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几日,有人没睡安生。
柳若楠连续几天夜里都被惊醒了,看到身旁的人还在,才松了口气。
她睡得轻,玄亦宸睡得更轻,稍有动作,他就醒了。
“楠楠,怎么了?”
他将她额头上的汗水都给抹去,有些心疼,不知是不是有了孩子的后遗症。
“不,不能,王爷,明日我们进宫。”
“进宫?”
“你不能去剿灭螭龙岛,要是皇上不答应,那我就……”
就能怎样呢,她有什么资本能够去和别人谈判呢,何况那人是皇上。
“你是不是担心这日子快到了?你放心,我定不会丢下你一人的。”
柳若楠投进他的怀里,有些委屈,“我害怕……”
“不怕,去螭龙岛之事,还有转机。”
“还有转机?”
她盯着他,后者却是神秘的笑笑。
过了两日,柳若楠发现府中的藏起来的酒,都拿出来了些。
“管家,这是做何?怎的平日里不见,今儿个都拿出来了?”
“王妃,这是王爷吩咐的,说是要请这皇后的哥哥吃饭,他深居山林这么久,要好酒好菜的招待着。”
柳若楠心头疑惑,“那你先去忙吧。”
为何要请这苏檩吃饭?莫非他就是那个转机?
“王妃,你不去找王爷了?”
柳若楠并未继续朝府里走,反而是转身向外面去。
若镜一路跟随,直到进了皇宫,立刻规矩了起来,还是小声问道,“王妃,你要去哪儿?”
“冷宫。”
时隔几月到这里来,显然是陌生的。
她能进来,也是买通了两个宫人,换取片刻的时间。
明妃正在绣着布娃娃,蓬头垢面,双眼无神,不时的发出阴恻恻的笑声。
她推门而进后,便是一阵刺骨的风袭来,这冷宫实在是算不上什么好地方。
她将带来的糕点,放在她的面前,“饿了吧?”
那明妃歪着头,游移的目光缓缓抬起来,最后在她的脸上聚焦,“你是谁。”
这句话刚刚说完,她就笑了起来,还拍着手,“你是仙女儿!你是天上的仙女儿!”
“我是亦宸的王妃,母妃,今日是我们第二次见面了。”
柳若楠也没在意对面的人是个傻子,坐下,将糕点塞进她的手里,“你在冷宫好几年了,为什么要装傻?”
明妃像是受惊的动物,将那糕点捏住,全塞进自己的嘴里,似乎发现这很好吃,立刻塞了更多在嘴里。
“你进冷宫的原因,是因为皇上将你放进来的,当初你生下了王爷,这皇上应当是极其宠爱你才是。”
明妃低着头,只知道吃,哪怕是呛住,也在不管不顾地塞进嘴里,活脱脱地像没吃过饭的人。
“明妃,我一直在想,为何皇上明明挺重视王爷的,可让他去做的都是出生入死的活技,曾经不太懂,但是我知晓了一件事情之后,有些明白了,你是不是告诉皇上,王爷不是你的孩子?”
柳若楠同那杨安定,已经将方面的始末都弄清楚了。
至于这明妃突然疯了,被关进冷宫,她有一个大胆的猜测,她是装疯。
不,更准确一些,是她在不得已的情况下,只能装疯卖傻,久而久之,这已经成了一种习惯。
柳若楠举手投足之间,还有一丝香气,她耐下性子,倒了杯茶水,杯盖轻轻的撞击着。
催眠者,若想要在对方精神紧绷的情况下催眠,那便借助点儿药物,那些糕点里,被她加了点儿料。
“渴了,就喝口水吧。”
她将杯子向前送了些,明妃乖乖的喝了一口,这茶,不知是多久的了,入口便是一阵冰冷。
柳若楠微微歪着头,将她手中的布娃娃,想要拿过来,却像是刺激了她一般,过长的指甲掐住了她,明妃将布娃娃抢了过去,死死地抱在怀里,口中还吐露不清的说着,“不!孩子,我的孩子!”
“这不是你的孩子,你看,这是个布娃娃,里面都是棉絮,你还要自欺欺人多久!”
布偶被大力扯开,里面不仅仅有棉絮,还有稻草,瞬间从里面飞落下来。
明妃尖叫一声,抱着脑袋,“不,不!孩子,你杀了我的孩子!我要让你偿命!偿命!”
她忽然奋起,将柳若楠给掐住,按在那儿,眼神可怖。
平日的娇小姐,此刻的力气竟然无比的大。
柳若楠的太阳穴,青筋都起来了,可还努力地笑着,“明妃,你是不是想要害玄亦宸,是不是想要借机找到你的孩子?呵,我告诉你,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我杀了你!杀了你!”
“这未来的江山,都是他的!我告诉你,不论何时,我都会站在他的身边!你就算清醒了,皇上也绝对不会相信你的话!”
柳若楠一手抵制住她,另一只手忽然袭向她的胳肢窝,在松懈的瞬间,将明妃反手压在了身下。
“今日来,我并非是知道你装疯,没想到轻易的试探,你就露出了马脚,明妃,我柳若楠,绝对不会给你任何一个,能够伤害玄亦宸的机会!”
柳若楠将她往前一推,撞在了那茶杯上面,“明妃,你是不是以为玄亦宸会来看你?记住,你装你的疯,卖你的傻,我都不会管,若是想要自由,说不定我还能助你一把,要是……那你可就得做好心理准备了。”
她撒开手,明妃便跌在了地上,晕了过去。
柳若楠稳了稳气息,打开门后,便是还微凉的清风。
若镜在外面焦急地等着,见她出来了,才松了口气,“王妃,你没事吧?”
“怎会有事,回了王府之后,你应该懂得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吧。”
这是她第一次用温柔的语气,说出这等威胁人的话,若镜难免有些怔愣,立刻低垂着头,表示明白。
宸王府。
“王爷将我叫来,恐怕不是喝酒这么简单吧。”
苏檩品着上好的美酒,对于玄亦宸的初衷,他自然知道一些。
只不过,求人就要有求人的态度,总不能让他来主动开口,再说了,这区区两坛美酒,就能让他心动的去办事儿么。
“苏大人言重了,今日请你来,可还真是就叙叙旧的,不知这酒,喝着如何?”
“入口辛辣纯正,后劲十足,烈酒。”
“此乃是封在地里,长达十几年的好久,这酒么,自然是越久越好,酒好不怕巷子深,今日能入了苏大人的口中,也算是这酒的福气,来,在饮一杯。”
苏檩笑了起来,忽然谈及道,“王爷不是不能饮酒么,听闻这体内的毒还未清。”
“这毒不清,岂不是此生还要断了这些为数不多的爱好?”
他又笑,眼神多了丝轻浮,“王爷此话可就对了,人生在世,积极行乐的好。”
苏檩忽然想起上次在花园中见到的人,不免地问了句,“前几日在宫里,见着一清秀女子,说是你的王妃,今儿怎么没见着?莫非是害怕,不敢出来了?”
提到柳若楠,玄亦宸眉目之间都是笑意,“原来苏大人已经见过她了,如今她有了身孕,自然是不宜多走动,大人若是想见她,恐怕就只能选其他日子了。”
自己的媳妇儿,谁愿意拿出来让别人看呢。
苏檩还未说话,就听到另一边传来清脆的声音。
“王爷,原来你同别人在此处饮酒啊。”
柳若楠这来的太及时,玄亦宸也不嫌弃脸疼,自顾自地笑了笑,“起来了?去哪儿了。”
“街上走了一圈,还买了些糕点,我说你今日怎将这酒都挖了出来,原来是因为来了客人,平日也不见谁能喝得成你这酒。”
柳若楠瞥了一眼苏檩,后者的眼眸都是兴趣。
“这是苏檩苏大人,父皇的好友,你不必拘礼,可要坐会儿?”
玄亦宸随后就让若镜去拿了垫子来,才让她坐下。
细节见人品,苏檩将眼前的酒一饮而尽,“王爷同王妃可真是和睦啊,这关系比我想的还要好,想来也是,这么好看的女子,是我,我也定是要宠着的。”
不知为何,柳若楠的手臂上激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苏大人,这是第二次见面了,上次不知您的身份,稍有欠佳,还请你别放在心上。”
“哪里的事,宸王妃所展现出来的,可是现在女子少有的傲骨,听闻你已经有了孩子?”
柳若楠的脑子里回想起了那夜的话,捂着肚子轻笑,“是啊,我喜欢女孩儿。”
不多久,下人便送上来了些辣食儿,放在她面前。
柳若楠吃的脸色都不变一下,偏偏又不止口,平日吃酸的惯了,今日吃辣的倒也没多大的反应,反而感觉全身都热和起来了。
“酸儿辣女,这宸王府,恐怕是个小姑娘啊,此事我还不曾听皇上提起,怎么,还没告诉皇上?”
苏檩笑眯眯的,笑意却不打眼底,为何太子那儿还没什么动静呢。
“本就不是大事,何必去惊扰了父皇,来,苏大人,再饮几杯。”
直到这酒坛都见底了,玄亦宸也不曾说过一句求他办事的话。
直到末了,他将他送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