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赛很快就开始了。
场上所有人的眼睛都被蒙上了布条,然后由人指引到相应的位置,桌前坐着煮茶人,桌上摆放着茶具,一切应有尽有。
预赛,纪白和两个女子分为了一组。
判官敲响锣鼓的那一刻,所有人慌忙的往桌上摸去,唯有纪白,云淡风轻的一把握住茶杯。
我觉得场上嗅茶姿势最好看的只有他。
衣袂微风中翻飞,灿烂的烟火在他的身后缓缓升上天空,柔和的光亮照在他的脸上,虽然看不见那双温润的眼,但我看见了他嘴角微微上扬的弧度。
其他人都像是在完成任务,而唯有他,脸上认真的表情,让人感觉他是在用心感受茶。
第一场,毫无疑问的,纪白胜出。
脸上的布条被撤去,那两个姑娘盯着纪白的眼睛都直了,刚刚输掉比赛的失魂落魄,好像一瞬间烟消云散了。
我看着她们盯着纪白赤裸裸的眼神,莫名的觉得不舒服。
“小女子叶灵这厢有礼了,输给公子真的是心服口服,不知公子乃何许人也?”其中一个胆大的女子说道。
其实,这两个姑娘长得还挺清秀。
我看见纪白礼貌而疏远的对她们说,“承让。”
行嘛,不拈花惹草的,就这一点,我十分欣赏。
然后就是初赛,初赛相比之下就困难了些,不过我觉得这一切在纪白看来就是小菜一碟,因为他仅用了别人一半的时间,就识别出了所有的品种。
所以他成功晋级到了决赛。
主考官,也就是莫伯父,我看见他在白纸上洋洋洒洒的书写着茶的种类,心里莫名的就替纪白捏了把汗。
上场前我问他,他参赛的一百两白银是哪来的,他说,是他向莫伯父借的。
莫伯父借给他一百两银子,当然,这并不是无偿的。如果纪白赢了,那么莫伯父只给他一千两银子,如果他输了,他就要还给莫伯父一千两银子。
而且,他赢的标准是识出全场的所有茶。
也就是说,如果二十盏茶,其他人皆只识出了十五盏,而他识出了十九盏也不算是赢,必须要将这二十盏茶全部识出。
我觉得莫伯父可能要给他下绊子,将这一年茶会节识茶的难度提上一提。
果然不出我所料。
往年大多数都是能识出十八盏茶的,可今年其他人都只识出了十二盏茶,有些人甚至才八盏就放弃了,没多久,舞台上就只剩下纪白一个人在比赛。
前面的所有,他都只嗅一嗅便认了出来,可是这第二十盏,我看见他停留了许久。
人群中哄闹着,有人说他可以下来了,反正他都已经赢了;有人叫他坚持,将最后一盏茶识出来;也有人叫他速战速决,不认识就下来,不要浪费大家的时间。
我很是为他着急,因为我看见他的脸色越来越沉重。
经过前面的比赛,我已经看出他是一个品茶高手了。究竟是什么茶,让他也认不出来?
莫如讳已经在开口催促,可纪白却还没有说出茶名,我想他是不认识这个茶,应该是那种宫廷特供的,平民百姓根本尝不到的茶种。
我得上去帮帮他。
“主考官,”我大声的叫了莫如讳,人群霎时安静下来。
我看见纪白抬头偏向我这个方向。
“我是这位公子的朋友,我想上去帮他一帮,可以吗?反正他已经赢了,我只是帮他识别一下这个品种,并不影响成绩的。”他们之间的交易其他人并不知道,人们都以为纪白现在已经赢了。
“这位姑娘,虽然你说的没错,但老夫觉得,既然是比赛,那么便要遵循比赛规矩。”
莫如讳不出所料的拒绝了我。
我暗了暗神色,现在,只能在心里默默为纪白祈祷了。
但是,他却继续说道:“不过,你想要帮他也不是不可以,如你所说,他已经赢了,多识这盏茶和不识这盏茶也是一样的。但是,帮人也是需要理由的,你能带来什么好处呢?”
我思虑了一会儿,“我可以弹琴助兴。”
“哦?”莫如讳摸了摸长长的胡子,笑着道:“弹琴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吧,我相信在座的闺阁小姐大多都会弹奏。”
“可我的琴艺是柳林先生亲手所教。”
人海中又炸开了锅。
“什么?她的琴艺竟然是柳林先生教的?”
“柳林先生乃琴界之翘楚,多少人以千金相聘都难听一曲啊!”
“传闻柳林先生至今只收三位学徒,一位乃卫国当今太子,一位乃楚国九公主,还有一位身份不明,莫不就是这位姑娘?”
“柳林先生亲手所教,那她的琴艺定然了得吧。”
“此话当真?”莫如讳问。
“自然不假。”我就是楚国九公主,卫国太子是我的师兄,只不过他年长了我许多,师父是先教了他后才收了我,所以我与那位太子并不相熟。
至于那什么三位学徒,全然胡扯,师父只有我们这两位徒弟罢,除非,近来他又新收了一位。
柳林先生其实很挑剔的,慧根不通的不收,基础没打好的不收,调皮捣蛋的不收,太过死板的也不收。
当初父皇为了让我拜柳林先生门下,可谓是煞费苦心。
“那好,你便为我们弹奏一曲罢,若是真的弹奏得美妙动听,老夫今日便特许你上台帮他。”
我信心满满的说,“一言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