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正在排练室一起排练。中间休息的时候,硚长晨的手机突然震动,硚长晨打开一看,是林也发来的语音微信:“听说你跟何忆齐在一起了?”
在场除了何忆齐外的所有人愣了。
“嗯......”硚长晨打字回复道,她已经心虚到不知道还能用什么回应了。
“好吧。那恭喜你了。”林也也打字回复道。
“谢谢...”硚长晨犹豫了一下,还是给他发出:“如果你愿意的话,改天我还请你吃饭。”
过了好一会儿,林也回复:“哈哈,好的!那我可记住了,到时候你别有事就行。”
“没问题!”硚长晨终于放下心来,抬起头,看见面前艾煜阳和余一biang满是疑惑的脸。
艾煜阳:“什么情况,你们什么时候在一起了?”
“简单来说,就是何忆齐强行借我了一个拒绝林也的名义。”硚长晨简单明了地总结道,也在心里再一次郑重对自己强调。
任务完成了,一切如往常。果然只是“借“个名义,自从林也淡出他们的生活后,那件事如一张褪色的照片,那段记忆就此泛黄。他们也没有任何改变,一切仍在原来的轨迹上不快不慢地行驶着。
追在何忆齐身后的女生听说何忆齐有女朋友了,如无风的湖平静消停了几天,而硚长晨就是刮过湖面的那阵风,使其再度荡起更大的波澜。
硚长晨和彭不染她们走在路上,时不时还会听见旁边几个从她们身边经过的女生讨论何忆齐的“平凡眼光”:“何忆齐竟然真的会看上硚长晨这么普通的人,何忆齐的眼光怎么这样啊。我瞬间觉得我好都有机会。”
硚长晨等人瞬间瞠目结舌。
还有人笑着接道:“哈哈哈我也觉得我好有机会,反正我感觉何忆齐跟硚长晨一定不会长久,他俩看起来一点也不配。硚长晨就是纯粹近水楼台。”
硚长晨哭丧着脸扭过头看着彭不染,彭不染憋着笑安抚地顺了顺她的刘海,“别难过别难过啊...抱抱抱抱...安慰你一下。走走走吃冰淇淋泄愤去。”
本来硚长晨作为The Most的主唱在学校里还有那么几个小粉丝,结果因为何忆齐,她的粉丝缘几乎完全败给了路转黑的势头。
每次被这样说,她都必须一个劲在心里告诉自己“是假的”,搞得关于何忆齐的一切她也几乎彻底随缘了。她已经随时做好了“被分手”的准备,也就无所谓任何一朝梦醒、措手不及的情况了。
又到了期末后的寒假,硚长晨提出和何忆齐一起回家,才知道何忆齐已经直接帮她把票买好了。
她被何忆齐这突如其来却十分自然的好搞得一脸蒙圈,回家当天一直满脸疑惑地悄悄打量着何忆齐,还没屡明白是怎么回事,在高铁站拥挤的时候何忆齐又很自然地护着她,而不是像以前一样视而不见,任随她被到处挤,还像监护人一样帮她办手续放行李。
何忆齐一直都这么主动的好吗?硚长晨突然发现自己以前的良心可能被狗吃了。
通往家乡的路上,他们聊了很多,虽然主要是硚长晨在滔滔不绝。
她又给他讲了自己想做的事和规划,比高中时更加清晰而强烈的愿望。比如她想做滑翔伞飞上充满白云的蓝天,想潜水看一看海底世界,想学会做饼干发给路边饥饿的人,有钱的话想开宠物店专门收养流浪猫狗,想去一次最原始的大自然,想去边世界各地的游乐场,吃遍世界各地的“家常菜“,每年种一棵“植树“,每年捐一次血,就算再有钱也一定去菜场买菜而不是超市.....
何忆齐看似听得漫不经心,那本只有一行字的一页书却始终没有翻篇。这个好像把自己的大脑抛弃了一样的傻子还保有这样丰盈的内心,更加坚定地守着高一时小学生一样的可笑愿望和想法,也算实属不易。
高中的时候,她初中同学跟何忆齐说,以为她上了高中就会有所改变了。他曾经也以为,这样天真的硚长晨到了大学有了经历也会改变了,没想到,她还是这样。
被那本书挡着的下半张脸偷偷扬起嘴角。
F市还是原来的样子,随地随吃的小吃,还有上学的时候喜欢逛的店,寿司、炸鸡、烤鱿鱼、奶茶,这些硚长晨原来最常挂念的东西也还在,除了丰盈的记忆和新的大学生身份,一切似乎不曾改变。
一个晴朗的中午,硚长晨在一片水蓝的天空下蹬着她久违的最亲密的山地车。
感觉还是那么的轻快自在,她仿佛能感受到最新鲜的空气涌入鼻腔,流动着的空气在耳旁跳跃。她不自觉地越骑越快,重新拾起了自行车上的自由和畅快。
熟悉而陌生的风景向后变换着,还是闭着眼也能走过的熟悉老路,路旁的房子和小店却变得崭新而陌生。那家每次路过都超级想吃的“酸菜鱼小店“变成了发廊,“百分百便利店“变成了“阳光家常菜“,竟然还横空出世了一家整容医院。
硚长晨骑着车深陷于辨别新旧的游戏中自得其乐,傻笑着穿过大街小巷,骑了三十分钟,终于快到了娘娘家。
右拐后左拐然后向前走,硚长晨看见了一个令她惊讶而绝望的东西。
——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建好的地下隧道了挡住了前方的路,没办法拐弯,只有下隧道这一个选择。
硚长晨欲哭无泪,一边顺着地下隧道无奈地向下越滑越快,一边眼睁睁看着自己离娘娘家越来越远。出了隧道后她已经到了离娘娘家又远了的地方,只能老老实实地蹬一大圈绕回娘娘家。这条路再也不是以前可爱的小路了,它变了,变得还会欺负她了。
到了娘娘家门口,硚长晨敲了敲门,喊了一句:“娘娘!”
瞬间听见里面热情的回应:“诶!来啦!来啦来啦!”
娘娘一边应着一边手忙脚乱地放下手头的东西来开门:“诶妹妹可算来了乖乖,我们等你半天了。”
“一听说你要来,你姑父高兴的不得了,难得一早就开始准备做饭。”娘娘笑嘻嘻地说。
他们还是这么热情,做了满满一桌子硚长晨爱吃的菜。姐姐赶快开始盛饭,小侄子兴奋地让她看他的最新作品。
姐夫坐到了硚长晨的旁边:“学校怎么样啊?食堂怎么样?听说你那个乐队在学校挺火的?”
一说到乐队硚长晨就抑制不住上扬的嘴角:“嘻嘻还行吧,有演出就行。食堂也还行,种类挺多的,但是都没有家里的好吃。”
姐夫:“还行就行,有什么需要的就跟家里说,缺钱的话就跟我说我给你转点,别在外面乱借什么校园贷就行。该省的地方可以省,该花的地方就花。”
硚长晨赶紧摆手:“没事没事...我不缺钱,我不买别的什么东西所以都还好真的。”
娘娘和姐姐坐到桌子前,姑父从厨房端出最后一样菜,坐到桌子前跟她们开始吃饭。
“我最爱的排骨土豆红烧肉,太幸福了!”硚长晨夹了一块肉吃了起来。
娘娘认真评价道:“妹妹你瘦了啊,太瘦了不行!你看你的脸都瘦变形了,赶紧多吃点补补!”
姑父也跟着说:“你看外面女生,腿瘦的跟筷子一样,多不好看。你就是骨架大,总得有肉撑着吧。”
这大概是姑父和娘娘少数具有一致意见的事了吧。
硚长晨满嘴油地抬起头,叹了口气:“你们要知道我的体重就不会觉得我瘦了。”
娘娘姑父和爸爸大概是全世界唯三三个坚持认为她瘦的人了,她也不知道该高兴还是深感不幸。
娘娘继续有理有据地分析:“你个子在这了,你看你这么高,你就是那种大骨架的人,要那么瘦干嘛?瘦兮兮地多不协调。”
硚长晨:“...我才168,连170都没到。”
姑父:“没事,你看着跟170一样也行。”
娘娘继续科普自己最新收获的养生方法:“妹妹我跟你说啊,要多吃蒸胡萝卜。蒸胡萝卜明目,我跟你姑父最近每天早上都会吃一根蒸胡萝卜。你没学校要是没有的话我到时候给你寄过去。”
“妈,你寄到那都怀了,他们学校都有。”姐姐在旁边嫌弃地说。说完,她扭头给硚长晨一个眼神。
硚长晨也赶紧应和:“就是就是,娘娘你别麻烦了我都有。”
“噢噢噢对对..你看娘娘年纪大了都糊涂了。”
娘娘一脸满足地看着硚长晨吃饭吃得如此香,露出幸福的神情:“'娘娘现在最大的任务就是让你们吃好,只要你们健健康康的,娘娘姑父就放心了。死了也没有遗憾了。“
“呸呸呸...娘娘你能不能不说这些乱七八糟的啊。”硚长晨赶紧敲桌子,皱起眉头看着娘娘,用愤怒掩盖着内心即将翻起的不安和酸楚,她根本不敢去想世界里再也没有娘娘姑父的样子。“不是说好了还要等我有钱还要换房子的吗,到时候咱家客厅大得能招待更多人,保证可干净!诶我上次做家教给你们买的按摩仪你们用了吗?”
“用啦,没事我就跟你姑父拿着它按一下,挺舒服的。你放心,娘娘现在特别注意养生,我跟你姑父都健健康康的,我们肯定能活特别久!”娘娘乐呵呵地回应着,好像已经忘了自己刚才说的负面的话。
姐姐在旁边安慰硚长晨:“娘娘和姑父都很健康,你在学校把自己照顾好就行了,长点心啊。”
走的时候,娘娘眼睛红着,叮嘱她一定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给你拿了七个苹果,这个苹果品种最好了我跟你说,是什么...烟台苹果,特别好,我买了10个,给你拿了7个,我过几天再去买。我再给你拿几盒牛奶,诶你牙刷该换了吧,我也再给你拿一个新的吧,再给你一管大牙膏好了。”她一边说一边有条不紊地给她打包着东西。
硚长晨抿着嘴看着这一大堆打包好的东西:“娘娘这些我都有真的,太麻烦了不用拿了。”
娘娘:“哎呀没事我们这多了,再给你拿一袋红枣,你气色这么差得多吃点红枣补血。哦哦哦对!差点忘了。我们前几天蒸了十几个小素包子给你拿几个。好啦好啦,先就这些吧。等过几天你再来吃饭啊,下次可以带着你那个脑袋瓜特别聪明的同学一起来。”
“脑袋瓜特别聪明的同学?”
硚长晨想了想,是何忆齐。
“哈哈好的!我肯定把那个脑袋瓜特别聪明的同学带过来!”
“那我走啦!”硚长晨拎着大包小包的袋子和姑父一起往外走,姐夫拦下了她,往她口袋里塞了200块钱,“拿好别掉了啊。”
硚长晨叹了口气,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唉....好吧。谢谢!”
姑父帮硚长晨拎着袋子走到楼下,把东西塞进她书包里一部分,剩下的挂在车把上。
“钱够不够,不够我给你点儿吧。”姑父说着从口袋里掏出自己老旧的钱包。
硚长晨赶紧拒绝:“别别别,真的不用了我钱够,真的!没事没事,等我下次来还吃好吃的就行!”
硚长晨骑上车,“你别老生气啊,别老板着脸。我走啦,开心点姑父,姑父再见!”
姑父笑了:“慢点儿!骑车别戴耳机!”
“知道啦!”硚长晨终于骑着车离开了这个“疯狂补给中心”。
——何忆齐......有时候我觉得,家人就是我们身后最温暖而坚定的存在。无论你在天涯海角,他们会永远在你最熟悉的地方看着你。他们不会问你成不成功,只会问你吃没吃好。永远做好安慰你的准备,永远毫无保留、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让你平安幸福。
不管我们活成什么样子,在他们身上我们好像永远能找回最初出发前的模样,因为在他们眼里,我们永远都是小时候最单纯简单的自己。
有时候我甚至感觉,好像我们无论从他们身上取走什么他们都愿意,可他们却不要我们分毫,像永远不会掏空的ATM机,像永远不会打烊的食堂,像永远不会歇业的杂货铺,直到他们生命的尽头。他们就这样占据了我们心中的一亩三分地,也许存在感微弱,却在我们心里暗淡的时候,永远亮着灯。——硚长晨
寒假已经过了好几天了,硚长晨怎么都没能“偶遇“何忆齐,真想知道这个无聊人士平时都干点什么,但她又不敢随便约他。还有,说好的一回来就打电话,她初中到现在的朋友祁沂蒙怎么还没回F市,她一个人宅在家里真的快发霉了。
说时迟那时快,硚长晨刚幽怨地碎碎念了几句祁沂蒙就给她打电话:“快来我们原来老去写作业的那家咖啡店!带上你的散光眼镜!“
半个小时后,硚长晨风尘仆仆地出现在咖啡店里面,看见祁沂蒙和两个同龄男生有说有笑地坐在一起聊天。硚长晨蹑手蹑脚地走过去,完全看不懂现在的形势。
“这是硚长晨。这是我男朋友陈威,这是他朋友刘云龙。”祁沂蒙不怀好意地看了硚长晨一眼,“欸,长得帅吧!”硚长晨尴尬地笑了笑,不知道说些什么,赶紧把她拉到旁边。
硚长晨:“什么情况,你交男朋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