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就来找你了……
这句话,还挺暖心的。
我心里隐隐为之动容。这么些年,还从来没有人说过要来找我,或是要等我。就连那些说心仪爱慕我的王侯将相,公子王孙,在看到提亲无望之后,都纷纷遁影到不知哪去了。
毫无半点真心可言。
而他,是第一个对我说这种话的人。
“可是你身上的伤……”
“来都来了,还说这做什么?”他向我一笑。
可我却觉得这笑大不如往日那般耀眼。
他的脸色很白,毫无血色。从前我觉得他的肤色白,虽说像小白脸,可是看起来很帅。那种白是健康的白,而不是这种病态的美。
我来不及去捡掉落的树枝,忙不跌跑去握他的手。他的手好冰,比我这个在外面捡了许久柴的手都还冰,他出来寻我应该很久了。
见他眉头不经意的一皱,我晓得我又唐突了,毕竟我现在的身份还是一个男子,男子握男子的手终是不大妥当。
我急忙地把手往回抽,他却反手将我的手紧握,说道:“你的手怎么这么冰?”
“分明就是你的手冰好吧。”
“有吗?”
“我怕你是冰的都没知觉了吧?”我将手抽出来,哈着气搓了几下,再握住他的手,供他取暖。
我也不晓得我为什么会这样做,大抵是因为看在他是个病人的份上,怜悯他吧。
他的嘴角又莫名其妙的翘起来,我感到很奇怪。
“火没燃了吧?住处那里是不是被大雪封了?那些东西呢?”
“住处那确实被大雪封了,”他从我的手里挣脱开,然后弯身去捡那些树枝,“至于那些东西,我把它安置在别的地方了。”
“我来抱吧,你身上还有伤。”说实话,他现在这副弱不禁风的样子,我真怕从哪一阵风加雪就把他吹跑了。
“没事。”他坚持要抱。
“有伤就别勉强,都是大男人,这么谦让做什么?”
“那好吧。”
“你说把东西安置在别的地方了,在哪?”
“我带你去。”他走到前面带路。
虽然他现在看起来还挺消瘦病弱的,但是走起路来却稳当的很。
不一会儿,他就把我带到了那个地方。
本来我想拿到东西就去找山洞的,天色还不算特别黑,现在找应该还来得及。
可是……我看着面前的山洞,陷入了沉思。
“你早就找好了山洞?”
“我看天色不大对,可能要下大雪,就在你出去不久后找了一个山洞,后来果真下雪了,我就把所有的东西都搬到了这里,然后就回到之前的地方继续等你,可是你很久都没回来,我就去找你了。”
“你身上的伤……”他身上的伤,我今早还看过,虽然已经陆续结疤了,但是还没有好全。更何况还有那些内伤,骨折和淤血……
“无妨,这些也不是什么体力活。”
“那这火……”整个山都很暖和,我一进来就看见了地上还燃着的火堆。
“我想,重新生火怕是会很难,所以就把火炭移到了这里,再去找了一些树枝,将火生了起来。”
我原本以为在这冰天雪地里,我们俩离了谁都不能继续生活,却想不到,不能生活的只有我。
“想不到你挺厉害的呀。”
“哪里。”
“还挺谦虚。”
“没有。”
我笑了起来,这个人平日里不是挺傲慢的吗,凡是你夸他的他都能承接下来。今日这是怎么了?怎的变得如此谦虚起来?
我走过去将枯枝放在墙角,回过身他已坐在火堆旁。还向我招了招手,“在外面淋了这么久的雪,吹了这么久的风,一定冻坏了吧,快来烤烤火。”
我拿了包肉走向他,此时已是天黑,饭是晌午吃的,又拾了一下午的柴,倒有些饿了。
坐在他身边的时候,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不是肉的,隐月早已将肉烤好。也不是我的,我身上并没有伤。
那么……
之前在雪地里没闻到,此时离他近了,在这火的烘托下味道倒是越来越重。
他身上穿着那染血的白衣,故而我没看出来,还以为那是旧伤。
“伤口裂开了?”我拿了把小刀将新鲜的树枝削成长签,将肉串好放在火上烤,一边烤一边问他。
他脸色淡淡的,声音很轻,“嗯。”
“严重吗?”我不再告诉他要怎样小心翼翼,他这么大个人了,道理他都懂,他晓得要怎样照顾好自己的。
“不严重。”
“那好。”我继续烤我的肉。
他没有再吱声。
肉烤好了,我分给了他一半,然后就自己吃自己的。我吃完的时候他还没有吃完,他吃的很慢条斯理,不知道是因为伤口发痛还是因为习惯使然。
我用带在身边盛水用的铁罐子,在外边舀了点干净的雪,然后用特制的木架子放在火上烧。
水开的时候他正好吃完。我将罐子从火上移了下来,用另一个罐子舀了一些出来,等放凉了些,拿出一块帕子沾湿,然后对他说:“把衣服脱了。”
“哦。”他顺从地脱了上衣。
这副身子我已经看了几十遍了,身材很好触感光滑肤色偏白,只是这满目的的伤痕让人出戏。
我将目光锁定在他胸前的一道划痕上,那是拉住饕餮时,饕餮的脚趾在他胸前划过的。他得万幸那脚趾无毒,否则他还等不到我来救他就死了。
我用湿帕擦了擦,血不多,但是现在还在流。我没有草药,也没有外用的药,现在只能用大皇兄留给我的那瓶药,按照前几日的效果来说,止血速度还可以。
我将另外一个罐子递给他,又将药拿给他。待他服下后,我准备包扎伤口。
我习惯性的去撕裙摆的布料,他伸手拦住我,问道:“你难道不冷吗?这衣服的下摆我都不知见你撕过了几回,穿起来就真的不冷吗?”
他不说还好,一说我还真觉得有点冷。
“那不然要怎么办呢?”
“撕我的。”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脸色都没有变。
“撕你的?我看还是算了吧。”他还是一个病人,今天只是做这些事情,伤口都裂开了,我怕撕了他的衣服后,他吹吹风,可能就染上风寒了。
“既然是包扎我的伤口,那么自然要用我的衣服。”
“不行,”看着远方铺上衣服的“床”,我灵机一动,“要不就去撕那件衣服吧?”
他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自言自语道:“只要不是撕……”
“哈?”此时我已跑到那“床”前,没听见他说了什么就撇过头去问他。
“没什么。”
“哦。”
我拿着从那衣服上撕下来的布条,将他的伤口包扎好。那时天上繁星已然布阵,时辰不早了,我便唤他去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