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而再地与真相失之交臂,非鱼情绪低落的同时也十分愤恨,以至于整个人到现在都有些激动。在灌木丛里胡乱摸到一个动口,他想都没想就挤进去了。
穿过那一堆草木树藤的时候还觉得狭窄、刺痛,等上半身一过,面前豁然开朗,他一个不小心就摔了下去。
他不敢发出任何响动,调整好身体就从地上爬了起来,却也只能弯着腰,再高一点儿就撞到了头。眼前漆黑一片,担心先前给梅娘上香的人就在这里,他只好趴在墙壁上听了好一会,确定除了自己的心跳和呼吸声以外再没有其他的了,才从怀里掏出一个火折子点燃,在四处照了照,原来这里是只有半人高低、一人宽窄的石洞,脚下一条人工开凿的路蜿蜒向前,看不见尽头。
要想知道这里到底有什么秘密,他没有其他选择,只能沿着这条路往前走。
扶着墙壁一直往前走,大约走了一盏茶的功夫,小路越来越宽敞,他已经能站直身体了。继续往前走,墙壁上越来越大的水汽,洞里气温也越来越低,脚下的路越来越崎岖,他只能四肢并用,在地上爬行了。
好在,除此之外,并没有其他危险,这令非鱼宽心了不少,整个人也轻松了许多。继续往前走,他似乎听见了有水流动的响声。
等他渐渐感觉呼吸越来越畅快,空气也越来越清新的时候,小路的尽头终于有了光亮,非鱼趴在洞口警惕地往里面看,原来这里是个天坑,原先那一种水流的声音正是从天坑另一头的地下河发出的,而这光亮就是从头顶的坑口照下来的。
看距离,非鱼估摸了一下怎么也有十丈高。
大概这里就是青阴山秘密所在,他不敢贸然前行,生怕那人就躲在什么地方等着他。
他稍微伸长了脖子在天坑里搜寻,看到了一些和陈二府上一模一样的奇花异草。
“果然就是这里!”非鱼更加肯定,梅娘一定是把什么重要的东西就藏在这里,他心里有些佩服:“这里的确是个藏宝的好地方,一般人谁能找到这里来!”
他也更加肯定,只要那人还没找到东西就一定还在这里。果然,他在河中央依稀还有个人影——
那人影背对着非鱼,让他看不见长相,就只看见她穿一件黑色裹胸长裙,裙角已经被河水浸湿,里面搭一件重工绣花上襦,袖口用攀脖束起,云鬓动荡飘逸,腰间别一根乌黑长笛。
虽然看不见脸,非鱼从装束上能肯定是个姑娘,也能看得出来她正在水里捞什么东西。
“肯定就是梅娘留下来的东西!”
虽然对方是个姑娘,非鱼已然不敢轻举妄动。他知道世界上不是所有姑娘都和曹莺一样温柔可人、善解人意,还有一类女子,譬如他娘亲,既在武功上有些看家本领,性格上又凶狠霸道,就非常不好惹!
非鱼想着一定要智取为上,否则动起手来自己不是对手也就算了,要是在这被人杀死,恐怕牛头马面都找不到他来收魂,那得多冤枉啊!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就在他打定主意要智取的时候,河边那位姑娘却开口了:“出来吧,下来帮我一起找!”
就这一句话,却让非鱼进图两难!
而那人却又开口道:“别躲了,我知道你在那里,快来帮忙一起找!”
听见这话,非鱼身上的血液像是瞬间被人抽干后又还了回来,整个人惊诧之后终于鼓足了勇气,要正面会一会这位不用眼睛看就知道他在哪儿的高人。
“你知道是我?”非鱼三步并作两步来到河边,却没有下河帮她去找东西。
“你是谁?”那姑娘背对着非鱼说话,连个正脸都没回一下:“我只知道你要是不帮我找,我和你都会成为死人,而死人都一样,不需要认识!”
“却不知道姑娘正在找什么?”非鱼走到河边定住,并没有打算就此下河。他手里那根树枝还在,被他牢牢攥在手心里。
“姑娘?”那人听见姑娘两个字显得有些激动,,放下手里的动作转身过来对着非鱼,脸上是止不住地笑意,忙问非鱼:“原来你认识我?我叫姑娘么?太好了,我这些天在这里,想啊想啊,就是不记得自己叫什么!原来我是叫姑娘啊!”
那人一边说一边走上岸,身量高纤,比非鱼还要高过半个头,她把非鱼抱在怀里一通乱扯,差点没把他转晕了。
非鱼才看清,这个人生的剑眉星目,眉眼之间全是清峻,而鼻尖一点黑痣又显得俏皮,虽然举手投足带着点幼稚蠢笨,却是妥妥地一个美男子。
“你住手,你停下!”非鱼有些怀疑。
在他看来,在这里出现的人,一定是在梅娘那里得到了消息才找过来的,来这里也一定是寻东西的,绝对不会是个傻子!
“快说,你到底是谁,梅娘到底留了什么在这里?”他虽然没把握能靠武力取胜,毕竟面前这个人是只靠感觉就能知道他来了,但是他决定赌一把,反正就算他输了,结局不过是比预期来的早了点。
“我发现你怎么比我还病的厉害?你不是才说了我是姑娘么?”那人听非鱼的话,把非鱼从怀里放了出去,睁大了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对着非鱼一通嫌弃。
“我可没有跟你开玩笑,你到底是谁?你在这里找什么?”非鱼退后两步,虽然他不确定对方的攻击距离是多少,但他还是尽量地离对方远了点。
“就你说的这个笑话也不好听啊!我不就是姑娘么,你才说的自己怎么就忘了?我在河里找鱼啊,还能找什么?”
“找鱼?找什么鱼?”
“这河里每天都会有几条小鱼迷路啊,我要趁它还没找到路回去的时候把它抓住!”
“小鱼迷路?”非鱼怎么听他说得话都好像另有所指,他想想自己现在,可不就是条迷路的小鱼么?
“你打算把它们抓起来然后呢?”非鱼皱起了眉头问。
“你傻不傻啊!抓起来当然是烤着吃喽!这里什么都没有,那些花儿草儿好奇怪也都不能吃。前几天我饿极了,吃了那边几株红色的,一觉睡了好久!”
“前几天?你是说你前几天就在这里?你没出去过?”
“那不是的!”那人嫣然一笑,笑起来的样子十分地甜美俊秀,说道:“我很早很早之前的前几天就在这里啦!我脚受伤了你看,身上又没力气,飞不出去了!”
他一下指在自己的左腿小腿肚上,让非鱼看见了一道足有十公分长的伤口;又一下指指天坑上头,意思是说它太高了。
“你知道我是从哪里来的吧!你也可以从那里出去啊!”非鱼看见他伤口的那一刻心有些颤抖,有些替他觉得疼,但回过头又不相信他说的话,所以质问他道:“就算你受了伤飞不出去,但是你可以一步一步走出罢?快说,你到底是谁,来这里找什么,为什么要骗我?”
“我做什么要骗你嘛!我怕黑啊,那里面那么黑,我不敢走嘛!”那人一边说竟然一边留下眼泪来,看上去委屈又可怜。
“要打就打,你别跟我来这一套!这招扮猪吃老虎我用的时候,你小子还没生出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