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不知躺了多久,内力已悉数恢复,抬手望着手中瓷瓶,唇角的笑更深了。有些奇怪自己的行为,对那个胖男人有些好奇,刚才那风暴他是如何活下来的?
“殿下!殿下!我的祖宗喂,谢天谢地,不然我怎的跟皇上和皇后娘娘交代啊!快让我瞅瞅有没有哪里伤着了。”
澜石双手抓着魏埋的胳膊,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动作粗鲁,不似主仆。
“哎呦喂,瞅瞅,瞅瞅你的脸,怎么哪都没伤偏偏伤了脸。”伸手欲触魏埋脸上伤口,心里却奇怪,这般强的风暴,这不会武功的太子爷是如何活下来的?
魏埋抽回手,后退一步,佯装生气:“澜石!你可知罪。若不是遇上高人相助,本太子可就死于这黄沙之下了!”
声音温柔却无半点玩笑,威严之色溢于言表。
澜石吓得连忙跪倒在地,头磕地,跪伏的姿势,冷汗直冒。
这是太子爷第一次对他这般动怒,平时虽也多番苛责,但都是点到为止,澜石回战战巍巍的回道:“奴…奴才知罪,奴才不…不该…不该妨碍向天护驾,奴才该…该死。”
澜石不敢抬头,一直跪着,头顶也没有声音,但是他实在是不敢抬头,想起刚才太子爷脸上那阴郁的表情,澜石冷汗更甚,这会本就日落之时,大漠气候多变,冷风吹来,不禁打了个寒颤。
直到远方传来一阵大肆的笑声,不是这太子爷还能是谁。
澜石抬起头,只见魏埋趴在向天肩上,笑的上气不接下气。
向天一本正经的看着澜石,像看傻子般看着他跪在沙丘之上。
澜石看着太子的笑心中的石头放下了,嘴角也弯了,起身向远处的两人跑去。
“多大人了,还开奴才的玩笑”澜石颇为宠溺的看着魏埋,向天嘴角抽了抽。
“快些走吧,宋掌柜也是难得的美人,这几日赶路着实闷得慌。”魏埋边走边说,手中的瓷瓶丢到空中又接住。
“殿下若是寂寞,到了大斯城内,我与大斯王讨要几个美人就是。”澜石不以为意,这等风花雪月,都是小事。
“找大斯王?本太子可不屑与他来往,他好男色,本太子他是指望不上了,怕是到时要了你。”魏埋继续走着,天马上黑了,遇上风暴行李包裹都不知吹哪了,仅剩魏埋手中一壶水,和那个瓷瓶,再就是爱财如命的澜石身上的银票,向天的银两也丢了,虽说仅存的银两不少,但对太子爷来说还是过于拮据。
澜石闭了嘴,总是说不过这太子爷。
“殿下,天快黑了。”向天难得开口。
“嗯,你动手吧。”
耳畔只有澜石的尖叫,魏埋皱了皱眉,向天了然,封了澜石的口。
向天拎着两人,轻功闪现,停在大漠里唯一一家客栈门前。
一落地,澜石哑穴已解,一个白眼翻给了向天:“这么快就能到,怎么不早点飞!”
向天没理,跟在魏埋身后进了客栈。
客栈很简陋,两层楼,不大。
澜石见了客栈里的人,眼睛一亮招呼道:“宋掌柜,几日不见,越发水灵了。”
宋掌柜抬起头有些惊讶,望着澜石身后的人,脸微微一红。
“都二十有三了,何来水灵。”宋掌柜相貌温婉可人,迎向三人:“魏公子,你的脸?”
“小伤罢了,无需挂怀。”魏埋笑道。
“公子若是不嫌弃,稍后我给您上药。”宋掌柜莞尔,毫无小女子的扭捏之态。
“那就有劳宋掌柜了。”依旧是俊郎的微笑,宋掌柜回以一笑,带着三人上了楼。
厢房在二楼,因为在大漠,一般仅有一两位客人,大多数是没人的。
魏埋瞥了一眼,二楼角落有一间厢房亮着微弱的光。
“今日可还有别的房客??”魏埋突然转身,惹得宋掌柜差点撞上他的胸膛,怔在原地,不知如何开口。
魏埋没得到答案,微抬宋掌柜的颔,挑眉问到“宋掌柜?”
颔间的指温温热,楼梯间的灯光很暗,魏埋站于上首,宋掌柜仰着头,背光而站的人身姿挺拔,鼻尖的红痣更加娇艳,宋掌柜看的有些痴痴。
意识到失态,退了一步答道:“今日是有一位,鄙舍粗陋,仅有三间厢房,委屈澜石公子与向天公子了。”
澜石礼貌回道:“宋掌柜哪里话,不会委屈,向天与我一间房是他福气。”说完用胳膊肘碰了碰向天。
“可是身材肥硕的人?”魏埋又开口问道。
宋掌柜一愣,眉目间有稍许疑惑,还带着些许警惕。
适才的尴尬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疏远:“并不是。”
说完从魏埋身边掠过,上了台阶,走在他们前面。
魏埋意味深长的嗯了一声,长眸忘了一眼角落的厢房,并未被宋掌柜的冷淡态度所影响。
宋掌柜态度反转之快令澜石有些愕然,刚才还一副娇羞样子,怎么突然就冷脸相向了
但也好奇这位太子爷怎会突然问一个肥硕的人,煞风景的很,难道就是太子所说的高人?
不过行至厢房时,魏埋还不忘提醒宋掌柜稍后要来给自己上药,澜石倒也是放心了。
***
屋内水雾缭绕,蒙蒙雾气中一个肥硕的身影印于帘布上。
外衣脱落,一层层不知何物事的东西被一只肥胖的手剥下,身上,腿上,手上一一脱落。
随着这些物事脱下,肥硕的身形一点点变成了姣好的身姿,空悬的帘布下一双十指玲珑的玉足踩在一层层块状人皮上,场面令人心惊。
玉足踏入浴桶,浑身浸入,连同一头秀发一齐没入水中。
过了很久,才浮出水面,纤手轻轻揉搓,洗掉一身的疲惫,污泥。
有人推门而入,水中的人似是一惊,浑身戒备,素手伸向浴桶旁摆放的银针药罐。
来人微微一笑:“无需紧张,是我。”
听见声音,她悬着的心稍稍放下,想想能进来的也只有这个人了,她在门外布了药,给这人服过解药。
起身将放在一旁的衣服披上,掀开帘布,碎步走了出去。
“宋姨。”
宋掌柜看着眼前人,湿发披肩,沐浴后的脸氤氲泛红,小巧的嘴轻轻抿着,一双大眼澄清无净,很美很美。
宋掌柜鼻子有些酸涩,喉咙似是什么哽咽。
叹了一口气,将女孩牵至梳妆前,用布巾擦拭着她的发。
瞥到地上的人皮,轻声问道:“今日可是遇到了一个着红衣的公子?”
“宋姨怎知?”女孩转头问到。
“他在客栈内,适才问了你,此人身姿不凡,来头必不小。下一个行头的画像已置于桌上,店里除了那三位客人都是自己人,明日卯时出发莫要耽搁。”
“嗯”
宋掌柜摸了摸女孩儿的头,小心问道:“有没有治创伤的药?我给那人送去。”
女孩听了一愣,想到那人脸上的伤口,起身回到适才的浴桶旁,拿起一瓶白色的创伤药,走回宋掌柜身旁,说道:“药瓶你换一个,在沙漠里给了他一个一样的,但颜色不同,不过还是提防着比较好。”
宋掌柜点点头:“你准备着,我先出去了。”
“宋姨,您莫要动了歪心思。”女孩侧目看向出门的宋掌柜,朱唇轻启。
宋掌柜身子一顿,点点头出了去。
坐在镜子前,女孩开始了临摹一般的易容,照着纸上的人一点点在脸上,身上涂抹粘粘。这次的行头与往日一样,依旧是男人。
女孩拿起桌上软如泥巴的硅泥,开始制作假人皮。
耗时有点久,一个行头的制作至少需要两个时辰。
待一切完毕,脑中突然闪过初学易容时看的一本书,她觉看书不如实践,是以她仅仅只是粗略的看了个大概,但是此时书中有句话却异常的清晰:
“惑于外形,服于举止,信于神态。”
女孩低头沉思,有些后怕的回忆往日种种。
想到今日找人观了天象,知午时一过,沙尘将至,就在大漠外从午时等到了申时才进大漠。
平时并未过多与人接触,也不爱多管闲事,并不会引起他人关注。好奇那沙丘上为何一抹红,走进了一看竟是一人,本欲一走了之,但还是放不下医者的自尊,今日的行为不知是福是祸,但愿他并未看出端倪。
明日需尽快离开,阖上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