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祖项洪象不知何时，凑了过来。
低声询问道。
“周先生，我曾经在一本古籍之中看到过一则传说，说是绵羊一族公羊有角，母羊无角，这事儿是不是真的？”
最后他自己又补上一句。
“这位杨喜姑娘这般漂亮，应当不会是雄性，这则传说应该不是真的吧！”
周良善意味深长的盯了项洪象一眼，而后笑着说道。
“空穴未必来风。”
听完这话，年轻的武夫顿时如同便秘一般，脸色极为难看。
周良善安慰道。
“少年人，看开点，就算人家是雌性女子又如何，明眼人都能看的出来，杨喜必定同那狼妖郎灰是互相心悦的，你没机会的。”
这样安慰，其实不要也罢。
项洪象白了年轻先生一眼道。
“心悦一人，埋在心里也是极好的，年少时终归有些没好，这是家乡那边一个老夫子说的，这份心境却让周先生给破坏了。”
周良善半开玩笑说道。
“你家乡那位老夫子，想来是年少只是心悦一人，就只存在了心湖最底，而且年老之时仍旧孤身一人这才说了这番道理吧。”
项洪象却一脸的震惊。
“周先生如何知晓，那位老夫子年轻时出了一些状况，导致没能成家。周先生不会是学了阴阳家的旁门之术，能够通晓天机吧？”
愣了片刻，周良善解释道。
“不，我不通阴阳家的法门，只是看的多了，也就明白了。”
………
众人生怕节外生枝，并未在泥塑镇停留片刻，找了一艘货运渡船也就朝着胭脂郡城而去。
两岸青山算不得险峻异常，这也是为何鲁国能够开辟一条南北运河的缘故。
当初那个谥号文正的工部尚书，在入职工部之前，就已经走遍了鲁国各大山川，最后才能规划出这样一条省时省力的联通八面通蘅的大运河。
自然像是这种联通各大水系的运河，都涉及了各大河伯山神的利益，当初那位鲁国的中兴之主可没少耗费精力与财力。
虽说河伯山神，可能连自己辖区地有多厚，水有多重，也不知晓。
不知晓归不知晓，却不能被旁人得去半分，自己也不能少上半分。
可能是妥协的缘故，最终这一天贯通南北的运河，并未有一位坐镇河神，而是由旧有的河伯水神共同掌管。
这事情周良善知晓一二，在神庭定下的规则之中，开辟出一条大渎，让一地水运浓厚几分，是有莫大的功德。
作为主持开辟运河的鲁国，是有资格推举一位英灵，成为坐镇大渎的水神。
鲁国这条运河，只比沥水稍小而已，因此一旦被推举之人，坐上这神位，塑得金身，那边能够直入中六品。
这种机会可不多见。
现下的诸多地祗，不少有以此类法子成道的。
货运渡船载人，本就是一桩买卖，算不得有多严格，只要有钱便能够上，也不用通关文牒。
这也是江湖中人，习惯的远游方式。
一者不贵，毕竟没有专门的载客房间，二者不会留下什么痕迹，极为方便。
渡船东家倒也厚道，可能是瞧着周良善是个读书人，给了众人一件船舱之中房间，倒也平稳安静。
郎灰也早就已经醒过来，只是不能行动，得有人时刻照看，说话倒是没什么问题。
既然如此，就得搞清楚一些事情。
将项洪象玄都等人，尽皆召集到房间之中。
周良善这才说道。
“今日之事，算得上危险异常，毕竟沥水河神，势力极大，至少在整个鲁国，能够超过起权柄的便就只有那一位东岳山君。”
接着，有转头朝着两妖物道。
“我等冒着极大风险，收留你二人，总得知晓其中内幕，希望你们不要隐瞒。”
郎灰叹息一声，艰难的开口道。
“也没有什么见不得光，人族你且问便是。”
气氛顿时轻松下来，只要愿意交流便不是坏事。
就怕帮了人家，还不领情，那就极为麻烦。
自神庭建立，神人高卧九天地祗管理大千人间之始，人族同妖族便共同生活在大地之上。
自然有摩擦，关系算不上友好。
周良善问道。
“你们不是本地妖物吧？”
人族疆域之中的妖物，大多都是自懵懂之中开悟，最终才能修成妖物之身，用江湖之中的话来说就是野路子出身。
极少有能够成为大妖存在。
眼前两妖物，一看就不是这种野路子出身。
郎灰点点头道。
“没错，我和杨喜都是来自大荒另一头的万妖疆域，我们部族算得上强大部族之一。”
周良善接着询问道。
“为何要出来？”
接下来就是二人一问一答，周良善只是想弄清楚前因后果，可不想成一个糊涂鬼。
半晌之后，也就明了了前因后果。
万妖疆域极大，至少远不是鲁国可以媲美的，若非有神庭神将的驻守，只怕早就已经挥师南下，到时候大千又是另外一番局面。
神庭有令谕，万妖疆域的妖族不得走出万妖疆域，地盘只有那般大，资源自然有限。
最终的结果只能是，不停的攻伐兼并，才能满足自身需求。
杨喜所在的白羊族，同出身于巨狼一族的郎灰，恰好是世仇死敌。
毕竟大千凡尘之中，都有狼吃羊的惯例。
只是郎灰和杨喜二者都是极为奇葩的二妖，初一见面竟然一见钟情。
偷偷摸摸不知相见多少次，杨喜都从本体，修行到能够化作了人形状态。
不同的种族，这种恋情自然不被接受，两个部族之间数千年的争斗仇怨，不可能因为两个年轻人而放下。
小说家笔下的爱情高过一切，在大千之中不会存在，除非二人的实力高到能够改变这种规则。
郎灰同杨喜的地下恋情，最终还是被各自族中之人发觉。二人都被拘禁起来，历经千难万险，二妖决定私奔。
恰好对于外面的人族疆域，格外的向往，因此便将目的地放在了人族疆域之中。
其实有诸多事情，郎灰并未说完。
既然人族和万妖疆域之间有神庭神将坐镇，即便郎灰有八品实力，也不太可能瞒过神将，跨过边境踏入人族疆域之中。
其中必然有人相助，否则二人又并非低等妖物，哪里会被神将所放过。
既然已经历经数万年，没有大妖能够跨过边疆，神将不太可以因为两妖物破坏规则。
按照郎灰所说，数千年以来也有妖物跨过边疆，但那也是神将每一甲子闭关之时，才会发生之事。
恰好这一次，神将并未闭关。
郎灰二妖没有不觉得有问题，道容不得周良善不多想。
显然，这事情现在只是猜测而已，而且周良善也没有能力，去探查事情真相。
如此大费周章，那幕后之人必有所谋求。
事情差不多搞清楚。
众人有一种感觉，郎灰杨喜二妖物应当没有撒谎，陷入恋情之中的生灵，就是这般无脑。
便在这时候，项洪象向前一步之后，有些扭捏的冲着杨喜问道。
“某家有个私密问题，不知道能否问一问杨喜姑娘？”
将最后的姑娘二字，咬的极重。
消散，极为在乎，杨喜到底是雄性还是那女儿身，年轻武夫可不想自己的初心，就托在了一个男子身上。
白发女子愣了片刻，而后笑着说道。
“这也算不得什么秘密，我们白羊族群颇为特殊，在成年之前乃是雌雄同体，成年找到另一半，结婚生子之后，便得固定性别，可以是雌性也可以是雄性。”
说完之后，杨喜便深情地看了一眼一旁虚弱的郎灰。
显然她已经做好决定。
虽已经确认，项洪象还是极为认真的询问道。
“杨喜姑娘，想来以后必然会选择女子之身吧？”
白发女子罕见有些羞涩的点点头。
“嗯。”
如此，项洪象便不由送了一口气。
即便初心托付之人，已经有了那心上之人，总好过这人是个男子的好。
一旁的周良善愣住了，当真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竟然有这等奇异的种族，端的神奇。
至少，这是头一次见识到这种奇特种族。
关键是这狼羊之间的恋情，让人觉得这世间，当真有真爱存在。
这让周良善想起一首歌之中哦哦歌词，狼爱上羊，爱的疯狂。
况且二者的名字，总是有一种熟悉的感觉，仔细一端详，又不知在何处听过亦或是见过。
周良善询问道。
“你们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郎灰苦笑一声道。
“万妖疆域是回不去了，原本想找一个人迹罕至的大山之中，同杨喜度过这一生，现在看来确是不成了。说到底，还是我未能考虑全面。”
杨喜却连忙说道。
“无妨的，只要能够同你在一起，哪里都一样。”
好吧！
这二妖物，则旁若无人的开始撒狗粮了。
周良善玄都等人，倒是无妨的，只是苦了一旁的项洪象。
站立在船头之上，穹顶之上日月已经开始交替。
周良善极目望去，已经能够看到运河的另一头，一座庞大城池拔地而起。
那便是此行目的所在。
胭脂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