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相来了么?
这么快,这前一刻,易安才说了王嫱的死讯,下一刻,左相竟是来了?!
殷暖不由的一愣,但就算是单纯如她,也还是闻出了一丝阴谋的味道。
而此时此刻,殷暖看着完颜亦枫,说不出他是否真的信自己,可她却依旧不想丢下了如此一个烂摊子让完颜亦枫一个人面对。
“枫……”
殷暖轻轻的抓了完颜亦枫的衣袖,似乎在这一刻,忘却了太多太多的前尘,只是想要和他患难与共一般。
“他不是你想的那样简单,乖乖回去。”
完颜亦枫看着殷暖的样子,心里明白,她是不愿意走。可左相那老奸巨猾的模样,也真的并非殷暖对付易安那样的言辞可以对付的。
“可是……我想陪着你。而且我这走出去,也肯定是要遇到的。”
殷暖微微的蹙眉,望了望门外,又紧了几分完颜亦枫的衣袖。
麻烦,似乎她总是在给他惹麻烦。
“嗯……你去后面避一避吧。切记,不管听到什么,不可冲动。”
完颜亦枫看着殷暖的样子,有些无奈,也有些头疼,但最终他始终没有再让殷暖离开,并不是因为左相就在门外,而是因为殷暖那楚楚可怜的样子,他不忍心,不忍心驳了她的意思。
“嗯!”
殷暖蓦然开始的笑了,笑的有些莫名,却又是极其欢喜的。继而她在完颜亦枫的脸颊上匆匆的留下一吻,便转身跑到了屏风后面去。
甚至是在临走之间,殷暖都不忘狠狠的瞪易安一眼。
而易安看着这样的殷暖,看着那有些天真,甚至是蠢的一切,心里滑过的伤痛却是难以言喻的。
王嫱死了。
到了最终,他做了那么多,却始终还是看着她眼睁睁的死了!
易安紧紧的握住了双拳,想着关于王嫱的那些事情,心痛到了无法呼吸,最终也只能是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的低头沉默。
“老臣参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左相一身素白的进来,一边行着君臣的跪拜大礼,一边泪流满面。
“爱卿平身吧。爱卿这一身着装,给有心人看了去,怕是不妥。”
完颜亦枫仿若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般的在嘴角边挂着淡淡的笑容,而那一双冷目在这个时候,似乎也是配合的扫视着左相的满身妆容,缓缓的说着话。
“老臣触犯龙颜,自愿受罚。可老臣此番,只盼是皇上圣明,替老臣父女做主,替大锦皇嗣做主!”
左相并没有起身,甚至又叩了叩头,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委屈万分的说着早已准备好的说词。
“哦?替左相父女做主?替大锦皇嗣做主?呵,朕倒不知,有何事,竟是关系到了左相父女,亦关系到了大锦皇嗣……”
完颜亦枫始终是不缓不慢的接下左相的话,那一字字,一句句,完全是在顺着左相的话在说。
而在屏风之后的殷暖,听着完颜亦枫与左相之间的那些话,心里渐渐的有些不耐烦,更是有隐隐的不安,不安这事情到了最后究竟是要如何收场。
“启禀皇上,老臣之女王嫱,本是这届入宫的秀女。因有幸得见龙颜,沾得雨露,怀有龙嗣。可中宫皇后,不仅不能将后宫搭理的井井有条,如今竟至老臣之女惨死。此事,还望皇上替老臣做主,还老臣之女一个宫道!”
左相一遍遍的叩着头,话更是说的字字泣血。若是不知内情,只怕连殷暖自己都会觉得那王嫱会是因为皇后害死的。
可偏偏这皇后是自己,而自己更是没有对王嫱做半分半毫的事情,所以,如今左相的这委屈,在殷暖看来,却是那么的虚伪可怕。
“左相言下之意,令嫒之死,乃皇后所为?”
完颜亦枫指尖轻点着案几,听着左相的话,看着左相的模样,回应的话也始终是平平淡淡,没有半分的情绪波澜。
“是!之前老臣之女于御花园偶遇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与老臣之女似有口角之争,后皇后娘娘却又莫名将点心赐予老臣之女,而老臣之女在收下点心,服用之后,却是中毒身亡!今太医亦在当日皇后娘娘所赐之糕点中找到了砒霜!老臣……老臣请皇上给老臣做主呐……”
左相老泪纵横,一字字的说着。
而殷暖听着那话,心里却是越来越不平。
什么叫口角之争?
她与王嫱根本就没说几句!
而那点心说是含有砒霜?含有砒霜就是她下毒么?
苍天的,她连砒霜长什么样都不知道的!
“如此说来……此事,似乎确是皇后所为。不过……罢,未知左相想朕给你一个怎样的公道?赐死皇后么?”
完颜亦枫似乎是沉吟了很久,才是缓缓的说出了那一句话。
而这样的话,一句似乎是皇后所为,一句赐死皇后,却是让殷暖不由的一个踉跄,心痛到了想要张口去辩解什么,却又一时的无力。
前一刻,殷暖还在因为完颜亦枫对自己的信任而感到也许在这个时代,自己始终不是孤单的,一切也都是值得的。
而这一刻,当殷暖听到了完颜亦枫的话,却又是一瞬之间,有被人推入寒池的感觉。
“不,老臣知道皇上与皇后鹣鲽情深,若因此事,而令皇上难做,亦非老臣所愿。但,因妒成恨,谋害皇嗣,乃是无可饶恕大罪。如今……老臣只盼皇上能给老臣之女一个名分,也废除耶律氏中宫身份!”
左相听着完颜亦枫的话,有微微的一愣,随即抬头,继续是深明大义一般的说着自己想要的结果。
废后?!
当殷暖听到了那两个字,一瞬的有想要笑的冲动。
这个世界是怎么了?若她真是杀人凶手,不用偿命,只要废除了皇后身份就可以了么?
殷暖想不明白,真的想不明白为何突然事情就一变再变的成了这样。
而同样的话,当完颜亦枫听到了左相的那“废后”之意时,不由的一双冷目里闪过了一丝极为复杂的情绪。
废后?!如此大动干戈,不惜赔上一条性命。
为的就是让他废掉殷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