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当初没有相遇,或许,一切就会变得不同,而殷暖不会是现在的殷暖,完颜亦枫也许还是如今的完颜亦枫。
只是,在完颜亦枫的世界里,殷暖曾经来过,笑过,存在过,到了最终也许,只是一段耐人寻人的插曲。
而在殷暖的世界,完颜亦枫意外的出现了,留下了那些抹不去的痕迹,最终又会是什么样的结果,没有人知道,甚至连殷暖自己也不知道。
曾经,美好如昔。如今,相对无言。
风吹着帷幔,高高低低,起起伏伏。
梅泰在一旁安静的给殷暖探脉,完颜亦枫则始终是站在窗前,不去看殷暖,亦不去看梅泰。而殷暖则始终是定定的望着完颜亦枫,望着完颜亦枫的沉默而沉默,仿若一下子这间房成了谁的牢笼,而房中的一切仿若煎熬一般,令人难安。
是在多久的沉默之后,在这格外诡异的空间里,响起的只有梅泰的声音,但只有一句,也终究是在这一句之后,梅泰识相的退离了这毫无硝烟的战场,以策安全。
“一切尚好,只是这孩子经不起折腾,还需小心些。”
“嗯。”
异口同声的回应,只一瞬却是更引来来了殷暖与完颜亦枫的目光交会。只是,就算是这样,就算是两人之间还残留着隐隐的默契,却依旧是无法融化了那彼此之间的距离。
这一刻,殷暖坐在床边,而完颜亦枫站在窗前,帷幔在他们之间飘动着,碍事到了极致,却也还是遮挡了那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在我心底,从来没有回去不回去之分,因为从头到尾我都是一样的……”
不期然的,在这样的沉默与疏离里,殷暖想起了刚刚完颜亦枫说过的话,继而就是用这句话不断的给自己勇气,不断给自己打气。
暖暖啊,如果你不想看着他的背影,不想看着他就这样默默的走出你的世界,那就只能努力了。
如此想着,在心里念着。殷暖终于是先起了身子,一步步的朝着完颜亦枫走去。
“一直赶路,会不会很累?”
“还好。”
完颜亦枫应声回头,看着殷暖走近的样子,心里有微微的叹息,伸手虽是揽了殷暖在怀里,却始终是有那么一些不同。
“那……你先就休息一下吧。我……我想先去看看我娘。”
殷暖看着完颜亦枫的动作,心里微微的露出了一些笑来,但她还是努力的找着话说,甚至在一瞬之间,想起了什么,手轻轻的搭在了完颜亦枫的胸口,缓缓的笑着,寻了借口去做一些事情。
也许,曾经是她有一些事情,做的过了头,那么,在这一刻,在完颜亦枫隐隐压抑的愠怒之下,她还是努力的寻着各样的方式,试图缓解了这一场爱情危机。
“好。”
完颜亦枫依旧是简单到了极致的回答,颌首之间,更是主动的松开了殷暖。
而殷暖看着这样的完颜亦枫,微微的咬了唇,是看着他许久许久,才踮脚在完颜亦枫的脸上落下了一吻,伴着那句轻柔的话,转身而去。
“嗯,记得等我回来。”
只是,直到是殷暖离开了这一间房,完颜亦枫似也没有回神一般,指轻轻的扫过了殷暖刚刚吻过的地方,继而只是静静的看着自己的手指,目光深沉。
爱,太深,伤人,伤己。
而完颜亦枫,作为一个帝王,也直到了此刻,才是发觉自己竟已爱的如此之人,深到了毁天,灭地……
“这个世上,是真有劫数一说的。你……该是遇到了自己的劫数。”
风来,急骤。也是在这样的一刻,风聆海大步的踏进了房间,看着完颜亦枫望着手指出神的样子,笑的有些怪异。
“劫数?什么劫数?”
难得的,完颜亦枫居然会开口相问,而这样的情况,也只是因为刚刚的那一瞬,他根本未曾回神,更不曾反应出风聆海话里的玄机。
“桃花劫。”
风聆海看着完颜亦枫不由的是扯了嘴角的笑意,继而是靠在了窗子前,仿若现在他所面对的只是自己多年的老友,而非当今圣上。
“不过……真是没想到,你居然会设下如此一计,大老远的为个女人身犯险境。又或者……你只是因为你的长子长女?”
风聆海的话轻轻悠悠,带着一丝笑意,却依旧算是谨慎。
毕竟就在刚刚殷暖和完颜亦枫进门的那一刻,风聆海看到了完颜亦枫看自己的眼神,那种愠怒与压抑,也是风聆海从来不曾见到过的。
“我也没想到,大名鼎鼎的风帅,竟是如此龟速,小小一个古浪,竟还依旧久拿不下。”
淡漠的口气,全然的冷冽,在这一刻,完颜亦枫望着风聆海的眼神里,闪过的是丝毫没有遮掩的凌厉,。
而那一句话,没有继续风聆海的“谈心”,而是极致到了有一些讽刺的意味。
“呵,如果你想发火,或者血洗古浪的话,我是没什么意见。只不过……你最好是能先带你家那个麻烦的女人离开,不然……”
风聆海看着完颜亦枫的怒气,笑似乎更加的浓烈了一些。
曾经,风聆海对殷暖也是有那么一些不同的情愫的,甚至是到了如今,他的心里依旧是隐隐的有那么一点点的喜欢。
如今,当风聆海看着完颜亦枫与殷暖之间这么多的事情,看着此刻眼前几乎是一怒为红颜的完颜亦枫,风聆海的心里却是有说不出欣慰。因为这样的完颜亦枫,才是有血有肉有灵魂,而他的人生,也才是完整的。
至于那些有的没的罪名,若需要有人来抗,那些有的没的好事坏事,他风聆海也都不介意为了完颜亦枫和殷暖的幸福统统的毫无例外的做全了。
“不然如何?风聆海,你久久拿不下古浪,却要将责任推给一个女人?”
完颜亦枫听着风聆海的话,冷目一瞪,只是说出了那些冰冷的字眼,虽然字字都是直刺风聆海,却也无处不是护着殷暖。
风聆海看着此时此刻的完颜亦枫,仿若是看到了一团熊熊燃烧的着烈火,而他微微的扯了唇角,却是一字字的说着那些话,与完颜亦枫的话毫无关系,却又是好像是在那一团火上,浇了一层的油。
“近来,古浪侯家里要办喜事,因为殷暖和耶律宗寒要成亲了。”
成亲?!
殷暖和耶律宗寒?!
似乎是说者无意,似乎是听者有心。
这一刻,完颜亦枫听着那一字字,双瞳不由的一紧,甚至是连呼吸也有一些窒了一般。他的双手紧紧的扣住了窗沿,由着那木头细微的发出了一些破碎的声音,伴着风声呼啸,更显得的房中的静谧。
“他们……成亲?”
沉吟一般,在许久之后,从完颜亦枫的嗓子里溢出了那四个字,艰难却又是咬牙切齿。
“嗯。一个执意嫁,一个执意娶。情投意合,却遭耶律信反对,早已成了街头巷尾炙手可热的话题。”
这一刻,风聆海看着完颜亦枫的怒气,看着那几乎已是被捏碎了的木头,有微微的叹息与庆幸。继而他却依旧是一字字说着,仿若是不死不休一般。
风聆海的话,在这一刻,伴着之前耶律宗寒与殷暖相拥相吻的情景,印在了完颜亦枫的眼前,更引得他沉而无声的气息四溢。
“是么?”
久久的,完颜亦枫终于是再出了声,却依旧是话少的可怜,只是他手下的窗沿也在这个瞬间完全的寿终正寝。
“是,如果你晚一步的话,没准……正赶上这一杯喜酒。”
风聆海看着完颜亦枫的怒气,依旧是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仿若所有的事情,他与完颜亦枫都是置身事外一般。
是的,没错,这一刻的风聆海确实是有些故意的,又或者说,他在好奇,好奇着殷暖在完颜亦枫的心中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位置,究竟是重要到了哪一种地步。
只是,也就是风聆海最后的这一句话,稍稍的牵动了完颜亦枫一些其他的情绪,他冷目扫过了风聆海那似笑非笑的模样,继而却是比任何时候都要沉凝的望向了窗外那胧明新月,话更是犹如一颗颗冰冷的珠子落下,带着无尽的深沉。
“十日。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十日之内,所有事情必须解决,我……不想再看见耶律宗寒。”
决绝而无情的声音,映衬着这清冷的夜,一切有那么一些说不出的相得益彰。
只是,在风聆海毫无意外的点头应下的同时,也就是在门外,在那月光洒下光芒的地方,殷暖手里端着那一整盘用心烹饪的晚餐,愣在了原地。
不想再看见……
那是不是……只有死?
当那样的字眼飘过了殷暖的心扉,随着冷风过境,她却是轻轻的咳嗽了几声。是偶尔,又是故意,却是生生的引起了完颜亦枫与风聆海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