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季的末尾,余热未消。
秦玲不适应的拽拽身上的棉布衣服,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刑场上面跪着的少年。
朱剑冠低头看了一眼神色莫名的少女,转头看向一个方向,幅度小的点了一下头。
刑场周围,远远的由三四个男人拽着一个少年离去,少年不停的扭头看刑场的方向,一双圆圆的眼睛布满红血丝,泪水直滚滚的淌下来。
远远的看见刽子手含一口酒,喷在泛着冷光的大刀上,手起刀落,一片红色喷溅,温城的头咕噜噜的在地上滚了几圈,尚未闭上的眼直勾勾的看向少年离去的方向。
少年发出一声带着哭腔的惨叫,就被那些人狠狠地捂住嘴,一个手刀砍晕了少年。那些人快速的带着少年离开。
......
秦玲盯着刑场上一片血腥,突然感觉眼前一黑。
“放开。”
朱剑冠置若罔闻,“公主殿下伤心就不要看了。”
秦玲眨了下眼睛,把眼前的手拿开,盯着刑场滚落的头颅,缓缓的吐出一口气,握紧了手。
“回去吧。”
朱剑冠一挑眉,看向少年离去的方向,唇角微微上扬。
......
“王爷,这人咋弄?”
朱光隐研着药,头也不抬,“运回国,别让这小子死了就行,随便。”
那些人得到指令,也不含糊,立马把少年伪装一下,带出城去。
朱光隐又研了一会儿药,缓缓站起来,揉了揉腰,“这你年纪大了,腰不行了。萧煜这小子什么时候回来啊?”
朱光隐边说边向后院走。
盛夏末尾,秋风来袭,带着走了最后的温度。
......
秦玲坐在椅子上,想着今日刑场上发生的事情,突然感觉手掌猛地一疼,不由的往后面缩。
“嘶——”
“殿下!”
碧月皱着眉,死死的拉着秦玲的手,埋怨道:“也不知道殿下怎么弄的,这么严重。”
秦玲低头看了眼,淡淡道:“不小心摔倒了,扎到石头了。”
碧月嘟囔一句,“什么石头这么厉害,怎么不知道小心?”
处理好伤口,碧月退了下去。
秦玲把另一个手心摊开i,里面放着沾染血迹的凝香簪。
檀香和血腥味混在一起,搅得心神大乱。
她深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来。
温南星没死,刑场上那个人不是温南星。
回想起刑场上朱剑冠种种行为,秦玲看向窗外,盛夏的末尾,颇有烈火烹油鲜花鼎盛之势,“希望,他能在南蜀过的好吧。”
秦玲走在梳妆台,把沾染血迹的簪子压在了妆枢底部。
“殿下!殿下!”
碧月走了过来,福了礼,“殿下,高贵妃听闻殿下不小心受伤了前来看你了。现在在前殿。”
秦玲眉头微蹙,“知道了。”
这高贵妃,原是北秦皇帝最受宠的妃子,跟秦玲并无多么亲近,往常更是没有接触,这次怎的消息如此灵通?这手够长的。
秦玲瞥到身边的碧月,轻轻地点了下头。
碧月领会,立刻寻了原皇后宫中的管事姑姑——江慧。
这江慧本是江皇后的人,当秦玲知道了,便立刻找皇帝要了过来,如今伺候着秦玲。
还未到前殿门口,就听见叽叽喳喳的笑声。
其中一道柔声魅语更是大声,“哎呦呦,妹妹严重了。”
秦玲面色不变,走到门口,轻轻的咳嗽一声,瞬间,声音消失了。
大殿之上,主位上站起一位头戴攒珠缠凤珠宝钗,手上戴着金丝饶玉吉祥镯,面上戴着三分笑,眼中藏着五分毒。
一见秦玲,就立刻迎了上来,一把拉起秦玲的手,“公主殿下,好久不见,听闻手受伤了,本宫立刻赶来了。”
秦玲微微一笑,不着痕迹的把手抽出,“贵妃严重了,本宫不过是瘦了一点小伤,不碍事,到是劳烦贵妃跑一趟了。”
高贵妃一听这话,连忙笑道:“公主殿下金枝玉叶,擦破点皮都是天大的事儿!”
秦玲只觉得高贵妃说话太油腻,不想多聊,但面上又不能显露出半分的不耐,只能假笑着,“贵妃严重了。”
高贵妃用帕子半掩着涂满胭脂的红唇,笑道:“公主殿下说笑了,来块上座。”
秦玲抬眼看向高贵妃,微微一笑。
周围嫔妃听高贵妃的话,心中一凛,这高氏怕是喧宾夺主了,敢在合曲面前这样冲大。
碧月一见公主的笑,连忙上前一福身,低着头,道:“贵妃娘娘,各位娘娘,我们殿下刚刚才上完药,太医嘱咐说要多休息,各位娘娘先请回吧!”
周围嫔妃一听,连忙起身告辞。
高贵妃脸上还带着笑,亲亲热热的拉着秦玲的手,“那公主殿下好好休息,本宫就先告辞了。”
秦玲微微一笑。
待人都走完了,秦玲坐在椅子上,接过碧月递上的热茶,抿了一口。
“殿下!”
碧月小声地惊呼,捧起秦玲的手细细的看,“都渗血了,奴婢在重新给您包扎一下吧。”
秦玲笑道:“不用,哪有这么娇气,我让你办的事办好了吗?”
碧月左右看看,都是侍婢,挥手让她们退下了,这才小声道:“托江慧姑姑盯着了,就等鱼上钩了。”
秦玲,“好。”
抿一口茶,“我一直以为高氏一直是一个安分守己的,没想到她的手都伸到我这里来了。”
碧月道:“殿下不必动气,这件事很快就能查出来的。”
“没动气,”秦玲道:“高氏这种不入流的手段本宫还是不放在眼里的,你去帮着点江慧,也学着点,等回来,你就能独当一面了。”
碧月应了,小碎步的退了出去。
秦玲手指敲打着紫檀桌,心中想:不知这高氏今日是不是故意的。毕竟能坐上独一的贵妃位,还是非常人能及的。
当年,在温潋情的高压统治下,高雪雪还能凭借着自己的能力杀出一条血路,硬生生分了整个后宫四分之三的恩宠。
而且这高雪雪的身世还不一般,她是当朝武将高质的嫡女儿。高质手握西北大营的兵权,更是培养出了高家军,曾打的西北敌国丧失斗志,听到高家军的名字就弃甲而逃。
这样的家族,培养出来的女儿不应该是如此愚笨之人。
秦玲把最后一口茶喝掉,冷掉的茶没有了热茶的醇香,放到有种难以言说的苦涩。
秦玲站了起来,那就等着吧,看是谁技高一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