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衙中的大牢,光线不好,阴暗潮湿,里面却关了不少的人。
柳若楠皱起眉头,小心的扯扯前面人的衣服,“这些人不止是牢狱之灾,还多是受了刑的,这其中……”
“嗯,没错,我已经将这几个月的案件都翻了出来,其中多是吴应承为了钱财,将人抓起来的,其中还有几个是帮县衙做了事,却受伤了,不给工钱然后抓起来的。”
他们现在要去找刘也明,这百姓们都在说他好,肯定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在大牢的最里面,一个穿着囚衣,披头散发的人蜷缩在角落里面。
“刘也明?”
听到不属于吴应承的声音,那个人慢慢抬起头,眼中都是迷茫,“我是,你是?”
“吴应承为非作歹,仗势欺人,已经被本王处置了,你在位期间,算得上的是勤政爱民,如今这冤案有几起,现在将你官复原职,将事情调查清楚,尔后该放的,该抓得,一个都不能判冤了。”
刘也明一愣,仔细的打量这气宇轩昂的人,身为太守,他也是进过宫的,这位好像是……
“下官多谢王爷!”
刘也明官复原职,也是百姓的福分,他出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将这吴应承欠下的工钱,还有乱抓的人都放了,而且给予了补助。
尔后,再将吴应承抢来的刺绣,全部都还了回去。
此番举动也算是得了民心,不少的百姓都给他送去了鸡鸭鱼肉,他分文未收。
玄亦宸在暗处都是观察着的,“果然,这刘也明也算是个清官,挺不错的。”
柳若楠点头,“是啊,也算是百姓的福分。”
等到这吴应承被问斩,百姓一片叫好,柳若楠更是不忍去看。
“王爷,朝中传来消息,太子和谐吴应承曾经有过交易,也算是朋友,利益为主。”
白左将接收到的消息都汇报给玄亦宸。
“交易?什么交易?他口口声声说太子会救他,肯定不只是交易这么简单。”
柳若楠猜测道,“会不会是刺绣?乐阳的刺绣可是一绝,朝廷的刺绣多也是从乐阳最好的绣坊,做出最好的送进宫去,吴应承将这么多刺绣都收了过去,会不会是为了给太子?”
玄亦宸的扇子在手中轻轻敲打,不会这么简单才是。
“不论如何,杀了这吴应承,也无异于是让他们知道这次我南下,不止是去治理水患,还外带了一层身份,恐怕打草惊蛇,接下来的地方州县,估计会想出应对之策。”
柳若楠点头,的确不错,此番举动已经是将隐藏的身份公之于众了。
不过也好,让那些人收敛收敛。
“那我们推迟一日,明日离开吧。”
今天天色也不算早了,离开也不划算。
“也好。”
近到黄昏。
柳若楠拉着玄亦宸在街上游走,只听得一声尖叫,她更是瞪大了眼睛。
随即眼睛就被捂住,还能听到周围的尖叫声。
在她前方的几步之处,一个男子从楼上摔下来,周身立刻被血浸满。
是跳楼,还是失足,又或是……谋杀?
玄亦宸皱着眉头,等着仵作验尸。
柳若楠眼睛都不想睁开,拉着若镜,这手心出汗了也不放开。
“王爷,大人,这张荣身上有剧烈的酒味,体内也没有发现毒,应是从那万花阁失足掉下来,摔死的。”
刘也明点头,回过头恭敬的说道,“王爷,这张荣是个普通百姓,想来也是去万花阁作乐,结果喝多了,失足跌下来的。”
这张荣是个有家室的人,此刻自己的妻子还在那外面闹着,要讨个说法,说自己的男人是被害死的。
“那张荣的妻子那儿,你要怎么说?”
“回王妃的话,自然是如实回答,纵然难以接受,但这也是人之常情。”
柳若楠觉得有些不对劲,张荣的妻子,徐芳,并不是个温婉的,反而有些泼辣。
自己的丈夫死了,悲痛欲绝是没错,但是却哭喊着要查出真相,难道是另有隐情?
世界上哪个女子能够心胸如此厉害,知道自己的丈夫去寻找欢乐,却不曾阻拦的?
“你先去吧,本王再看看。”
玄亦宸并没有说他们的猜测是正确的还是错误的。
张荣掉下来的时候,身体是朝下的,那这个人在万花阁上应该是面朝外面的,外面有护栏,怎么会轻易的掉落下来?
“我觉得这其中有蹊跷。”
玄亦宸走了一圈,将她搂入怀里,“既然觉得有蹊跷,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万花阁并没有因为死了人,生意就不好了,作为乐阳最大的烟花问柳之地,这人算是络绎不绝。
柳若楠和玄亦宸拉开了些距离,好歹也是个女扮男装的,总不能和男子走的太近了。
也许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若镜拘束的很,被柳若楠搂着,“别怕,等会儿跟在我们身边,别乱跑。”
“哎哟!这位爷~面生啊!第一次来吧,快来快来!”
这万花阁的鸨母约莫五十岁,脸上的的粉打的非常白,唇色嫣红,活脱脱的像是个要吃人的。
柳若楠从怀里掏出了一张银票,那鸨母的双眼立刻眯成了一条缝,“四位爷,楼上请!今儿啊,你们可算是有福了,今天可是我们头牌,青青姑娘演出啊!”
他们一行人被招呼上了楼,柳若楠随意勾住一个算是清秀的姑娘坐在怀里,完全没发现身边的气场有些变化。
白左默默的咽了咽口水,王妃这娴熟的模样……
“公子,大公子让你收敛些。”
若镜都被王爷吃人的眼神给吓着了,连小声的暗示王妃,可是王妃怎么不听呢。
柳若楠笑了起来,瞥了一眼在那正经坐着,并未让姑娘近身的人,忍不住笑了出来。
“好了,红红,去陪那位爷吧。”她将怀里的人推给了若镜,拽着玄亦宸就朝着边上走去。
若镜哑然,低着脑袋,耳尖非红。
在另外一边的白左正襟危坐,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他没动,相当于也是在这保护若镜。
那厢,柳若楠皱着眉头,找到了张荣掉下去的位置。
“这栏杆的高度,实在是不像失足掉下去的啊,可是这青青是万花阁的头牌,张荣有什么资格见到她?而且那徐芳说的信誓旦旦的……”
来万花阁之前,那徐芳说张荣从几个月前开始就彻夜不归,后来发现他竟然是去了万花阁。
张荣胆子不大,平日也算是被徐芳欺压着,没想到去了万花阁之后,竟然胆子变大了,还将这人直接给引到了家里来。
而这个女人,就是这万花阁的头牌,青青。
她当时恨不得让张荣去死,谁知道现在真的死了,她的孩子都才六岁。
当初那青青竟然还给了这孩子一块糖,被她给扔掉了,让张荣滚出去,谁知道这几个月过了,竟然人就死了。
她一口咬定是青青陷害的,问她原因吧,就是自家男人忽然得了一笔她都不知道的横财,否则这花了上千两银子都想和头牌共度春宵的人,怎么可能会陪着张荣长达几月。
玄亦宸扶着护栏,护栏是到了腰部的,在这个位置摔下去,除非是被人给推了下去。
“唉?玄亦宸,你看这是什么?”
他们所在的位置刚好有一根柱子,在柱子与护栏相连的地方有些粉末,很少。
柳若楠刚要去沾一点儿,就被玄亦宸抓住手。
“我来。”
粉末靠近鼻子的那一瞬,玄亦宸立刻放下手,“失魂散。”
“失魂散?”
“嗯,这东西在一些药铺中也买得到,不过价格昂贵,而且药铺也不会将它摆在明面上,说白了,这也算是只有一些人才知道的秘密。”
柳若楠做了个大胆的假设,“如果凶手是推了人之后,站在这柱子后面,的确是发现不了的,而且我们当时都被掉下去的人惊呆了,根本不会注意到楼上。”
“用不着推,如果真的是失魂散,在失去神智的时候,摔下去也是可能的。”
“怪不得仵作没发现中毒,因为这张荣根本就不是中毒,而是吸入了这失魂散,又因为人多,所以凶手也没有太注意掉落在这的粉末。”
“有可能。”
柳若楠看向另一边,这外面的护栏是四方通透的,平常人来人往,如果假设一下,那人是这头牌青青,仿佛又说不过去,先不说动机,就这身份来说,走到哪儿,肯定会收到不少的目光,怎么会如此轻易得手?
“你说,这个青青是凶手的几率有多大?”
玄亦宸将手中的粉末擦了干净,摇头,“说不准。”
忽然,万花阁的楼下传来一阵欢呼雀跃的声音,他们对视一眼,回到阁楼里。
随即,眼前便一个鲜红的身影从他们的上方顺着着丝绸滑了下去。
一身红裳如血,衬得凝脂白皙,犹抱琵琶半遮面,多了一些神秘的朦胧感。
落地之瞬,欢呼声更大了,口中都在喊着她的名字,甚至有许多的银票也出现在了他们手上摇晃着。
此人,便是万花阁的头牌。
青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