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冬冬小心翼翼的躲在虫子残骸堆里,只觉得一个词形容自己特别贴切,那就是度日如年啊。真的是一种煎熬啊。
耳听得头顶上方,那只变态级别的的大蜘蛛,用两只前肢抱住那只倒霉催的大甲虫,咔咔就是一顿啃,不是说蜘蛛都是把毒素注入猎物体内,登猎物内脏被消化了之后,才吸吮内脏的吗?咋这只个大的象辆小汽车似的蜘蛛,会抱住猎物一顿啃,嚼吧嚼吧就直接开吃呢?
可恶的是,它一边啃食,还一边挑食,不断的将虫子壳子翅膀四肢啥的用爪子掰下来,丢掉,而且是小心翼翼的透过自己的网子眼往下扔,好像是生怕把自己的网给弄坏了似的。
韩冬冬脚下踩着的也不知道是多少年形成的虫子尸堆,有点扎的脚。她却一动都不敢动,生怕触动了那里,让蜘蛛听到感觉到自己的存在。可是这个竖井实在是太热了,比隧道里的温度最起码得高个十多度。一会儿功夫,她就浑身都是汗了。
被困住了。
蜘蛛吃完了甲虫,就借着自己的丝慢慢上升,慢慢往上爬,然后就消失在上边不远处的一处凹陷处了。那里可能是一处天然的凹陷,不然凭借韩冬冬那双几乎可以夜视的眼睛,不可能看不到。
她猜测,蜘蛛可能刚才将自己和那只巨大的跌落下来的老鼠给弄混了,以为就一个猎物。所有,吃完了甲虫,也就没有再搜寻。不过如果这只蜘蛛也同样拥有哪怕一丁点灵智的话,闹不好它就会慢慢想起,自己的网子被触碰了两次。那到时候,自己想不死都难。
当务之急,就是逃出去。可是四周看去,竖井唯一的出路就是头顶,只能向上逃脱。而那里,也是蜘蛛盘踞的位置啊。
怎么办?这是个必死局啊。
她小心翼翼的往竖井墙壁摸去,现在得找到竖井墙,就算是一时间无法外出,也能寻个靠谱的立脚点啊。
这时候,韩冬冬才发觉这个竖井有多大,她都已经由虫骸堆向外挪了半天了,居然还没有触摸到墙壁。头发黏在脸上非常不舒服。她好容易摸到了墙角,两条腿累得直打颤,实在太难走了,就像行走在一堆报废汽车碎零件堆上,想不发出一丁点儿声音的移动特别困难。
有时候身上的宽大袍子虫子的腿脚给勾住了,还得停下来,小心的解开。很费时间。
好还,竖井墙角根儿还有一小块地方,她捡了几张虫子的外壳翅膀,简单的给自己搭了一个小床。然后又找来几张虫壳子搭了另一张,将袍子脱下来,摊在上面烘干。自己却转身,躺在先前那张床上,一下子就进入了梦乡。
虽然她里面是一套老头乐的核心,可是外表确实是路虎悍马的壳子。稚嫩的皮囊里,住着的是一个跨越了几个世代的灵魂。灵魂可以保持不断的思考,可是身体却很老实。她实在太累了,不仅累还饿。可惜,身上水和吃的都没有了。只能忍着饿,先睡一会儿了。
此时竖井内针落可闻,静的可怕。空气中只有一个小女孩呼吸的声音微微震动着空气粒子。一只巨型的蜘蛛从隐蔽处探出身子,一下子就找到了呼吸均匀的小女孩。
它借着一根细细的蛛丝,悄无声息的落下来,盯着小女孩仔细观看,发现只要伸出一根腿,就可以刺穿陷入深度睡眠的这个小物。她光着身子,一蜷一缩,将身子蜷缩进了一张甲虫的黑色翅膀里,就像是一个蛴螬,肥美多汁而毫无反抗的能力。简直是一个世界上最为理想的猎物。
正当它想要付诸行动的时候,伸出一只死神镰刀般的前肢,准备收割这个旁若无人,陷入沉睡的人类小女孩时,一道意识的利刃击中了这个已经延续生存了几千、几万年的古老物种。它呆立当场,四肢抽搐,身体却动弹不得,悬空在了半空中。
于是,一副诡异的画面出现了,一个裸身睡在甲虫翅膀壳里的小女孩,美梦正酣,头顶悬停了一个巨型的恐怖蜘蛛。那只蜘蛛就像一个守护者一般,趴在蛛网上的边缘,伸出了一只前肢,指向已经陷入深度睡眠的小女孩。
修理乾坤长,壶中日月新。
韩冬冬一觉好睡,醒来只觉得天地也宽广,宇宙也浩渺。人参如此美好,伸个懒腰,简直不要太惬意。如果肚子步咕咕叫唤就更好了。
突如其来的困意,让韩冬冬根本就无法抵抗。识海里的墨玉盘,严重消耗了她的精神力量,让她身心俱疲,眼皮子打架,必须立刻睡下,否则就会象普通困极了的小孩似的,干啥都能睡着了。
在这个小小的某个甲虫的一只翅膀里,一个小女孩,睡了一个好觉。
在一个世界上最为危险的猎食者的凝视下,睡眠进行的非常顺利。对于这个幼稚的女孩子来说,此时此地,这个竖井里的虫子翅膀,兴许是她,一个举世无亲的孤女,唯一一次得到的,真正属于自己的庇护之所了吧。
只是当时,她却真的在享受这场睡眠,而对这个环境既无感恩,也无留恋。就如同,一个孩子,行走在世间,不知不觉,白驹过隙,白云苍狗,世事无常,一切都已无法追回。只有当他偶尔疲乏的跌坐在路边,庆幸又过了一日,挨过了一月,增添了一岁,盲无目的,轻叹一声,却突然在脑海里跳跃出多年以前的某个场景、某个人、某段情。似曾相识,恍惚间忆起,竟不知,如今是过去的投射,还是过去已望见如今的狼狈。
流年似水。
有时候就算是号称业内人士,也是不可信的。更不可信的,是女人的方向感和预言家的神神叨叨。
三圣人探险组恰巧凑够了这个局,熊先生,自从被人家称为熊先生后,觉得自己如此以为了不起的人物,居然已经自称荒原熊,实在是有点对不起自己。于是,他也便顺水推舟的自认为姓了熊。自号熊先生了。冯瞎子,一位以给人占卜算命,勉强糊口活命的所谓的天机泄露者。如今入了圣了,想着接下来定是要开坛设祭,成为一代高人隐士,享受四方膜拜和供奉的。而那位从天而降,可能是此间世界第一位成为入圣之人的女圣人,虽然一生征战,但是其方位感委实是有点欠奉。三位世外高人,领着一个女丘八,本是一个打麻将的人数队伍,此刻却要向那被人附庸风雅,命名为滥觞之沟里去闯一闯。只为了去探究一下,今日这虫潮为何发生。是否内里有什么阴谋。
可惜,如此超豪华组合,居然在沟里迷路了。
就像吹牛逼的小零子,号称自己是在沟里长大,对沟里的情况了解的一清二楚,却同样会迷路一样。业内人士熊先生首先承认自己迷路了。
流落这巨壑五年来,他其实探查的范围很有限的。因为,他得保证无人能够靠近他的洞府,否则谁知道他师弟荒原狼会将师门至宝墨玉盘给藏那里去。也因此,他与师弟两人其实形成了互为囚徒的关系。当然更加不会闲得没事经常外出去探查沟内的情况。而那位一脱离了生死劫难,动不动就想掐手指、捏决,嘴里不停念叨,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是世外高人,算命小能手的冯先生,给出的答案同样没有啥子建设性。
至于女圣人辛盛汲女士,如果有人告诉你,她其实是一位路痴,估计没有一个人相信。要知道当年,这娘们可是北朝将领的终极噩梦啊。但是,如果,她告诉你,其实,当年她为了救父,杀出城去,杀入敌营,直杀的北朝人人胆寒,即屈辱又无奈,直搅得北朝大营差点儿发生溃营。其实,是因为这位姑奶奶在一出被围困的城池就迷路了,误闯入了北朝大营,而杀了个七进七出,也是因为找不到脱营而出里迷路了。您觉得她还是个能够领导这只所谓的探险队的领头人吗?
反正,现在连如十七觉得,自己好像是太草率。这三位,一直在带着自己在这个深沟底部的草木丛林里转圈圈。
寒冷的浓雾犹如实质一般,弥漫在周围的一切,遮蔽了近在眼前之物。让前进之路变得几无可能。三位圣人可能还无法接受自己已经是世外高人的这一人设,当发现确实是迷路了之后,三人就开始吵吵了起来。
女圣人埋怨两位男士一丁点而用都没有,一个号称本地土著,一个号称能掐会算,居然拿都搞不清楚路径。
冯先生说自己能算人世间,一切吉凶。可是,这滥觞之沟,却深居九幽地下,早已非人世间之常理可以推算出来滴。中心意思就是,这里的规则不贵阳间管。
熊先生则最为气短,因为五年前的聚变,这滥觞之沟的形成,他正是当事人亲历者之一。随后又在沟里生活了五年。此刻居然很无能的迷路了。
唯有熊先生,此刻是真的憋屈的很。身为一个土著,居然在自己家的一亩三分地里迷路了,实在是好说不好听。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已经迷路了。
最后四位一直决定,停下来,登雾散。
三人世外高人找了一颗巨高的草下面,随后三人简单收拾了一下,躺下就睡了。
这一幕直看的连如十七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什么情况,这三位可以说是当今寥寥几位的最顶尖的人物,此刻居然睡了。
一迷路,马上睡。
世外高人就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