全力就好。
借着这悬在半空的机会,周斌打了个响指,周围浮起点点萤光。虽然微弱,却已足够。“我的灵力恢复没那么快,除了维持自身的人形外,就不能再多出招。委屈大家了。”他的目光落在那些浮光上,眼神飘忽不定,似乎是想起了什么。而他平时,从未出现过这样的神态。
“胡说。”冰漩拍拍他的肩,表情一如既往的冰冷,语气却是轻柔的。“因为。那件事。又想起来了。”“是啊,那件事,那件使我一辈子都不能忘怀的事……”周斌垂眸,眼中隐隐有水光闪动。这样的他,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浑身上下弥漫着悲伤的他,无助的他,陷入回忆不能自拔的他,都与平日里的他大相径庭。
我想缘由是他曾经悲伤的往事,明白此时不是问问题的时候。
那些悲伤的往事,就像是倒刺一般,虽然随着时间的推移会磨损,一旦提起来却还是会扎得生疼。
过了令人窒息的片刻沉默后,他突然抬起头来,脸上已经绽开了笑颜:“好啦!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人啊,毕竟是不能沉溺于往事中的!”他说是这么说,可我却在他笑出来的瞬间,看到了他眼中闪烁的水光。虽然现在已经消失。我相信,伙伴们也一定看到了。
我总觉得,周斌此时的内心并不如他说的那样豁达。而他本人也并不是看上去的那样阳光。他的内心,究竟是怎样的?我不知道。但我清楚,周斌的过去,一定是有过一段黑暗的时光。不然也不会露出那种神情……
他的笑颜之下,隐藏的究竟是什么?
“快要接近目的地了。”雷墨笑嘻嘻地说,打断了我的思绪。他的话音刚落,我顿时觉得腰上一松,整个人稳稳的站在了地面上。
很是奇怪,从出现光亮的那一刻起直至现在,我都没看到到底是什么东西把我们悬停在半空的,也没发现其源头来自哪里。而现在,在没有任何感觉的情况下,我们是怎么到达地面的?如果这一切都是人为,那未免也太玄乎了。虽然明白眼前的世界早已并不是自己所想象的那么简单,但对于现在发生在自己身上的这一切,我还是有些难以置信。
我已明白,从自己做出选择的那一刻起,世界就变了模样。
世界总是在变化着的,适应不了变化的人,终将被淘汰。
而我能做的,是适应它的变化。
而适应变化,又谈何容易?
六楼,密室。
刚刚还在颤抖着的医生早已是灰飞烟灭,而少年的黑色斗篷上,竟没有一丝血迹。
黑暗的房间一角,蓬头垢面的陈勿火正在假寐。这已经是他在这里待的第15天了。(时间流逝速度与外界不同)过了这么久,自己竟然还活着,真是不可思议。他想。
少年一脚踹开了紧锁的房门。陈勿火听到动静,却不以为意:“又是那群人吧?没事,像往常那样做就好。我相信我能挺过去的。”
映入少年眼里的,是一幅凌乱肮脏的景象:不知装着什么液体的针筒到处都是,阴冷的铁器说明这里发生过多次非人的实验,地上是一团团沾染了污血的纱布。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柜子上浸在不知名液体里的猴脑!而此时,猴脑上密密麻麻布着的血管正在有规律的跳动,血液运行如常,极其诡异。“果然如我所想。林家这群人,是做不出什么好事的!”少年随手一挥,放置在角落里的摄像头瞬间被击碎。
陈勿火听到来人的脚步声,本来是暗暗做好了准备的。然而此时听到这句话,心下却好生奇怪:“他到底是哪边的人?”
少年的手刚搭上陈勿火的胳膊,被他一把甩开了:“虽然不知道你是什么人,但想从我这知道他们的下落是不可能的!您还是趁早死了这份心吧!”少年一愣,继而一笑:“受了这么久的折磨,竟然还能使出这么大的力气。看来是我小瞧你们赤龙族后裔了。”
“什么?!”陈勿火听到他这么说,全身一震!“你怎么知道?我在这被关了这么久,他们绝对不可能走漏消息!因为这对他们非常不利……那除了‘其他人’就根本不可能有人知道!你……是谁?”眼前的少年戴着面具,看不到他的脸。但陈勿火却深深的记住了,那双他从未见过的眼睛——浅褐色的眼睛里,隐隐有光点浮动,让人能忘记尘世。给他的感受却是,似乎能包容世间万物一般。
在他愣住时,少年已把手搭在了他的胳膊上:“伤的真重呢。”“关你什么事?!”陈勿火涨红了脸。自己在这个陌生少年的面前狼狈不堪。他这么想着,突然觉得自己很没面子。“本来是跟我无关的。不过事已至此,也到了我该出手的时候了。至于我是谁……”少年收回手。“你只需知道,现在的我,比你强,很多倍。”
“得意什么?!”他咬牙切齿了。他最不能接受的就是别人比他强的事实。
“他们快到了,再会。”少年却像没听见一般,在说完这句话后,突然消失了。
“什么?他们?谁啊?”他一头雾水。过了片刻他才发现,自己身上的伤已经痊愈了很多。而之前因为被折磨而枯竭的灵力,此时在另一股力量的推动下,开始逐渐恢复。“难道他是来帮我的?怪人。我才不稀罕这样的人的帮助呢!”他嘟囔了一句,转身离开了这个房间。
在下一秒,他突然像是被什么东西拉住了。“什……”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又陷入了昏迷。
“……赤龙族的人果然是脾气暴躁啊。”刚刚消失的少年突然又出现了。“我可还没走远呢。算啦算啦,还是把你一并带回去吧。也是为他们省了些事情。”他背起陈勿火,向密室的出口走去。
我们很快就来到了601室。这一路上畅通无阻,令人生疑。
在半开的门前,周斌警觉起来:“像他们那样的人,怎么可能在这种地方不设下陷阱呢?还是小心为妙。”他的神色稍微变了变,像是感觉到了什么,又没有说出口的样子。这并不是他的风格。
半开着的门似乎在昭示着危险。
周斌和雷墨交换了一个眼神,同时撞开了门。
然而在撞开门的那一瞬间,我们都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