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国处于大陆的东北角,西面为海,北面为冰原,只有南面与相邻的涂国接壤。而它的东面,则是整个大陆上最神秘的存在。那是一条纵跨整个大陆的深渊,深不见底,边沿突兀,像一柄巨斧在大陆上劈出的裂痕。深渊的另一边,终年笼罩于层层的云雾之中,只隐约可见有陆地的轮廓。传说那是仙神的居所。
千百年前,越国和涂国曾遭到一次大规模的袭击。史书上说,那是一支来自深渊中的军队,他们从地底而来,铠甲如同熔岩一般,燃烧着雄雄的烈火。他们坚不可摧,行事诡秘,还有乱人心智的蛊虫和巫术。北城最精悍的士兵,南疆最高明的蛊师和术士,在他们面前都如同沙砾。他们自称是与大陆一同诞生并延续至今的族群,于深渊之中供奉着神殿,背负着天神赋予的使命。
深渊的军队从出现起便以摧枯拉朽之势毁灭着越国和涂国,直到有一日,十二名白袍之人乘一只形似凤凰的黑色神鸟出现在军队上空,所到之处纷纷下起飞扬的大雪。不到半日,军队便如潮水般退去。那十二白袍也乘着神鸟,消失在了深渊之中。
自那以后,越国和涂国共同在东边筑起一道高耸入云的城墙,耗时百年,绵延万里,把整个东方深渊隔绝在外。
“那城墙管用吗?”安潇问。
“谁知道呢。那次之后,来自深渊的袭击还没有再次出现过。”沈檀漫不经心地答道。
半个时辰之前,沈檀和安潇轻松地收了易长行身上的附魂者,然而易长行却迟迟没有醒来,一起昏倒的沈妙仙也无论如何都喊不醒。无奈之下,沈檀只好把二人搬上马车,决定先找个有人烟的地方安顿一下,等这两人醒了,再想办法寻找另一辆马车的下落。
此时沈檀在前面赶着马车,安潇坐在另一边,似乎有满腹的疑问。
“你从下山起就跟着我们了吧?”沈檀看着安潇问。
“嗯。但我也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安潇看上去有些郁闷。“走着走着,马车就只剩这一辆了。”
沈檀没有接话,只是静静地看向前面。
“刚才你说的那些,十二白袍就是神殿尊者吧?”安潇沉默了一会儿,又问起来。
沈檀点了点头。
“那……你和我师父到越国来,难道是要保护这里的百姓?”
“不。”沈檀摇头,“千百年前的前辈们阻止了深渊的扩张,应该有他们自己的原因。我只知道,我们这一代神使没有接到过任何拯救苍生的指示。”
“师父从来不会多说东方和神殿的事,只告诉我们她是观冥使,奉命守在梨山。”安潇看上去更加低落了。
“你不担心你师父吗?”沈檀忽然问。
“因为那个附魂者说师父死了吗?”安潇听到这句询问倒是笑了起来,“蝼蚁的话我才不会信呢。”
“呵……”沈檀也笑了一声,“我也知道琴姑不会出事。只是神殿被毁,恐怕是真的。不然就凭附魂者的本事,是逃不出深渊的。”
“那怎么办?你要回去看看么?”安潇问。
“我们还是先去南郡。”沈檀却说,“就算神殿被毁,附魂一族已潜入越国,也不用我们来担心。”
安潇听完,有些疑惑的样子,欲言又止。
“你知道深渊之人在神殿中供奉的是怎样的神灵吗?”沈檀问后,并没有等安潇回答,就自顾自地接下去,“九幽使和观冥使,这样的名字你觉得会是大善之人吗?”
“那千百年前的神殿尊者为什么要救下越国和涂国的百姓呢?”
“神使所做的,也不过是顺应天命。至于天命从何而来……谁知道呢?”沈檀无所谓地笑了笑。
之后又是一阵沉默。
沈檀拿着马鞭,不紧不慢地赶着马车,安潇也没有了起初不见师兄时的焦躁,安安静静地坐着,偶尔无聊地看沈檀一眼,又轻叹一口气收回目光。
马车又走了一会儿,似乎终于走上了官道。不远处便有一个商队,正在慢吞吞地向前行进着。
沈檀一扬马鞭,接近了商队。为首的一人立刻骑着马过来,大声问道:“什么人?”
“请问你们是要去喻州么?”沈檀彬彬有礼地问。
“是。”那人回答。
“我们也要去喻州,只是现在迷了路,不知可否同行?”
骑马的人打量了一下衣装得体的沈檀,和一旁清秀乖巧的安潇,点了点头说:“好吧,你们可以跟着,但不要靠太近了。”
“多谢。”沈檀抱了抱拳,笑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