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心舟第二次醒来，他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间。
不过他第一时间就发现自己床边站着一位女人。不对，这并不是他的床。
那女人着一套裁剪合身的白大褂，显得很是伟岸，可惜她臂弯中的文件夹挡住了一部分视线……
女人正是不久前给他打过一针的安医生。
“醒了？”安医生审视着床上那个瞪大了眼珠子直勾勾盯着她看的患者。
她不由点了点头，患者的情绪貌似已经初步稳定下来了，不过现在这个是主人格还是副人格？
“……嗯，醒了。”顾心舟吸了吸口水，开口回答道。
“那我们聊聊，怎么样？”
“可以，聊什么？不过，医生，你能不能把我先解开？我不喜欢这种姿势，也不喜欢被捆绑。”
“呵，这可不行。不确定你病情之前，我还不能把你解开，你要理解。”
“……那……能不能先把我脖子上的绑带给解开，我现在脖子又酸又痛，让我活动一下脖子也好。”顾心舟退而求次。
“谁叫你乱动的……这绑带是特制的，一般的扭动绝对感觉不到多少疼痛，肯定是你……”虽然是这样说着，不过她还是附身低头将顾心舟额头上的绑带解开了。
近距离的伟岸冲击，顾心舟感觉自己的心跳开始加速。
心跳加速只是过程，目的是为了将血液输送到某个部位……
“你叫……顾心舟是吧？顾心舟，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感到不适？”安医生看着顾心舟转动着脖子，试探着问了一句。
她要先确认一下，这是主人格还是副人格。
“嗯？啊？不适？……我现在脖子有些酸痛，脑袋也有点昏沉沉的。”顾心舟仔细感受了一下身体，认真回答对方。
他一边说话，一边直勾勾看着上方，仿佛额头上的绑带依然没有解开一样。
“你这是正常的反应，根据你的资料现实，你以前从来没有注射过或服用过镇定相关药物的经历，所以第一次注射镇定剂，确实会有这种副作用，不过不用担心，下次就没这么严重了。”安医生微微一笑，耐心给顾心舟解释起来。
作为一名医生，耐心可是一项必不可少的品质。
“下次？下什么次……我已经好了，我现在没病！不用下次了，这种糟糕的感觉我可不想再体验第二次了。”顾心舟愣了一下，回过神来连忙解释。
不过刚说完他就后悔了。
在精神病医院里面，说“我没病”这三个字的人，好像下场一般都比较凄惨，不管是真没病还是假没病，至少一道程序走下来后，没病也基本上有病了。
索性——
站在他头顶位置的安医生，明显不是那种将“我没病”作为重要诊断标准的业余医生，所以对于顾心舟说的话并不是很在意。
“我也希望你没病，那样最好不过，还有……你刚才看够了没有，要不要继续？”安医生似笑非笑的说道，眼睛看了一眼他腹部方向。
“不用了……我没看！额……医生，你在说什么？我好像有点儿听不懂！”顾心舟缩了缩脖子，连忙摇头否认。
在这种地方，得罪谁都别得罪医生，不然说你有病你就有病，没病也有病。
安医生没跟他计较，一边翻看着病例资料，不时会看他一眼：“你以前的主治医生是陈医生？病例上面显示你以前患有中度妄想症……每隔一个月，都会在脑袋里面感觉到……唔……一扇黑色的门？还有种意识要被那扇门吞噬的感觉？这就是你自己在临床时候的描述……没错吧？这种倒是很少见……被害妄想？异物妄想？”顾心舟估计她后面那两句应该是在自言自语。
“没错，不过……只要那天我不接触任何电影小说之类的东西，就不会有那种意识被吞噬的感觉，虽然那扇门依然存在，但第二天就会自动消失。”
安医生倒转圆珠笔，敲了敲资料文件夹：“嗯，这些上面有写……除此之外，你就没有其它不良影响吗，比如……脑袋出现另外一个人的声音，或者感知到另一个人的存在？”
顾心舟心道，来了！
“刚开始我是挺怕的，我怕我一旦被吸进去就再也回不来了。至于你说什么另一个人……完全没有感觉。”
“好吧，那我们聊聊其他的……昨天在你身体里面的那个人是谁？你还和他吵起来了，怎么回事儿？”
顾心舟看到，女人的表情明显变得认真且严肃了起来。
“傻逼，看你干的好事儿！”他在心中这样对某人说道。
“这能怨我？是你自己反应太激烈了，关我鸟事！”
“你他妈的……你不馋我的身体，我会有那么大的反应？对了，你什么时候给老子滚出去？不会还想着干掉我吧？”
他眨巴了一下眼睛，嘴上回答道：“额……那个，医生，你怀疑我有精神分裂症？昨天我确实胡言乱语了，不过只是我开的一个玩笑……”
“精神分裂？不——”安医生看了他一眼：“你那个还算不上是精神分裂，最多只是属于人格分裂而已，不过也是个异常麻烦的病。”
“嗯？有区别吗？”顾心舟愣了一下。
“当然，人格分裂会导致多重人格，而不同人格之间性格是截然不同，对事物的认知也不一样；而精神分裂则是对世界的认知开始扭曲，分不清现实与虚幻，人格与当前环境不协调……”
安医生稍微给他粗略解释了一遍。
“我看你现在意识挺清醒的，认知也很正常，完全处于正常人水准，不可能有精神分裂症。”
说完她凝视着顾心舟的眼睛：“行了，你也别骗我了，说吧，昨天你体内新出现的那个人格哪儿去了？你要知道，这很危险……尤其是对‘你’来说。换了一副人格，顾心舟依然存在，但‘你’就不一样了，人格，才是标志一个人是否存在的依据。”
顾心舟不由反问对方：“既然如此，那如果我真的有第二人格，他去哪儿了重要吗？既然你说人格才是一个人存在的标志，那你要怎么对付他？消灭他？那岂不是在杀人？”
安医生沉默了片刻，接着不带任何情绪的说道：“至少……我要先确定一点：他是否具有危险性，如果很危险的话……那只能让他消失了。”
“……他已经死了！”
“从那只镇定剂打下来后，我就把他杀了……或者说，他自己消失了。”
安医生深深看了顾心舟一样：“真的？别骗我！”
“千真万确！”
安医生沉默了一下：“……反正你自己注意，人格分裂不是无缘无故的，它的出现一般与主人格的遭遇息息相关，是潜意识应对周遭环境所衍生出来的替代产物。换句话说，你的潜意识对你现在的人格，似乎有点儿不太满意……”安医生似有深意的说道。
顾心舟才不在乎这些呢，反正他知道一点：那就是自己确实没病！
那狗东西就是个穿越而来的垃圾灵魂……
“狗东西……”
“你小子再骂一句试试，信不信我立马让你再次“犯病”！以后永远也别想出院了……”紧接着他脑海里响起另一个愤怒的声音。
“额，别！息怒……息怒！”
“叫爸爸！”
“……你丫，别太过分了啊！”
“先前说好的，有什么事情等出去了再说。”
在陷入第二次沉睡时，他们已经商量好了，暂时停止内战，一致对外，一切等度过眼前的难关再说。
……
顾心舟扭动了一下屁股：“医生，什么时候给我解开啊，这样好烦的！”
“急什么……这里有一份MMPI评量表，上面有一些测试题，我念，你答；你回答“是”或“否”就行，答案没有对错，选择最符合你情况和看法的选项，实在不确定就回答“不确定”，不过“不确定”最好是越少越好，因为这份测试有助于我对你病情的判断，如果“不确定”超过30个，那么本次测试作废，而你……则要继续躺在这儿，直到证明你没病为止！所以请好好配合我的测试，认真答题，如果以前的情况和现在的情况不一致，就按照现在的情况来作答，答完之后，只要我觉得你没问题了，你就可以离开这里。”
“你觉得？那要是你看我不爽……”顾心舟小声的嘟囔了一句。
安医生按了一下圆珠笔，笔尖弹了出来：“我是一名合格的精神病理医生，我有一套符合国际标准的判断依据，所以，请相信我的专业性！”随之不屑对顾心舟说道：“而且，你也没资格让我违背我的职业操守！”
“原来还是有可能……那好，你问吧，我一定好好配合。”
“我有愉悦的性生活……”
“啥？”顾心舟瞪大了双眼，很是诧异的看着对方。
“我问你呢！如果符合你的情况你就答是，不符合就答否！”安医生拿起文件夹拍了拍床头。
顾心舟的眼皮受到刺激后，下意识的紧紧闭上。
“是！是！当然，必须！”
“我曾经有过一些很特别的，奇怪的体验……”
“……是！”
顾心舟不由想到了狗东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