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国宾每月拿着三十多的工资,林亮的那位小婶作为职工家属,也跟着在机械厂里干点零活打点杂什么的,不是正式工算是合同工性质,每月也能有十几二十块的,两人一个月就是五六十块,家里只有两个孩子,一男一女,负担小,房子也没有租金,日子过得可是比他家要好多了。
反观林亮他家呢,父亲林国强在部队时,一次意外事故把右脚给伤到了,虽不妨碍走路,但多少有些影响,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和遗传了老爸性子的憨实大哥,两人每天就是拉个板车,到大街上去给人拉货,扛包。
运气好一天能挣个一块,两块的,只不过这是极少极少的,这个年代的人可是能吃大苦的,肩上扛个百十斤走上个三四十公里的山路,这一点不夸张,大有人在。
可想而知这活计挣点钱有多么难,大多数时候两人加起来一块都不到,遇上个刮风下雨的,一天没一分钱的收入。
一个月下来两人合一起能有个四五十,那就谢天谢地了。
母亲刘梅平日里就是在家干家务活,还有照顾小丫头,街道办的布衣裁缝店有时忙不过来了,则去帮忙赚点外块,这还不是想去就能去的,人街道办居委会看在他家生活困苦,父亲又是复原军人的面上,不然这想着去赚点外钱的无业家庭妇女多了去了。
而他更不用说了,还是个小学生,二姐中学生,小丫头?呵!这时还没有九年制义务教育,小学学费2块一学期,中学3.5元一学期,还有书本费两人加起怎么也得两三块,不算其它铅笔,笔记本,橡皮,削笔刀等都是花销。
这房子是公家的,住这里得付房租,倒是还行,一年也就象征性的收2块钱。
但这些杂七杂八加起来,那各种花销就大了,一家六口,像林亮还是小学生每月分到的口粮只有14斤,二姐初中生20斤,老爸老妈大哥都是无业人员,算是一般的居民户口,口粮就是27斤,有正式工的职工是28,29斤左右,可别小看这一两斤的差距,关键时刻那可是救命的粮食。
至于五岁不到的小丫头只有10斤都不到。
听起来好像还行,也不少,但要知道,这里面还包括搭配玉米、高粱、红薯之类的粗粮。
林亮重生过来之时,哎,还感觉这些粗粮,杂粮还挺好吃的,前世大鱼大肉油腻的东西都是吃腻歪了,这换下口味挺好的,只不过这偶尔吃上几顿还行。
天天吃?!
那就受不了了,喉咙干涩刺挠,疼痛发痒难受的紧,虽然可能这具身躯已经是早就适应了这些吃食,但至少这具身躯里头的灵魂还适应不过来。
从粗茶淡饭到吃香喝辣可以熬得住,但这嘴巴养叼了,这又回过头来再来一遍忆苦思甜,可着实有些熬不住。
而他林亮恰巧正在经历着此!
就这样,菜上没有一丝油晕,缺乏蔬菜,这点粮食还真不够吃,油票,一般每人每月0.3~0.4斤,就这几两油,搁后世也就是烧顿饭的量。
哎!他林亮也就才来十多天时间而已,天知道他有多想念那曾经油腻腻令人胆颤的金黄大肥肉,咬上一口,满口油腻多汁,喷口香,是何等的美味。
虽然这年代的家家户户都是如此这般艰难困苦,但要分个上中下来,他家绝逼是妥妥的最底层了,难怪老妈会发这么大的火,没别的,就是太难了!
眼瞅着老妈就要哭出来了,林亮没办法,只能上来劝慰了,“妈,爸他也不是没办法嘛,反正现在都这样了,再怎样都没用了。
妈,您放心,等您儿子以后赚了钱,鸡鸭鱼肉,房子都会有的,您啊就等着享福吧,呵呵!”林亮大大咧咧的说着。
老妈转瞬就是破涕为笑,笑骂道:“你这臭小子不天天给我惹麻烦就好了,还赚钱,就会哄你妈开心!”对于这个小儿子,刘梅是疼爱的不行,要说这段时间还算高兴的事情,莫过于这有些迟钝犯傻的小儿子,这下水抓鱼给淹着醒来后,这脑子莫名的就好了,说话清晰流利,做什么也不迟钝缓慢了,眼睛明亮透着灵动,原先的‘傻气’一散而尽,跟正常人一样一样的,可是高兴激动了一番。
林逸对此只是挠头笑了笑,伸手将老妈怀中的小丫头给抱了过来,哭是不哭了,小脸蛋上全是伤心的泪痕,他用棉袄衣袖给她擦了擦,说道:“丫丫,三哥哥明天就给你去买肉来吃,好吧!”说着,用筷子夹了点粉条上那还没黄豆大的肉沫,送进了小丫头的嘴里,小丫头吧唧两下嘴,就给吃了下去,小舌头还不忘伸出来舔舔嘴唇。
林逸见此,不由笑着道:“好吃嘛?丫丫!”
“好嗤!!”小丫头稚嫩能萌死人的童音,小手拽着他的衣袖,催促着,“三哥哥,我还要,你给我夹嘛!”
“你个小吃货!”
……
一顿过程不算愉快但结果令人满意的晚饭,吃了半个来小时就结束了,看着爸妈那白色馒头都不舍得吃一个,拿着窝窝头啃,大哥二姐那馋的狼吞虎咽模样,林亮他看着心里是真不好受。
哎,贫穷啊!
现在都是如此紧张,往后那灾难般的可怖三年,该如何?!
放在桌下的双手牢牢握起,面色冷峻,他们都是我最亲最亲的亲人,一定一定要让他/她们过上好日子。
一定……!
晚饭结束,老妈收拾着碗筷,二姐在一边帮着忙,老爸和大哥两人坐一起,商谈着明天出车拉货等事情,林亮则抱着小丫头出了房门,走过一段曲曲折折蜿蜒的胡同,来到大杂院前头还算热闹的一条街口上。
正值年关,一些吃完饭搁外面玩耍的孩童,家长会花点钱给买点鞭炮,烟花什么的给孩子玩耍,在街口上放着炮仗烟火,周边围了一大群的小屁孩,又蹦又跳,欢喜的不行。
他将小丫头往地上一放,就迈着两条小短腿“扑腾扑腾”的跑过去玩了。
瞧这一个个撒欢玩的模样,还真是少年不知愁滋味啊,身处哪个时代都是一样的。
林亮站在一旁,裹了裹身上满是补丁的破旧大棉袄,京都虽比不上东北零下三四十度的寒冷,但也是身处北方,又是晚上也有零下十来度,冷风这么一吹,他这穿了一冬天都不带换的棉袄,里头的棉絮都是结成了一团,保暖性极差,就这也是比不少没有棉袄穿的要强好多。
这年代,布料是极其紧缺的,每户家庭每人一年给供应的布票也就两三尺的标准。
没错!是一年两三尺,不是一个月!
两三尺?也就勉强能做套衣服吧,一个人不可能一年只穿一套衣服吧!
这在后世都是无法想象的,像他这种对穿着不讲究的,这一年下来那怎么也得衣服裤子鞋子什么的,买个三四件换个一两双的吧。
至于爱美爱打扮爱逛街的妹子们,就更不用说了,买衣换鞋简直就是家常便饭,估计家里头的衣柜、鞋柜都是摆的放不下,每天得寻思穿什么衣服好。
这年代都流传这么一句顺口溜,“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新老大、旧老二、缝缝补补给老三!”
林亮他身上这身棉大衣就是他大哥的,上面都挂满了补丁,面子破了改作里子,实在不能缝补,挂不住针线了,还不能丢,可以给幼儿当尿布用,以往小丫头的尿布就是这么来的。还可以用来做布鞋的料子,他现在脚下穿的这鞋子就是用的这些料子。
其实这些他都可以忍,最无法直视的是,因为布料紧缺,没有内衣内裤穿,他这会穿的裤子是大腰直筒,就像武术爱好者穿的衣服,裤子前后都能穿,裤带就是布条,冬天穿上厚棉裤,肚子像孕妇。
家庭条件稍好的有内衣,大部分都是没有内衣穿,棉衣棉裤贴肉穿,上面也就罢了,关键下头他一开始是真不适应,时间一长都特么给擦红了。
现在他是真正体会到了那句至理名言——步子不要迈的太大!
在街口上站了二十来分钟,实在是冷的受不了了,过去将在大点的孩子后头追跑的满头大汗的小丫头给一把抱起,往回家走去。
……
晚上不到九点,一家人就早早上床睡觉了,也没个电视什么的,不睡觉还能干嘛呢?
林亮在外头的院子里简单洗漱下,就顺着一旁的小爬梯上了上铺自个的小屋,“咯吱咯吱”的响个不停,一颤一颤的,他是生怕这上了年头的木床不稳,给整散架了。
帘子一拉,算是有了个自己的‘小空间’,衣服是不带脱的,被子实在是太单薄了,直接裹着睡,不然非得冻醒不可。
……
午夜时分!
待家人都睡着了,听着屋里头有熟睡的鼾声响起,林亮闭着的双眼陡然睁开,意念一动,整个人顿时凭空消失了!
没错!
林亮进入了重生人士必备的金手指,神奇空间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