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江三院，666病房里，充斥着浓重的消毒液的味道。
望着病床上双眼紧闭，奄奄一息，已是进气多出气少的老妇人，楚枫蹲在墙角，低声抽泣。
“我说你还是个男人吗？别哭了。”
“你母亲脑梗塞加重，需要尽快进行绛纤，不然很可能会半身不遂，丧失语言能力，你还是尽快去筹齐三十万手术费吧。”
一位扎着马尾、长相甜美的小护士低声说道。
“看他这怂样，怎么可能筹齐三十万手术费，他母亲住院这半年来，都还欠了不少住院费没有交齐呢？为什么医院不把这种老赖赶走啊！”
“真是想不明白，林家这种豪门贵族，怎么会遇上这么一个废物，怎么会让林傲雪嫁给这样的垃圾，虽然是上门女婿，不过这也太窝囊了一点吧？”
另一个短发护士尖酸刻薄的说道。
林傲雪，宁江市必康集团的总裁，硕士毕业，年轻有为，还是宁江市里有名的四大美女之一。
而楚枫，野鸡大学毕业，穷小子一个，家徒四壁，因为当年入赘林家，轰动整个宁江市。
外界各种风言风语，侮辱谩骂的声音不绝于耳，林家内部，也只是把他当做一条狗，当做一个废物去对待，每天洗衣做饭拖地，家里谁不高兴的时候，都可以骂他一句，踹他一脚。
而岳母赵美玲，更是每天变了法子的羞辱他，谩骂他。
要不是为了母亲，他早就想一了百了了。
可当下，母亲她……
“三十万啊！”
望着手中的病历单，上面的一行行小字如同银针般刺眼。
三十万对于楚枫来说，简直就是一个天文数字。
林家虽然是大户人家，他虽然在林家做牛做马，可就连多余的一块钱，林家都不会给他这个废物。
只是每月给他一千二百元的工资。
当初他入赘林家冲喜，也才堪堪换来母亲的住院费。
可那也不过是十万元啊。
这三十万元，令他脸色苍白，身躯都有些站不稳，痛苦到了极点。
“看他这幅窝囊的样子，我看哪，你还是别管你母亲的死活了，早点准备你母亲的后事吧，别到时候就连棺材都买不起了。”
短发护士继续挖苦着楚枫。
“不！”
楚枫从地上站起身来，抹了抹眼角的泪水。
“我一定会凑够钱，我一定要救活我妈！”
楚枫攥紧了拳头，这一刻眼中的世界失去了色彩。
什么尊严，什么脸面，他不要了。
他只想救活他的母亲！
很快，楚枫小跑着离开了病房。
“就这个废物，还凑钱？依我看，他保准又是去林家摇尾乞怜了。”
望着楚枫离去的背影，短发护士一脸冷笑。
倒是他身后的那双马尾的护士，摇了摇头，眼中涌现出一抹怜悯。
如短发护士说的一样，楚枫确实回了林家。
在认识的人里，能够拿得出这么一大笔钱的，也只有林家人了。
很快，楚枫上气不接下气的跑回了家里。
“什么，借钱？”
“你这个成事不足的废物，借钱倒是张口就来啊。”
“你母亲的住院费都还是我出的呢，这次还想要借钱？没门。”
“反正又不是你的亲生母亲，让她死了算了。”
真皮沙发上，赵美玲已经脱下了肉色的丝袜，正在泡脚的她听到楚枫要钱，立马回绝。
“我求求您了妈，我母亲已经快不行了，求求您借我三十万吧。我以后的工资都不要了，就算是做牛做马，都会还给你的！”楚枫眼中带着祈求，为了母亲他什么都可以放弃：“我还可以打欠条，三年之内我一定会还给您。”
赵美玲眉头一簇，点燃了一根香烟，深深呼出一口气。
“废物，你也不看看你是什么货色，别说三十万，就是一块钱，你也别想从我这拿到。”
“我求求您了，求求您了。”
楚枫脸红的像猴子屁股，砰的一声再次跪下。
现在的他，就像是一条丧尽尊严的哈巴狗，摇尾乞怜。
“呵呵。”
嘴里吐着云雾，看见楚枫给自己跪下，赵美玲心中莫名有着一抹快意。
“你真的想要借钱？那好，你把这盆洗脚水喝了，我就借给你。”
“什么？妈，这……”
额头上暴起道道青筋，屈辱的感觉涌遍全身，这一刻楚枫多么想直接端起洗脚水泼在岳母赵美玲的身上，但……
为了母亲，他只有忍耐。
他心动了，这三十万对现在的他来说，就是人生的全部。
“只要我喝了这洗脚水，您，就当真就借我三十万？”
楚枫抬起头，死死看着赵美玲。
“喝吧。”
赵美玲一双玉足从洗脚盆里提了出来晃了晃。
楚枫刚想要起身走来，赵美玲却笑吟吟：“爬过来。”
“爬……过来？”
屈辱的泪水流淌而下，楚枫就像是一条死狗，毫无尊严的死狗，手足并用，咬紧牙关爬到了赵美玲身前。
“戴上这个。”赵美玲将沙发上的丝袜递给了楚枫。“戴头上，然后喝老娘洗脚水。”
“妈……你别开玩笑了，戴上嘴都捂住了，怎么喝？”楚枫一脸的苦瓜相，根本没想到赵美玲居然有这种恶趣味，真是……服了！
“白痴？”赵美玲语调变高，道，“只是帽子一样戴头上而已！你以为你是电视里的劫匪吗？！真是白痴！”
“哦……”楚枫只好按照指令照做。
那滑稽的样子，状若小丑，惹得赵美玲一阵嗤笑。笑的简直是花枝乱颤。
“喝吧。”
赵美玲的双脚放在了楚枫的脑袋上。
一滴洗脚水，顺着楚枫的脸颊流淌下来，滴入了嘴角……
也不知道是洗脚水的滋味，还是他的眼泪，那味道，有点咸涩、苦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