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哥在汗廷有数十位妾妃,按照蒙古规矩,这并不算多,甚至有很多贵族的女子都想嫁给他,成为合罕的女人,但是蒙哥并不喜欢姬妾成群。男人都喜欢自己帐下美女如云,唯独蒙哥是个例外。
在蒙哥心里,他要的是征服天下,成为这天下的霸主。女人有心爱的足够。当然,他也不是不解风情的男人,对欲望与占有力他还是有的,只是,那要看女人是谁而已。
万安宫,忽都台王后宫殿。
侍女向忽都台汇报着合罕出城的事,忽都台一听合罕与程乐秋一同出城,心里很是不悦。
也速儿在一旁见姐姐醋意大发,她使了眼色让侍女退下。
也速儿性格性格开朗善良,她知道性格强势的姐姐自然有些不乐意的,于是她劝道:
“姐姐,你别不高兴啊!”也速儿坐在忽都台身旁安慰道。
忽都台怒道:“也速儿,你不懂,合罕变了,以前除了我,他都不近女色的。我一直认为合罕是爱我才会拒绝那些女人。宫殿那些妾侍,都是额吉安排的,合罕并不喜欢。可是这一次不一样,那宋国女子就像妖女一样让合罕着迷。合罕是这漠北的王,是蒙古的大汗,他想要哪个女人做他帐下的女人,没有谁不愿意。可是,我听说这女人对合罕不冷不热,她就是在给合罕下套。”
“姐姐,你别想那么多,程姑娘很好相处的。”
“也速儿,你怎么帮着一个别国女人说话。”忽都台有些怒了。
“不是的姐姐!”也速儿立马解释道:“姐姐都说合罕是这天下的王。既然这天下都是合罕的,他要一个女人,姐姐没必要吃醋。姐姐应该知道,姐夫既当上合罕,就要面临姬妾成群,但是,合罕还是在乎姐姐的呀!若是姐姐为程姑娘吃醋,那么合罕会觉得姐姐小气,我们弘吉剌氏的女人,可不能小气。”
嘴上这么说着,其实也速儿心里还是酸酸的,她何尝不想此刻与合罕出城骑马的是自己呢。
与此同时的草原上,两匹烈马在草原上策马奔驰,马背上的女子裙裾迎风而舞,丝带猎猎飘动。本就风姿俏美,此时看起来更是个英姿飒爽,神采飞扬。
马背上的男子一身白色印花素衣,也掩不住他卓尔不群英姿。天生一副君临天下王者气势,五官如雕刻般完美无缺,棱角分明线条,锐利深邃的目光,不自觉得给人一种压迫感!
男子收疆,女子紧随其后收疆,一鸣长厮,一望无际的草原上,两骑并列。
夏日的凉风吹得两人衣裙飘扬,远处护卫骑兵相隔八百米守护着他们的合罕。
一阵的策马奔驰,貌似心中的不悦随着策马奔腾的速度,早已随风飘散。顿时心中心旷神怡,笑逐颜开。
蒙哥一脸俊笑地侧脸看向马背上的程乐秋,说道:
“我本为你挑选一匹温顺的马赠与你,没想到数年不见你的骑术竟如此惊人,恐怕草原上的女子也不如你的骑术,乐秋,你真让本王意外啊!”
“此一时彼一时,合罕不也一样么?乐秋眼拙,却不知当初所遇之人,竟是蒙古的合罕。”程乐秋轻描淡写地一笑,语气云淡风轻。
两人跳下马背,蒙哥束手而立,嘴角微微一笑,那对若隐如现的酒窝里满是幸福。他毫不犹豫地对程乐说道:
“做我的女人吧!本王会让你成为这草原上最幸福的女人。”蒙哥深情的眼神望着程乐秋,低声道:“我知道此事对你很突然,但是本王喜欢你,我们草原的男人向来性格豪爽,喜欢便会直接说出来。本王要你做我的女人,做我蒙哥的女人。”
程乐秋一阵迷茫,这一天还是来了。
她不敢正视蒙哥的眼神,却也不知如何拒绝?不!她知道该如何拒绝,只是她不能这么快直接拒绝。
心中一片茫然,又是一阵翻江倒海,片刻后,她抬眼看向蒙哥,淡淡道:
“合罕乃是蒙古合罕,我只是一介平凡女子,哪能做合罕的女人。”
“你能,本王喜欢的女人,不论她身份,地位如何,本王只要喜欢就好。”
“我是宋人!”程乐秋低眉浅笑,笑里略带忧伤,低声道:“合罕磨刀霍霍,即将举兵南下,攻我家园,乐秋身为宋国人,当不可嫁合罕,乐秋不想被唾骂。”
“待本王攻下宋国,宋境皆是我蒙古版图——”
“待合罕攻下我宋国,合罕认为我们还能这样么?我还能站在这里与合罕一起纵马,谈笑风生?”程乐秋止住了蒙哥的话,当蒙哥脱口而出攻打南宋时,她心如刀割,她心中暗暗发誓,决不能让蒙哥如愿以偿。没有等蒙哥说话的机会,她翻身上马,策马扬鞭而去。
蒙哥一人伫立在原地,望着程乐秋渐渐模糊的身影,他很不理解,他认为攻打南宋只是为了统一天下,没有什么不好。即便攻下南宋,她的家园依旧在啊!
谁都不知道,在程乐秋纵马回万安宫时,在途中从马背上摔下来,心里一阵的呕心,呕吐不断,她难受地咬牙上马。
直到回到兰台殿,她一把抓住玄舞,整个人像身体脱虚一般,额上全是冷汗。
回到万安宫的蒙哥很是茫然,本来好好的与程乐秋骑马,怎么就闹得不欢而散?难道自己表白方式不对吓到她了?宋人柔弱,女子应该更是如此,不像草原上的女子性格奔放火辣。
正当蒙哥陷入沉思的时候,阿里不哥闯进来,一脸不满地朝蒙哥抱怨。
“大哥,您怎么回事吗?”
“怎么了?什么事又把你给惹得不高兴了?”蒙哥嘴角一笑。
“还能有什么?我都替大哥感到不值。”
“噢!”蒙哥做出一副倾听的样子,让阿里不哥说下去。阿里不哥嘟着嘴,怒道:
“大哥偏心,汗廷上下都在传二哥在关中称王,在金莲山都盖起汉人坐的房子,还穿汉人的衣服,还启用汉人做幕僚,二哥都快忘记自己是蒙古人了。难道大哥不生气么?”
蒙哥薇薇一笑,走下御街,拍着阿里不哥的肩膀,笑道:“本王认为忽必烈做得很对,既然本王让忽必烈去管理关中,他必会融入汉人的文化,住房穿衣这些都是些小事,不值一提。只要忽必烈将中原的地势管理好,为本王南下打好基础,那就是立了大功,本王如何对他不满?若是本王对他不满,岂不是一个昏君么?”
“可是他们有传言,说二哥有称王之心,所以撼动汉人耕种庄稼。那些汉人对二哥如敬神一般尊敬,不哥只是担心以后那些人只认识二哥,不知合罕。”
“阿里不哥,不可以这么说,你二哥管理漠南就很好,所以本王才会让他去管理关中。你不能人云亦云,你要记住,本王,你、忽必烈、旭烈兀我们才是兄弟,手足,在本王这里,绝不会手足相残,兄弟相争。”
望着蒙哥坚定的眼神,阿里不哥不再说什么,他无非是为蒙哥打抱不平而已,既然自己的大哥这么信任忽必烈,自然自己要信任的。
阿里不哥离开万安宫,蒙哥心中其实是恼怒的,只是碍于兄弟之情,不便直接查忽必烈。如今阿里不哥也为这事闹到他这里来,此事不得不查。
“阿蓝答儿!”蒙哥喊道;
“合罕,”
阿蓝答儿立即快步进来,蒙哥板着脸,怒道:
“哈拉和林还有谁在散播忽必烈的谣言,这是有人故意挑拨我与忽必烈的关系,给我彻查,一旦发现立即处决,本王要杀鸡儆猴。”
“是,合罕!”
蒙哥越想越恼怒,一掌拍在案桌上,将桌上的文书掀了满地。
他怒的是,难道忽必烈真有那么大的胆子么?
难道忽必烈膨胀到想自立为王?
难道忽必烈忘记他只是一位可汗?
难道忽必烈忘记还有蒙哥合罕在么?
蒙哥越想越恼怒,阿蓝答儿从未见他如此发怒,上前道:
“合罕,既然合罕如此恼怒,不如微臣带人去查探一番。不管是真是假,一旦去查,也就当给忽必烈可汗一个小小的警告,莫要他忘记合罕还在。合罕顾念手足情深,去查,也是及时止损。”
阿蓝答儿这么一说,蒙哥也觉得不是不无道理。其实蒙哥早就想去查了,只是自己不能先开口,不然口舌落到他这里,难免会有人说他质疑忽必烈,忽必烈攻打大理有攻,若是贸然去查他,必会有人说他。所以经过阿里不哥来这么一闹,他左右权衡,自己是该对忽必烈挥挥鞭子。
金莲山
其实,哈拉和林的谣言远在金莲山的忽必烈当然也已经知道。一开始忽必烈不以为然,纵然是认为有人从中作梗,挑拨他与合罕之间的关,但是现在看来好像很事情严重了。
直到昨日一道扎撒传来,忽必烈才知道此事已经不可小觑。看来合罕对他也有了怀疑,忽必烈与他的幕僚们在他府上商议着,此事该如何解释?
然而,阿蓝答儿派来督查队不日将抵达金莲山,蒙哥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忽必烈有些茫然了,他是了解蒙哥的。一旦触碰到蒙哥的底线,恐怕他忽必烈也没有好果子吃。
其实忽必烈是知道的,就算蒙哥借他十个胆子,他也没有想过合罕之位。在他心里,只有蒙哥才有资格坐上去。只是近几年在统领漠南,接管关中,自己的成绩突破,在幕僚们的协助下,自己确实有些沾沾自喜。
合州钓鱼城
楚修快步走进梅园,推开花厅的门,抱拳道:
“公子,漠北有消息传来。”说着将手里的小竹筒呈上,冉琎打开一看,笑道:
“成了,我们的计划总算没有落空。”
“真好,公子日夜担忧,总算没有白忙活。那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冉琎一笑,道:“不急,慢慢看吧,金莲山一定会被搞得杯弓蛇影,既然蒙哥出手,一定会给忽必烈一些甜头。”
“还是公子的计谋管用,若不是公子及时想出风水这么一说,想必蒙哥也不至于这么动怒。”
冉琎淡淡一笑,道:“其实不是我想出来,是忽必烈身边的幕僚实在是太有远见。他们跟着忽必烈,看到了一个不一样的蒙古王爷对汉人的态度以及治理的方法,他们就像看到另一个希望一样。他身边的幕僚其实都是一些难得之才,有抱负之人。可是忽必烈忘记了,他是第一不屠城的蒙古可汗,我们就借助他这一点,足以使蒙哥起疑。伴君如伴虎,蒙哥乃是世间少有的霸主,怎可让忽必烈为所欲为?他能在上位后大清洗,将窝阔台的党羽统统制服。将一盘散沙的蒙古国重新从他的手里聚拢,可想而知,这需要多么狠的手段以及常人不及的智慧,才能如此果断狠绝的做得如此让人折服。”
楚修见冉琎总算松了口气,诡异地笑道:
“公子,你还有一封书信在这里。”他说着从口袋掏出一封信。
冉琎一惊,道:“这是乐秋写的,什么时候收到的,你小子怎么没给我!”
“我这不给你了么!”
“你出去吧。|”冉琎看向楚修,楚修正仰头偷看冉琎手中的信,坏笑道:“程姑娘给公子的信,公子也不看看么?”
冉琎眉睫一挑,瞪一眼楚修,道:“滚出去!这又不是写给你的,你干嘛想看。”
“不就是一封信么!”楚修嘟着嘴退出去。
“今晚让厨房加餐,做一份红烧肉。”
楚修在廊下听到从偏厅传来冉琎愉快的声音,他大声应诺:
“好嘞!”
冉琎满是喜悦地读完程乐秋给他的书信,他立即起身坐到书桌前,研磨写信给程乐秋。
其实他全然不知,他手中的书信是经过几经辗转才到他手上。
程乐秋为了不让冉琎担忧,按时的给冉琎写信去合州,她的书信都是从漠北再到望舒楼,由望舒楼转送到他手里。所以,冉琎根本就没想过此时此刻程乐秋人是在漠北,他更没想到,蒙哥会喜欢她。而他更没想到的事,从此以后他们再也无缘相见,这些信件都成为了他唯一思恋程乐秋的信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