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不是担心赵管家的身体,只是担心与李家的婚事有变,这可是关系到整个赵家的存亡啊。
“夫人!夫人为我做主啊!”
赵管家一进大堂便挣扎着要跪下,奈何他的双腿根本就不听使唤,一骨碌就滚到了地上,而年事已高的他见到赵夫人竟然两行热泪就流了下来,哀嚎不断。在场的下人们看着曾经威风稳重的管家如今这般凄惨模样,不由得为他可怜。
“你倒是说呀!到底发生了何事?!慕白和秀玲的婚事呢?!”
受不了赵管家哭泣的模样,赵夫人直接是吼了出来。
“夫人,小的能活着回来已是万幸,哪还敢提什么婚事啊!”
说到这,赵管家心中又是一阵悲痛,但他知道他应该怨恨的对象是谁,不是打他的李府尹,也不是挑事的赵慕白,而是调戏李府丫鬟的赵墨,想到这,赵管家顿时咬牙切齿道,“夫人!这一切都是赵墨那小子害的!夫人可要为小的做主啊!”
“赵墨?!又是赵墨?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给我说清楚!”
本来听到婚事吹了的赵夫人差点昏厥过去,可是听到赵墨的名字后怒火中烧,又精神了起来。
赵管家从怀中摸索出那张赵慕白写给李秀玲的信纸,又一五一十地把李府尹跟他说的事情原委复述了出来,再看赵夫人表情,早已涨红了脸,面目狰狞,恨不得生吃其肉。
茹儿不是当事人,却也被赵夫人的表情吓到浑身发软。
不行,这样下去,赵墨就是被夫人活活打死也有可能,可是同样身为下人的她又有什么办法呢。
对了,得找少爷,可是少爷此时应该是在私塾,又如何能赶得回来,最关键的是,茹儿根本不知道赵墨何时回来,就算把少爷找来了可是赵墨还没回来的话岂不是也无用。
不管了,死马当活马医吧,虽然认定了赵墨是贼,可是罪不至死,如果赵夫人能把赵墨交给衙门决断的话茹儿自然没有意见,可显然,赵夫人她并没有这种打算。这般想着,茹儿端起了桌上的茶盘说道,“夫人消消气,茹儿去添些茶水和糕点。”
见赵夫人点了点头,茹儿这才敢出大堂的门。出了大堂,茹儿就往侧门跑去,如今府内还不知道赵墨事情的下人恐怕只剩侧门的门卫了吧。
“赵四!”
赵四正倚在墙边打瞌睡,听到这一声喊,瞬间激灵起来,看他这副模样,果然还不知道赵墨的事。
“你是夫人身边的那个……茹儿,是茹儿吗?”
因为夫人从来不走侧门,所以赵四也几乎不认得茹儿,能记起名字就算不错了。
“是我是我,赵四,你现在马上去私塾把少爷叫回来,就跟他说府里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
赵四一脸吃惊,下意识地问了出来,可茹儿却并不想告诉他,只是严肃地说,“这你别管,还不快去!”
“哦丶哦。”
赵四只当这是夫人命令,还以为府内发生了很严重的事情,不再废话,脚一溜就跑出了门去。茹儿见此也松了一口气,能这么顺利的瞒过赵四真是太好了。
赵墨此时丝毫不知道等待着他回去的是什么场景,他拿了几个铜板递给小贩后,从小贩手中接过了两串冰糖葫芦。
“小墨,这是你妹妹吗?怎么哭了呀。”
“唉,亲人去世了。”
“那也怪可怜的,喏,拿着,多送你一串。”
卖冰糖葫芦的小贩又取下一串冰糖葫芦递到赵墨手边,赵墨也不推辞,“那就多谢啦,生意兴隆啊。”
“哈哈哈,快走吧快走吧,别挡着我卖糖葫芦。”
赵墨三人已经从义庄回来,此时正在离赵府大门不远的小摊贩这里,处于再过个弯便会被门卫发现的程度。
“糖儿,你瞧,那个大叔叔多送了一串冰糖葫芦给你,所以不难过了好不好?”
赵墨俯下身来,安慰着糖儿。梨儿也蹲了下来用袖口给糖儿擦着眼泪,一边逗她,“糖儿笑起来多可爱,糖儿笑一下好不好。”
从陈婆下葬到现在,糖儿的情绪一直很低落,像这样走着走着突然就悄无声息地落泪已经不是一两次了,为此赵墨和梨儿都很是担心。
然而糖儿是个懂事的孩子,她知道快到赵府了,能任性的时间也只有跟家人在一起的时候。
“嗯,糖儿不哭了。”
糖儿小声地嘀咕着,尽管眼角还挂着泪珠,但发自内心露出来的笑容没有一丝虚假,她拽紧了赵墨和梨儿的衣角,这便是她新的家人。
“糖儿吃不完,送的这一串给小墨大哥哥吃。”
“那好吧,糖儿真乖。”
摸着糖儿的额头,三人一人一串糖葫芦就这样往赵府大门行去。
要是能一直这般幸福就好了,糖儿这般想着,脸上则再次绽放出了笑容。
到大门附近后,因为梨儿脸薄,不想被门卫们背后乱说,便要与赵墨错开进门的时间,赵墨和糖儿自然也知道这份心思,也就先行一步。
不过也多亏了这小小的心思,免去了梨儿一同被问责的危险。梨儿远远的望着赵墨和糖儿的背影,只见他们刚走到大门处,便有几个下人把赵墨和糖儿团团围住,交谈了几句后赵墨和糖儿就这样被围着走进了庭院。
对于这一幕梨儿虽感到有些奇怪,却也并没有往不好的方向去想,奇怪的地方等待会儿进去了打听一下就好了,想必又是少爷在外面闯了什么祸吧。
赵墨从门口走到大堂这一路均是提心吊胆,这些下人与他颇为熟络,可是从方才开始不管赵墨如何说话,他们均是板着一张脸不想搭理赵墨,这让赵墨升起一丝不安的念头,牵着糖儿的手更是紧张了几分。
“夫人,赵墨和糖儿带到。”
一名下人禀报之后,赵墨和糖儿就被推搡着进了大堂,赵墨不知发生了何事,大堂内这份压抑使他下意识地感到恐惧。里头的所有人都用一种冷漠的眼神看着他,仿佛在看一名死人,唯有赵夫人和赵管家的表情不一样,但并不是和蔼可亲的方向,而是更恶劣的,怒不可遏的模样。
糖儿被吓得忍不住颤抖起来,死死的拽着赵墨的衣角躲在了他的身后,还没吃完的冰糖葫芦就这样黏在了赵墨的后背上,可糖儿又哪里有多余的精力去注意这个。
“见过夫人,不知夫人找小的有何事?”
赵墨按照规矩低头行了个礼,可赵夫人此时正在气头上,又哪里会与他解释,大喊一声,“搜身!”,便有两个下人分站在赵墨左右,四只手不顾赵墨的意愿便在其身上摸索起来。
赵墨虽然惊恐但也不敢反抗,他更奇怪的是此时的赵管家为何不是坐着或站着,而是趴在一张担架上,像是被人打过一样。
而当一只手伸进赵墨怀里的时候,赵墨才想起来他的怀中有银票,这可要如何解释,只是为时已晚,那名下人一把抽出银票连带着几个碎银,大声宣告着,“夫人,找到了!”
正巧这时候茹儿也从后厨拿来了糕点和茶水,见到这一幕眼神也是一阵黯淡,趁着众人不在意便贴着墙走回到了赵夫人身侧。
“夫人,一共是两千五百两的银票,请夫人过目。”
下人小跑着把银票连及碎银递到了赵夫人身侧的桌子上,赵夫人斜着眼看着那几张银票,又转头看向赵墨,一排银牙都要咬碎了。对于此时的赵夫人来说,赵墨偷了这两千五百两固然可恨,但她此时更生气的却是赵墨把与李家联姻搅黄一事。两千五百两说到底也不过是两千五百两,可这件事却是直接关系到赵家存亡,她如何能不怨恨。
“夫人,这个钱是……”
赵墨下意识想要解释,可是他又能如何说?何况赵夫人压根不给他辩解的机会!
“来人呐!!!”
用尽全力发出的嘶吼,半年前因为与马家决裂,老爷特意赶回来扇了她的这一巴掌又历历在目,脸上仿佛又出现了当时那股火辣辣的疼,像是发泄出所有的怨气一般,赵夫人再次大喊。
“来人呐!!!!!!!!!”
“在!”“在!”“在!”“在!”
“给我打!!!!!狠狠的打!!!!!!!!!!!”
“是夫人!!!!”
几名下人早已备好板子大声地应着,听到夫人的命令后哪里还会犹豫什么,板子就直接往赵墨惊恐的脸上招呼了过去。
“不要!!!”
原本躲在赵墨身后的糖儿此刻却是冲了出来,手中的糖葫芦以软绵绵的力道丢向了其中一名下人。可这哪里阻挡得了来势汹汹的攻势,反而把糖儿自己暴露在了危险的境地。
“糖儿,小心!”
惊呼出声的是原本不想与赵墨和糖儿对上视线而偏过头去的茹儿,此刻却是想冲上前把糖儿保护下来,比她动作更快的自然是赵墨,原本僵在原地的赵墨见糖儿冲了出来,自然也下意识地用自己的身体护住了糖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