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总会有意外,也伴随着妥协!
事已至此,普刺巴尔斯的沉默,坐实了他跟罕古丽的婚事。
几家欢喜几家愁!
知情的奎尼并没有拆穿这一切,他在人群中安静的看着,留恋着罕古丽最后属于他的美丽容颜,今天之后,他会跟罕古丽分道扬镳,一切都过往成为记忆。
“祝福你,罕古丽!”
奎尼拉了一下嘴角,惨白的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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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事情已成定局,普刺巴尔斯与罕古丽站在一起。
罕古丽低着头,不敢正视普刺巴尔斯的眼睛。
“为什么?”
普刺巴尔斯问道,他俯视着罕古丽,眼中尽是不解:“我不是已经答应你与库尔班部落共进退了吗?你根本不用做这种事!”
“你知道吗?”
“刚刚仇伯他们如果没有阻止我,我就已经在所有人面前拆穿了你的谎言,这会让你背上骂名,会害死你的!”
罕古丽脸颊绯红,声音细如蚊鸣道:“我知道你不会的!”
“像你这样的男人,是绝不可能眼睁睁看着自己逼死一个女人!”
“你怎么知道我不会,我们才认识了两天而已!”普刺巴尔斯皱眉道,旋即,他猛然想到了什么,质疑道:“难道是,你明知道我不能,不会那样做,才故意在众人面前让我自己坐实你的谎言是真的,以此来逼迫我仇伯他们?”
普刺巴尔斯性子憨厚,但不是傻子,想到此顿感有丝丝恼怒。
罕古丽眼神飘忽,久久无声,沉默不语!
罕古丽之所以断绝自己的退路,确实有同样的想法。
普刺巴尔斯的猜测是正确的!
远处是议论此事的库尔班族人,时不时有目光飘来,看着这对年轻人窃窃私语。
有嬉笑孩童,老人,女人,这就是罕古丽拼命也要守护的东西,名声这种东西,罕古丽早就渡之身外。
良久之后。
罕古丽抬起头,大眼含泪神色坚定道:“我可以给你生孩子,这一辈子都老实做你的女人,只要库尔班部落没事,你就是部落下一任族长!”
有些话不能说明,有些话不可以说破!
罕古丽已经做出了莫大的牺牲!
彼此心知即可!
不知为什么,这双坚定的目光让普刺巴尔斯再也生不出责备之心。
仇天魁走来,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侄儿,原谅罕古丽吧!她背负的东西太多,需要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来跟她一起分担”
虽说有种被算计的感觉,仇天魁却无法做到铁石心肠,目光温和的对罕古丽点了点头,他已经接受了这个女孩即将成为他的家人。罕古丽感激的看了仇天魁一眼。
只有当人坠入黑暗时,才会寻找光明,不管那光明有多小,当他出现的时候,人就会燃起希望。
库尔班部落的弱小,丹增军队的强大,让罕古丽心力交竭,被无尽的黑暗笼罩,然而,仇天魁他们这一束光芒照进了罕古丽心中,所以她才会想尽一切办法来抓住这束光芒,而,普刺巴尔斯对于罕古丽而言,就是这束光芒最闪亮的一点。
所以,罕古丽没有任何错,看懂这一切的人岂能责备这个一心守护家园的女人。
乌依古尔也走来,敲了一下普刺巴尔斯说道:“大男人还闹情绪,难道说罕古丽不这样做你就不帮他了?”
“再说了,让你小子白捡了一个媳妇,成为一个部落的姑爷,你有什么不乐意的,这种便宜别人羡慕还来不及了”
乔达摩.顿悟在一边幽幽说道:“众生皆生于苦海,对与错皆是苦海争渡者,但现在就辜负女人的男人不是什么好东西!”
卑路丝,黑虎也走来!
黑虎道:“这不是好事嘛!”
“反正都是打,跟吐蕃人开战前还有喜事,岂不是说我等定会旗开得胜”
卑路丝道:“可喜可贺!”
侠之大道,为国为民!
众人可能被算计,但战斗的决定更多却是被库尔班部落的淳朴被感染!
以为仇天魁他们会因为被算计生气,可没想到大家都在为她说话,罕古丽顿时潸然泪下,鞠首道:“对不起,让侠客们难堪了!”
“谢谢你们明知真相还愿意帮助我!此恩情比齐天山,我终生铭记!”
仇天魁扶住罕古丽颤抖的肩膀,有点瘦弱,温柔的说道:“好孩子,别哭了,我们都是自愿的,跟你无关!”
“还有,既然你已经入了我的家门,今生就好好对待我的侄儿,从今天起,我就是你的伯伯,你们两人的部落,就让伯伯们来守护!”
“守土报国,义不容辞!”黑虎与乔达摩.顿悟正色道。
国只是一个大一点的家,生活在这个家里面的人,不分种族,不分肤色,不问出处,只要认为自己是这个家庭的一份子,就有保护这个家战斗的理由。
没能等来李茂的援军,却依然有唐军挺身而出,罕古丽感动至深,坚信了对大唐的拥护。
至此。
仇天魁只得心中感慨道:“艾克板尔,你真是生了一个好女儿,这一局算你赢了!”
“但是!”
“等吐蕃军队的威胁结束后,我两之间事依然需要一个交代!”
不管有意或则无意,普刺巴尔斯与罕古丽的婚事已经促成,接下来,就是先为了库尔班部落一战谋求生存的机会。
旋即。
仇天魁一挥手,道:“喜事暂且放一边,该是我们按照昨夜商讨的方案抵御丹增的时候了”
罕古丽擦干眼泪,点头道:“全听伯伯的话!”
话毕,罕古丽含羞看了普刺巴尔斯一眼,普刺巴尔斯慌张地转过了头,他还没做好准备完全接受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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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克板尔红光满面,库尔班部落环绕着白雾,整个部落的人再一次被召集。
“你等着!”仇天魁低声在艾克板尔身边说道,走到了人群前面。
“诸位!”
“我是你们部落未来姑爷的长辈,为了保护部落不被丹增攻击,我跟我的同伴决定与你们并肩作战!”
奎尼默默的在人群中听着,为那些不懂汉唐语的族人翻译。
“不过!”仇天魁继续说道:“只靠我们几人的力量,根本不可能抵挡得了一支全副武装的军队,所以我需要大家一起行动起来,拿起手中的武器,发挥出你们库尔班部落先祖赐予你们与生具有的力量,跟我们一起,为了保护部落战斗”
人群议论纷纷。
听说需要他们战斗,各种表情不一,有人惊慌,有人疑惑,有人焦虑。
“罕古丽,该你了!”仇天魁低声道。
罕古丽点头走出来。
仇天魁早就料到这种结果,这是一次战前部署,也是一次大动员,仇天魁他们商讨过,如若要抵挡住一支军队的进攻,不但需要利用库尔班部落的环境优势,还要发动部落所有人,做到全民皆兵,人人可战,否则的话,库尔班部落的人都没有战斗心里,即使他们拼尽全力抵挡住这一次,下一次依然会面临灭族危机,仇天魁等人也爱莫能助。
能守护库尔班部落的人只有他们自己!
在这种情况下,让一直为部落战斗的罕古丽来说话是最好的选择,她在年轻一代人中间有足够的威望,也在年长一代的人中间建立了信任,最重要罕古丽可以借助这次机会加深她在部落的威信,对她接下来接管库尔班部落有好处。
罕古丽振臂一呼,有女中豪杰的样子,道:“族袍长辈兄弟姐妹们,今天,我站在这里,站在我们库尔班部落世代生存的土地上,站在叶尔羌河畔肥沃的土地上,站在祖先用鲜血与尊严浇筑的家园里”
“我面前,站着的是我最爱的家人,最爱的民族,一个不屈不挠延续的伟大群体!”
“然而!”
“这个民族正在呻吟,自从丹增带着他的军队来了之后,这个民族就被强大敌人所压迫,欺辱,杀害,遭受了莫大屈辱!”
“危难之际!”
“我知道,每一次有战士死去的时候,不但是你们悲痛欲绝,这个民族也在哭泣,我知道,你们心中也有不甘,我们的先祖也在不甘,叶尔羌河流淌的河水也在不甘”
“死亡边缘!”
“有人或许会丢失祖先的尊严,或许会胆怯,或许会跪下卑躬屈膝祈求活下去!”
“但这就够了吗?”
“我们的敌人会放过我们吗?”
仇天魁他们参与在保护库尔班部落之中,给罕古丽莫大的勇气,罕古丽越说越激动,把长久以来压在心中话,借这次机会全部一吐为快。
“不!”
“不够!”
“我们就算跪下了,我们的敌人也不会放过我们,丹增也不会让大家在这里宁静的生活下,他们只会把我们当成送死的,把我们送到大唐交战的前线,这同样会杀死我们,杀死我们所深爱的家人!”
“所以我选择了反抗,为了祖先的尊严,为了库尔班部落的延续,选择了战斗到底!哪怕是战死,我也会微笑着去见我们的祖先,我可以昂着头颅,骄傲的说道‘我,你的子孙罕古丽,没有给你丢脸,我为伟大的库尔班流尽了最后一滴血!’”
“所以!”
“我的族人们,我的同袍们,战斗吧!为了库尔班,为了先祖,为了尊严,也为了我们叶尔羌河畔世代生存的故土!”
罕古丽拔出了腰中的弯刀,高举向天,阳光洒在刀面上,反射出夺目的光辉。
“族人们,追随我一起战斗吧!”
落针可闻,几百人出神的看着这个慷慨激昂的女人,像是目视了神迹一般,正在见证一个不屈不挠领袖,沐浴着天堂上洒落到大地上唯一的圣洁光辉。
喉结鼓动,有人感到了热血沸腾,一颗小小的火苗因为罕古丽的激情动员,在心中埋下了不可熄灭的痕迹。
奎尼瞪大了眼,眼中全是汗古丽的身影,他在此时意识到了,他不但爱着这个勇敢的女孩,还在这个女孩身上找到长久希望找到的东西。
那是一束名叫希望的光芒!
这束光芒原本就在罕古丽身体里,曾经被束缚,现在却迸射万丈光芒,所以奎尼才会一直跟着她的脚步!
“罕古丽!”
奎尼全身颤抖,脸色潮红,紧握的拳头青筋凸起。
蓦然。
奎尼刷的一下抽出了弯刀,高呼道;
“为了库尔班!”
“誓死追随罕古丽!”
奎尼喊出了所有年轻一代人的心里话,他们被压抑的太久,心中的情感如同开闸泄洪的大坝,汹涌而出。
“为了库尔班!”
“誓死追随罕古丽!”
如雷动一般的咆哮,在这个小小的部落里面,在这个宁静大地上,经久不息。
罕古丽得到了整个库尔班族人的拥护!
“了不起的女人,这一切居然只是一段话而已!”仇天魁就在罕古丽身边,亲身感受到了那澎湃的气势。
“我的天,这一仗我们赢定了!”黑虎道,他没想到罕古丽的几句话能完全动员起整个部落的战斗意志。
军心的凝聚力有多强,黑虎岂能不知!
“罕古丽!”普刺巴尔斯震惊的看着这一切,再一次重新认识了这个女人,当罕古丽回头那一刻,是如此的美丽,美到普刺巴尔斯不敢正视罕古丽,红着脸低下了头。
这是一个强者,一个曾经被埋没的强者!
被迫承认结婚的普刺巴尔斯在这一刻为罕古丽心动了!
“臭小子,你这是白捡到了宝啊!”乌依古尔道:“我辈女子之中,竟有如此了得之人,所谓的女中豪杰,也不及她半分”
卑路斯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天赋,罕古丽天生就是一个领袖,只不过以前被形势所迫埋没了她的天赋,现在,正是她领袖天赋崛起的时刻!”
卑路斯相对其他人阅历颇深,他能感受到罕古丽身上那种想让人追随的领袖天赋,如同他曾经在自己父亲身上看到的一样的东西。
乔达摩.顿悟道:“库尔班部落!”
“我如同正在看到一个强大的部落在崛起的经过,可能百年后,这个民族会响彻整个西域,那时候,罕古丽就是这个民族的圣母,是她一手促成了这个民族的崛起!”
惊讶的还有艾合塔木,他一直站在人群中,也在默默地为丹增传递情报。
可是,当他听到罕古丽的演讲,心中正在剧烈动摇。
艾合塔木何曾不想看到库尔班部落越来越强,他怎么可能不爱着这个生养他的部落,可在这之前,艾合塔木真的看不到希望,岁月的流逝也让他的热血冷却,丧失了斗志。
“罕古丽!”
艾合塔木被气氛感染。喃喃自语道:“我的选择难道真的有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