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儿感到奇怪的点了点头,听赵婉青的声音,她似乎并没有生气,而且赵婉青不会撒谎,所以想请教刺绣的问题应该也是真的。
跟着赵婉青来到了石桌边上,赵婉青拿起刺绣便认真的向梨儿问了起来,这一幕自然到梨儿以为自己昨日经历的不过是一场梦,一场墨哥哥没有受伤,而她也依然会陪在小姐身边的梦。
梨儿同样细细的为赵婉青讲解起来,还剪开重新缝了好几次给赵婉青看,可金陵第一才女似乎对刺绣并没有天赋,勉勉强强才能记住梨儿跟她说的绣法。
待赵婉青终于学会的时候,时间早已过去了两三个时辰,点心都快要被两人吃光了,赵婉青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继续刺绣,可梨儿却是清醒了过来,她不能再这般待在赵府了。
“小姐,我……”
这一声呼唤使得赵婉青抬起了头,认真的看向了梨儿。
“我……奴婢是回来拿些东西的,拿完了……就要离去。”
“还有呢?”
赵婉青认真的看着她,希望她可以跟自己坦白。
“没了小姐。”
期待的想法落空,赵婉青眼眸中闪过一丝失落,最终还是要由她来说出口吗。
“那个玉像的事情,为何不告诉我?”
这一句话犹如晴天霹雳,梨儿当场便呆住了,陈婆的玉像被小姐发现了,以小姐的聪明才智要如何才能搪塞过去?不如就此装傻,只说自己是来拿衣物的?可是那个玉像刻的是糖儿与她奶奶啊,这哪里是搪塞与装傻可以蒙混过去的……
“听闻赵墨被打的双手全断,可怜了他这门手艺,是赵家欠他的……”
见梨儿久久不回答,想必是在思考要如何欺瞒自己,这样的话还不如自己把话说全了,而且赵墨的事,本就是赵家有错在先,她既是赵家小姐,自然要为其担责。
听到这时候提到赵墨,梨儿就知道小姐已经猜到一切了,这样的话说什么都是无济于事,幸而赵墨被白雪救治的事情无人知晓,连少爷也是一知半解。
既然如此,梨儿也就死了心,膝盖一弯便要跪下去,说道,“小姐,是梨儿欺瞒小姐有错,赵墨的事也是梨儿让他保密的,小姐要罚就罚梨儿一个人吧,赵墨已经被赶出赵家了,请放过他吧!”
“你这丫头在说什么胡话。”
幸好赵婉青动作快扶住了梨儿,并将其扶了起来,也怪她自己平时太过严厉,以至于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梨儿还是信不过她。
“我若要说,早便说了,跟我进来,我把玉像给你。”
赵婉青的声音很温和,果然不像生气的样子,被赵婉青扶起来,梨儿紧张的心情便松了大半,但是也不知道小姐在想些什么。
走进熟悉的屋内,看着小姐从衣柜中小心翼翼地捧出陈婆的玉像,梨儿又是一阵紧张。把玉像交到梨儿手中后,赵婉青又转身从衣柜中取出一方上锁的小盒子,放在桌上,接着又从装饰架上取出一把锁匙,将小盒子打开,里面便是赵婉青存了十几年的零用钱,足足有上万两。
梨儿不懂赵婉青这时候拿钱是要做什么,对于那个小盒子,梨儿还真不知道原来里头是钱。
赵婉青数了一下,大概有一万八千多两,数完后,又将盖子盖上,整个递给了梨儿,梨儿惊恐的往后退了一步,哪里敢接。
“小姐,你这是……”
“你先收着,我存了十几年的零用钱可能还不如赵墨随手雕的那尊玉像,若是赵墨双手完好,凭他的手艺想要赚取这些钱不也是时间问题么。”
早料到梨儿不敢收,赵婉青又接着说道,“赵墨的手是赵家打断的,我既然要为你们保密,那自然也要为你们负责,也不知赵墨为了练就这门手艺花了多少功夫,想必他此刻定是对赵家恨之入骨吧。”
听到赵婉青解释,梨儿才算明白了小姐的意思,原来小姐知道真相后,不是生气,而是内疚啊,服侍了这么久,若不是当事人,早该看出来小姐的意思了。想明白这一点后,梨儿便开心的笑了出来,悬着的心也算是彻底放下了。
“小姐,这你可冤枉赵墨了,赵墨你还不知道吗,傻包子一个,哪里会去恨赵家,这点梨儿可以跟你保证。”
见到梨儿放下警惕,赵婉青也是舒了心。
“如此就好,这钱你代我转交给赵墨,也算是一点补偿吧。”
“小姐,不用的,赵墨这人太傻了,若是梨儿把这钱拿给他,他定会叫我再拿回来,梨儿可不想这般跑来跑去。”
梨儿笑道,“若是小姐不信,以后自己把钱交给他就是,到时候就知道梨儿所言不假了。”
一般人见到这上万两眼都直了,可自己的丫鬟却硬是不收,赵婉青都不知要说什么了。
“你这丫头,让你跑个腿这么难吗,平时让你去买水粉也没见你这般推诿啊,是离了赵家不听我话了是吗!”
赵婉青故意皱起眉头,可是知道了赵婉青心意的梨儿又哪里会怕她,笑道,“是啊是啊,梨儿现在已经不是小姐的丫鬟了,要送的话小姐只能自己送了,梨儿可不跑这趟腿,呵呵。”
听如此说,赵婉青叹了口气,也算是死心了,接着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从靠墙的桌子上拿出几盒还未打开的水粉递给梨儿,“既然钱不肯收,那这水粉你也不收吗?”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梨儿心里一阵暖,眼泪都要出来了,也就不再推辞了,“多谢小姐,梨儿定会省着点用的。”
“今日怕是最后一面,以后不要再来赵家寻我了,我很可能……”
很可能不在赵家了,因为事情已经发展成这样,那她嫁到马家去基本上是铁板钉钉了,聪明过人的赵婉青哪里会意识不到这一点,本来只是想嘱咐梨儿不要再来赵家,却不想自己竟说出了这般煽情的话语,梨儿还未等赵婉青说完便双臂一展扑了过来,紧紧的抱住了赵婉青,眼泪更是止不住地落在了赵婉青的肩头之上。
“你这丫头,还不快放开我,这要让人看见成何体统。”
“不放。”
“……”
察觉到梨儿的哭腔,赵婉青也伫立原地不再说话,玉手轻轻的拍打着她的背,静等她哭完。
“好了,放开吧……”
赵婉青轻声说着,声音都柔和了几分,“去你屋里看看还有什么要带的,拿好了我送你出府。”
“小姐……”
梨儿离开了赵婉青怀里,认真的看着她,“小姐,你不会离开赵家的,梨儿跟你保证。”
“傻丫头,你懂什么。”
“小姐,梨儿不傻。”
尽管脸上还带着泪珠,但此时的梨儿却是露出最美的笑容,那一晚的秉烛夜谈又在此刻重现,赵婉青不知为何看着梨儿的笑容后,心里也安定了几分。
之后,梨儿回屋又拿了小木人和赵墨给她买的水粉后,以及在能提的动的前提下必要的衣物也打包了几件,便跟在赵婉青的身侧一路非常自然的走出了赵府,也不用担心会被赵管家发现,而因为梨儿提着一大包行李的缘故,所有看见的下人都知道梨儿要离开赵家了。
与梨儿熟识的丫鬟们纷纷与她道别,梨儿过了许久才总算走到了大门处,此时的梨儿早已泪眼汪汪,可是心情又是无比畅快,在众人及赵婉青的注视下,梨儿挥着手,渐渐地消失在了人群中。
回到客栈,糖儿见到梨儿安然的回来后这才放下个心来,她对赵府可谓是害怕极了,虽然百般跟梨儿说过不要过去,但梨儿还是要去拿玉像,留的糖儿一个人在客栈担惊受怕,不知如何是好。
“不怕不怕,我这不是回来了嘛。”
安抚着扑过来的糖儿,梨儿问道,“墨哥哥还未回来吗?”
其实赵墨被白雪她们邀请留下来观看傍晚的舞蹈,盛情难却之下,赵墨也只好继续在闭月楼待着,又是聊天又是弹琴的,这要是让楼下那群富家公子知道了,嫉妒到吐血三升都有可能。
“是啊,小墨大哥哥不会有事吧?”
“不会……吧?”
虽然神仙姐姐救了墨哥哥,但这么久没回来,连梨儿都开始担心了起来。
赵慕白下午的时候还要去私塾,尽管很困,但他还是去了,他知道以自己的脑子想要想出防止赵婉青嫁到马家的办法很有难度,所以他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去问了吴天和林文豪,不过关于赵婉青为什么要嫁到马家的原因他倒是没说。
“不如雇些人把那姓马的阉了!”
林文豪手一比划,作出斩下的动作,胖嘟嘟的脸露出了阴狠的表情,着实滑稽,但随即就被吴天敲了下后脑勺,骂道,“你是傻子吗?这事要是查出来,你让慕白兄怎么办,就不能想点正经法子吗?”
“哦丶哦。”
林胖子挠了挠头,面露羞愧,但随后又吼道,“那你呢,你又想出什么办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