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他的声音有这种平复人心的魔力吧。
他知道硚长晨一冲动就会失去全部理性,做一些完全不是出自本意,会让她自责很久的错事。所以听说她们被围在这后,他们便赶紧跑来,防止肖雨扬的事情被进一步恶化。
硚长晨扭头看着何忆齐向自己走来,满脸的不知所措和无助。
他终于来了。
她早就争不下去了,又不允许自己就此弱掉。和彭不染一起撑起的强硬气场下,是一颗发虚的心。
还好他来了,自己终于可以靠边站喘口气了。
那女生一脸得意地看着硚长晨。硚长晨的逞凶斗狠被何忆齐目睹了,看她怎么在何忆齐面前收尾。
何忆齐走到硚长晨身旁,眼睛始终看着她。那女生在旁边赶紧煽风点火道:“你是没看见,刚才她有多咄咄逼人。”
何忆齐扭头看向那个女生,面无表情地对她说:“我知道她是什么样子,不需要你来告诉我。”
他扭头拽着硚长晨的胳膊,对彭不染和肖雨扬说:“我们走。“
“等一下。”硚长晨的胳膊从何忆齐的手中轻轻挣脱,她深吸了一口气,对那个被冷落得一脸不甘心的女生说:“我相信你的本意只是想维护你心中的正义,但是泼水这种方式真的很过激且幼稚。你泼了雨扬,我说了你,勉勉强强算我们扯平,如果以后你们再这样欺负她的话,也别怪我们做出什么。请你们不要言行不一,为了成为自己世界的英雄,而成为别人世界的反派角色。”说着,她收回严肃的表情,嘴角一扬笑了一下,“好了,何忆齐也在这,他们都看见了我逞凶斗狠的样子,这下可以吧。何忆齐怎么讨厌我...也不该由你们告诉我。”
何忆齐的眼睛一直在看着硚长晨,在她提到自己名字的时候嘴角微微落下来一点。硚长晨说完话后,扭过头和何忆齐彭不染一起走开了。
肖雨扬想先回宿舍了,大家便一起把她送回宿舍门口。刚刚的情绪还没有完全褪去,硚长晨继续在校园里走路消化,何忆齐在她的旁边,和她一起走着。
“你变了。”何忆齐突然开口。
“我好凶。”硚长晨说。
“还好吧。”何忆齐看向她,“你对我们不凶啊。”
他扭过头看着前面的路,淡淡地说:“你只是太想保护身边的人了。”
他突然想起来什么,扭头对硚长晨说:“你记不记得你就一次跟班主任叫过板,最后还心怀愧疚花了一中午给他写了那么长的信安慰他,结果还被他毫不领情、用红笔批改了一遍。”
“当然记得。气得我以后再也不主动跟恶势力示好了。本来就是他的错,我已经就我处理得不恰当的地方跟他道歉了。你看他高高在上地发作业一样把信还给我的样子,他肯定更不觉得自己做错了。”
硚长晨猛地呼出一口气,“反正这次我没错,而且我感觉我比高中更会说了。我妈她们都说我变了可多,但我觉得这才是我本来的样子,只是因为中学时候被禁锢住了。大学里其他人应该也是这样吧,看起来的那些特立独行、标新立异,不过都是我们本就生而独特的灵魂,在压抑了十几年后第一次得到了释放。不管别人喜欢不喜欢..”
硚长晨扭过头看何忆齐。
“你也是。你也变了一点点,把“何忆齐”的面具摘了,更加何忆齐了。”她莫名欣慰地笑了出来,“真好。”
就算真正的何忆齐不喜欢这样真正的硚长晨,但她至少帮他一点点挖出了自己,这样也挺好的。
正月十五的晚上,本想大餐一顿,现在大家也都没心情了。为了安抚大家微凉的心,按大家各式的口味,彭不染去超市买了好几种汤圆。她借了郝老板的厨房,给大家煮了一大锅汤圆。郝老板出去应酬,一匹马今天又没什么客人,他们可以抛开一切烦心事,随意的挤靠在沙发上,享受着大学里的第一个元宵节。
“快尝尝我的榴莲汤圆!”余一biang把碗伸到硚长晨面前,硚长晨瞬间痛苦地撇开表情,本来就贴着何忆齐的胳膊,又往他身后钻了一点,“啊我不要!你的口味太刺激了我经受不起。”
余一biang又把碗往其他人面前晃了一圈,所有人均表示大可不必。
硚长晨移回原来的坐姿,“诶我们酒吧里面好暖和啊,我的手都不凉了。”她两只手捧着碗感叹道。
“我们挤成这样雪人都该化了。”艾煜阳说着又往中间挤了挤大家。
吃完汤圆后,大家对视了一番,彭不染首先提出:“晨儿陪我去趟洗手间。”
“哦好!”硚长晨努力从何忆齐和余一biang中间挣扎出来,和彭不染走向洗手间去。
艾煜阳诶也突然开口:“诶一biang,我突然想起来力哥好像让我们帮忙搬酒水来着!”
余一biang:“啊真的假的?那赶紧去赶紧去。”
艾煜阳余一biang也站起来往厕所即后门即后台的方向走去,只剩何忆齐和肖雨扬留在原地。
何忆齐坐了一会儿,两只手摩挲着大腿酝酿着说:“我去帮帮他们。”
肖雨扬:“嗯。”
大家都去厕所了,留肖雨扬一个人在沙发上,缓冲一下真实的一个人的冷空气。
过了一会儿,酒吧舞台上的光突然亮了起来。
“咳咳!”
肖雨扬猛然间一抬头,看见台上的大家已各就各位。硚长晨站在中间开口道:“这首歌,送给一个对我们而言非常重要的人,呃...不矫情,你懂就好。还有,何忆齐的行径已经被不染拆穿了,何忆齐,你别想一个人。”
肖雨扬好像读懂了他们的讯息,老老实实安坐在舞台正下方的沙发上,静静地听着第一首唱给自己的歌。
“黑夜你独自面对,多少的梦魇,我不了解。但我知道蓝天终究会出现,暴雨的终点,是一片草原。看着你偶尔清醒偶尔睡,偶尔沮丧掉下泪,你的痛我永远无法体会,但我明白我的心和你同一边......”
旋律传递的温暖了慢慢冲散一切糟心的情绪,只剩下元宵夜里和最重要的人在一起的安心和被宽慰的感动。
肖雨扬本想怀着悲泣沉重的心情过这个充满祥和的夜晚,却被一大堆乱入的甜蜜汤圆和温暖的旋律捅破了她包裹起来的内心,涌进一丝简陋的温馨和团圆的幸福。
这是她发生这件事以来,第一次哭了出来。
周六下午,高中终于放学了,里面众多穿着校服的高中生背着书包拿着行李向外涌。林天乐刚兴奋嘻嘻地踏出校门,就被余一biang他们劫持了。
“弟弟乖,我们不会伤害你的,就是想带你去个地方聊聊天。姐姐一会请你吃糖啊。”彭不染做作地笑着说。
林天乐看见肖雨扬愣了一下:“雨扬姐?”
肖雨扬勉强挤出一丝笑:“这里不方便,先上车再说吧。”
到了排练室以后,林天乐讲了事情的原委,林天乐一下子笑了出来:''我有女朋友啊。”
“有女朋友?!”
在场的人都震惊了。
“你多大啊?”余一biang忍不住问。
“我高二啊。”林子乐漫不经心地说,“总之,雨扬姐是我的一对一老师。我高一学的太差了,去年我们会考的时候她帮我补了两节课。因为会考的学校离家有点远不方便,所以我才住的酒店,雨扬姐也就去酒店帮我补习了。“
“...没了?”彭不染突然觉得这原版的故事简单得有些难以置信。
林天乐:“没了。”
艾煜阳:“你一高中会考要住星级酒店?”
林天乐:“那人家一早都把便宜的抢完了,我订的时候就只剩星级了。”
硚长晨:“...有钱真好。”
余一biang不由分说地掏出手机:“来,录视频为证!”
“..好吧。看在你帮我拿全A的份上,不过你们要再请我吃顿饭才行。”林子乐说。
彭不染:“行...你帮我们把视频拍了,请你跟你女朋友一起吃饭可以吧!”
林子乐:“跟她说我帮了你们一个很大的忙。”
余一biang举着手机坐到了对面:“开始!”
林子乐:“我爸是唐教授的朋友,雨扬姐是唐教授介绍给我的会考补习老师。我住的地方离会考的学校远,所以在那附近找了个酒店。那张照片就是她要去我酒店给我补习,并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原因,请大家不要想多。”
六个人在沙发上扣着手机,把视频传进各种群聊和平台上。
很多人立刻在群里评论。
减肥的tuffy:搞这套,谁知道是不是找的托啊。现在的小孩只要给点好处,录个假视频还不是松松的。
某男星的圈外女友:还打上马赛克,这哥们是长得见不得人吗?
会跳舞的诗人:高中生会考住五星级酒店?怎么这么不现实。是贫穷限制了我的想象吗?
某某某老婆:就算这是真的,唐教授凭什么找肖雨扬给人家当家教?不还是搞了点什么暗箱操作嘛。
小可耐:绿茶还有脸给自己开脱洗白?真是不怕越洗越黑。
大家彻底傻眼了。
内心再强大的人,也会承受不住铺天盖地的流言蜚语对自己的恶意攻击,更何况是肖雨扬。一直以来都是大家推着她往前走,才让她不至于想要放弃。可是看着网上毫无削减之意的风波,她真的有点撑不下去了。
如往常,大家在一匹马里演出。台上的人都很稳定,仿佛一切都不曾发生过。今天酒吧格外热闹,台下的人纷纷围观,对着肖雨扬大肆地指指点点。
“那不是你们学校的那个渣女吗,她怎么还能在这啊。“
“对啊,就是她。都被骂成这样了还敢出来演出,脸皮真是厚,打电话叫我们学校的人来看看。”
慢慢的,一匹马快被M大的学生包场了,全都是来看肖雨扬热闹的。大家都想看看,这位传说中被骂的体无完肤还镇定自若的“圣女”,看肖雨扬到底能若无其事到什么地步。
肖雨扬紧张到不小心谈错了一个和弦,还好有何忆齐的主旋律努力盖过了自己的声音,才显得不会那么糟糕。不过,经历了上次一场恶战后,再没有人敢出头成为第一个用行为表示自己不满的人,所以郝老板的酒水也很庆幸没被当成宣泄情绪的工具。
硚长晨抬着麦架,假装走场地稍稍移到处于情绪崩溃边缘的肖雨扬前面。他们这次演奏的整体感觉也比以前更加强烈,毕竟这是他们唯一可以表明自己态度的方式。
下台后,力哥走到他们身边跟他们说,“今天生意太好了,真是多亏了你们。今天可以给你们多结200块钱,直接去找他们拿吧。”
大家面面相觑笑了一下,何忆齐一脸淡然地说:“我去拿吧。”
张婷怡突然被艾煜阳邀请加为好友,虽意料之中,但还是会觉得惊喜,故意犹豫了几分钟,然后同意了。
一加微信,艾煜阳说居然要请自己吃饭,这个附加邀请让她克制不住叫了出来,当机立断地敲定了半小时后学校附近的咖啡馆见。
“你..找我什么事啊。''张婷怡故作无知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