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次来到黑色苍穹与巨大眼球之下,沈真诚确信了一件事情,那自称引路人的婆婆所说的诸多离奇事,多半是真的。
第一,自己不会死,死了便会先来到这个古怪的空间,然后会在大巴车里面醒过来。
第二,自己当真是有神通,虽还不清晰,但脑子里确实已经有了模糊的概念。
记得上一次来到这个黑色苍穹之下,巨大的信息量流过自己大脑,许是那个时候留下的?沈真诚闭上眼睛,试图将脑子里的讯息再具象一些,但耳边却响起了溪水声……
睁眼一看,果然已回到大巴车上。张十楚、午耶已然醒来,陈兰琴的尸体瘫坐于靠近车门第二排右侧靠窗的座位,盖着厚厚灰层的大巴车,除车外潺潺的水流声外便再无半点声响。
“复活了……?”
沈真诚醒来第一句话。
午耶看着他,点了点头,“嗯,我们这应该算复活了吧?”
“没想到那个婆婆……说的都是真的……”张十楚怔怔然道。
“张十楚,刚才的爆炸是怎么回事?”想及此处,沈真诚不禁问道。
“我想,可能是神通吧……”
“神通?”看来对此有概念的不止自己,“说具体些。”
张十楚摇了摇头道:“不知道,我现在还没办法很清楚的说明白,只是有些感觉,我需要再整理一下,你们呢?”
“好吧……我和你差不多,只有些模糊的概念,也还需要整理一下。”沈真诚手托着腮,望着窗外。
午耶则低着头,低声道:“我好像还没什么感觉……那个,我刚才在神殿看到些东西……”
许是说得太小声,也可能是另两人此时正专注,对午耶说的话,两人都没什么反应,只是兀自在思考关于神通的事情,这之后很长一段时间,三人没再有交谈,传入耳中的,便只有车外的水流声了。
顺着眼球梦境时的感觉,沈真诚将脑子里的信息捋了一遍,首先,是身体能力的改变,在被石像攻击时,自己确实做出了些不可思议的动作。
那石像的动作极快,但到了身前又觉得慢了许多,也许不是它变慢了,而是自己变快了?同时,自己还在一定程度上很快适应了对方的动作,脑子里好像自然而然就知道自己要怎么应对,而身体也都能将这些动作做出来。
依据这条思路,沈真诚在脑子里完整的回忆了一遍那石像的动作和身法,想着想着,成套应对那石像攻击的策略和方法竟就在脑中成了型,而且举一反三,更演化出了各种对方可能做出的动作和相应的应对方式,甚至觉得能在石像的功法中找到破绽,予以还击。
功法?没错,这整套已然相当清晰的应对手法,用这个自己再熟悉不过的词来形容,正是再恰当不过。
如果要更精确一些的话,那便是一套掌法,石像的动作阳刚之极,直来直往刚猛有力,不论从体型、硬度还是力量,全都碾压自己,正面硬碰硬只能是以卵击石。
所以,自己这套掌法借用了太极拳借力卸力的精要,强调身体柔而韧,面对刚猛的敌人借力化解对方的攻势,再以寸劲快速重复击打对方局部单一位置,久而久之就可能水滴石穿,再坚硬的东西也会被击出裂痕来。当然自己也只在武侠小说里见识过太极拳,所以所有的这些全凭自己想象。
沈真诚还给这套掌法取了个名字,“裂石掌”。
“这听着可真像个什么三流门派喽啰的武功……”沈真诚在心里自嘲。
不过,要用好这套掌法,着实还缺了一些东西,那就是“力”,用更武侠一些的说法,就是“内力”。
仅靠肌肉发力,一方面沈真诚现在这个年纪尽管已刻意锻炼,但能击出的力还有限。另一方面,即便技巧再好,也毕竟血肉之躯,如此以卵击石,伤敌一百也自损一千。
沈真诚想到自己死前耍出的王八拳,是真切的折了那石像一臂的,虽然其中或有张十楚那一炸的大半功劳,但回想击中时的手感,便觉其中颇有些奥妙在。
想及此处,脑子里竟就有了一些眉目,顿觉周身一股力在体内游荡开来,沈真诚即刻闭上双眼去体会这股力的游走。
这般不知过了多久,忽然张十楚大喊一句“我知道了!”沈真诚被打断了思绪,睁眼一看,张十楚站在那,手里拿着一枚暗红色的什么东西。午耶此刻本已睡着,被张十楚这般一闹,也原地一个激灵,一脸茫然看着他。
“你手里拿着的是什么东西?你的神通?那个会爆炸的?”沈真诚暂时停止了对体内那股力的探索,转而把注意力移到了张十楚身上。
张十楚脸上挂着兴奋,这是他很少有的表情和情绪,没有回答沈真诚的问题,只是说着“我大概明白了,再等我一会儿,我出去一下!”便从午耶身前挤过,然后咚咚咚就跑了出去。
“怎么回事?”午耶保持着让张十楚挤过时的别扭姿势,脸上写满莫名其妙。
“鬼知道……”沈真诚懒得多想,他现在脑子里只有一件事,就是“内力”,其实沈真诚颇能理解张十楚此刻的心情,自己刚学会识字,最早读得就是《倚天屠龙记》,自此一发不可收拾,只一年功夫,就将金庸全集都读了个遍。
这其中最打动自己的情节,便是“奇遇”,这在一个十几岁少年的眼中,是他作为一个平凡人让自己命运变得不凡的唯一途径,否则按现在正常的人生轨迹下去,自己终将变得和自己父亲那样碌碌无为一辈子,或者甚至要更糟些。
而现在,此刻,奇遇便寻上了门。
午耶不懂、也不想懂、更不可能懂这些男孩子脑子里诸多中二的想法,于是见无人说话,又歪着头睡了过去。
大约三小时后,沈真诚已对体内那股力有了些眉目,张十楚回到了大巴车,气喘吁吁,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
看来,他也有些眉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