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世界里，朝霞与月辉交替凝结在神会皓白的尖顶上；在这个世界里，金银与宝石荟萃交缠在国王沉重的皇冠上；在这个世界里，雄狮与苍鹰被雕在贵族闪耀的家徽上。在这个世界里，白矢与夜夬不再仅仅活在古老的图腾中……”
白矢和夜夬？那是什么？
“你写的很不错，斯特伊少爷。只是仍有个地方需要点改进。”
这样，原来他姓斯特伊，是个少爷。他，长得还蛮好看的嘛。
“请说，蒙德先生。”
记住啦，你是蒙德先生，他的家庭教师。
“嚒……是这样的，我们在写颂词的时候呢，最好不要涉及像白矢与夜夬这样敏感的话题，圣餐是每个家族至关重要的一个时刻，没有人是不希望一切都是完美无缺的”
颂词？圣餐？我还是不知道白矢跟夜夬到底是什么。
“但是蒙德先生，像白矢与夜夬这样神圣的paroxetiner明明就是上天赐给人类的圣物，没有他们人类根本不会有今天。”
Paroxetiner？不是应该是paroxetine吗？帕罗西汀不是治疗抑郁的药吗？为什么要在后面加一个r？错拼？听起来不像。我还是不知道白矢跟夜夬到底是什么。
“事实确实如此，但是斯特伊少爷请您记住：人类本性总是自私的，包括你和我，所有人们无力认识的都会被归为怪物。您想想矢跟夬合合起来就什么？就算他们拥有了强大的力量，就算他们的本质是神阙，但他们在大多数人们眼里还是充满害处的paroxetiner。有时候人们确实傻的可笑，但是我们意识清醒，为了保护自己，我们也就要带上面具，不然我们也便成了怪物。这是谁都不愿意发生的事情。”
说的很有道理，但是我好像没有很懂。
“那好吧，我会再次修改，尽量完美无缺。”
“这就对了，尽量完美无缺。”蒙德撑着扶手站起来，“愿主保佑您，我的少爷。”
愿主也保佑您，蒙德先生。
“谢谢老师指点。”佐恩也站起来，指示奎因顿给蒙德先生备车。
“走好。”
再见蒙德先生。那人应该是他的仆人吧？
在把手弹回到原位后，从那扇霁后清云般白净的门后漫进了一句听不出语调的话：“Paroxetiner 和人中间永远有一层雾在。”
这是什么意思？专门说给这位少爷听的吗？
这几个字，佐恩自然是听见了，他没有露出什么表情，只是在一刹那眼眸里似乎闪了一下。
没有更多表现了，看来这位少爷不是个好懂的男孩子嘛。我想着，跟着他漫漫来到窗边
他伸出手指，轻轻地撩开窗帘角坠下的苏，绕着中间关节细细把玩，太阳斜斜地把光拉到他都指尖。银色的线与金色的线在他的手上绵延缠绕，淡淡辉映。他用纤细手指在指尖创造了一片长满水仙花的泽，女神的裙袢在他指缝间游走，伴随着露水的轻轻歌唱。但是他似乎没有发现这一点，只是看着树叶上的亮斑出神。
手，好好看。我不禁叹出声来，吓得一捂嘴，憋住气，不想被发现自己的存在。
奇怪的是，他似乎是听见了我的声音，但又好像没有听见。他把目光从树叶上的那片湖拖到了自己的手上，却不是转过来找我。
更奇怪的是，我没有手，我也无法捂到自己的嘴巴，我没有身体，我什么也没有。但是我能看见他，我能发出声音。准确的来说，是我能在距他一定的范围内看着他，或者直接看见他所看见的东西。我觉得我应该是有声音的，因为他现在没有做出什么突兀的动作。
那么，我是什么？既然我不是个人，那我可以是什么？灵魂？我可没听说过有人能够听见灵魂说话，更别说灵魂像一只栓着链子的狗只在某个人的方圆几里打转。
好奇怪。真的太奇怪了。我到底是什么，我到底是好是坏，我到底在哪里，我为什么在这里？我是怎么在这里的？如果我原来就在这里，那为什么我的记忆就是一张白纸？如果我原来不在这里，那我原来在哪里？意识就这样从我似有非有的脚底逐渐爬进我似有非有的脑袋里。
等等，先不想了，有人来了。
“佐恩，我回来了。”奎因顿敲了敲门，走了进来，远远地站在贵妃椅旁边。
原来他叫斯特伊·佐恩。
“嗯。奎因你觉得蒙德，他那句话是什么意思？我原来是想从他那里套一点东西出来，但他却说了那样一番话。为什么呢？你如实告诉我，不要以奎因·顿的身份。”
原来他叫奎因·顿。
佐恩转过身来，斜靠着窗框。目光还是在外面，仿佛那潭映在树叶上的湖的湖底有什么天大的秘密，那目光像是想把什么都看穿。
“佐恩，我觉得蒙德先生是在劝你放弃。确实我也这样希望，对于像白矢跟夜夬这种不可知晓之物，放弃探索，本身就是一种成功。”
“再或者说，就算你到最后真的发现了神阙，得到了paroxetiner的帮助，你又想怎样？反叛神会吗？不行的，我不会让你置于危险的。如果你只是想弄明白过去，那还是放手吧。”
“嗯……”佐恩答应的声音很轻。
突然间我又听见佐恩的另一个声音：“是这样的吗？paroxetiner？你到底是怎样的？你到底是是好还是坏？为什么他们都这样讨厌你？如果你帮助人类，为什么要让她变成这样？如果你是上帝派来对人类的惩罚，那你为什么又要救下我？我为什么要执着于你？我也不想。但是我必须这样，知晓过去，我必须知晓你，懂你。我会的。就算他们都不理解。我会的。”
随着字一个一个的到来，我的不解也一个接一个地冒出来。他这是答应了吗？如果是答应了，那为什么又有后面的那些话？他的声音明明很好听，明明每一个字的音调都是温柔平静，找不出一点缺陷，但是我却感觉到了他的无助，他的愤怒，他的失落，他的不解，他的孤单还有他的沉重。明明想说的很多，为什么出口的就嗯？
“嗯，不过没关系你最后无论做什么决定，我都会支持你，并不是因为我是奎因·顿。”
奎因顿好像只听见了前面的话。明明后面的话声音要大的多啊？还是说只有我听的见？
“嗯。”
这声稍微勤快一点。但是从刚刚到现在佐恩脸上的表情就没有变过。
“冷不冷啊你。”我说，我想试试我到底有没有声音。如果有那奎因听得见吗？我可以跟佐恩交流吗？
“我也不想，但是这是必须的。”佐恩的声音传了出来。
佐恩在跟我说话！我看的清清楚楚！他的嘴唇一下都没有动。应该不是腹语，不然，奎因也会听见的，他现在一点反应都没有，估计就是觉得佐恩在看着窗外发呆。
那么就是说我的声音只能被佐恩听见，他也知道我的存在，并且不以为奇。佐恩是在心里跟我说的话。这样就说的通了。
“要不要去看看她？”奎因不再靠着桌子。
“也行。”佐恩松了手指，苏从他的指缝间划过，落下，在空气中荡开一朵花。
一个极富创造力的少年。
“去哪里？见谁？”我开始尝试跟佐恩交流。
“你一会就知道了。”他依旧没有动嘴唇。
到目前为止，我还没有见过这门的另一边，现在门把手在我的面前转动，门虽然还没有开，但门缝里透出的光仿佛就代表着这个世界已经映在了我的眼底。
如果我有眼睛的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