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到——”
“下官钟振翰,参见王爷——”
府衙门口,玄亦宸站在人群之中,周围的人纷纷下跪。
他瞥了一眼地上的钟振翰,“起来吧,你这是在做什么?”
周围都是洪拱的百姓,都聚集在这门口。
“王爷,下官这是按照圣旨,给他们发银两,好共同度过这难关。”
这银子还没开始发,想必就等着他来呢。
“今日这夕阳都近了,怎的如此之晚?莫不是做戏给本王看的吧。”
玄亦宸也不打算给他留面子,直接戳穿他虚伪的面目。
钟振翰连连赔笑,“王爷说笑了,下官有那个心,也没那个胆啊,这白日都在忙,只有这天儿快黑了,才有时间。”
玄亦宸看了眼周围还跪着的百姓,“都起来吧,这钟大人,可是个好官,本王听闻这洪拱灾情严重,已经有许久了,此次也是特意来观察并且想出解决的法子。
既然钟大人在此停留了这么久,看来也是想为你们谋福,本王长途跋涉,不过也不累,就在这看着你们领吧,也不必写下你们的名字,不过,你们也别想多领,本王这双眼,可是精的很。”
他话音落下,柳若楠就见不少的人脸上出现了欣喜的神色。
太好了!
他们有救了!
这钟振翰不能打自己的脸,眼看着那些银子层层递减,这肉就是一阵生疼。
玄亦宸全程监督。
这朝廷拨下来的银子,高达十几万,这里不过区区上千,更多的,呵呵。
“白左,贺白,周虎,你们几个在这看着,你们的行事作为,本王能负全责。”
玄亦宸伸出手,等着柳若楠环过来,“钟大人,带本王去看看你们这些日子修的桥。”
修桥只能起丁点儿的作用罢了。
不过,看到那横在中间的桥时,他没忍住,怒道,“这就是你给本王在此监管修的桥?!”
那质量,别说洪水,就他踩上去,只怕也要断裂。
周围的工人,也是衣不蔽体,身上黢黑,面黑干瘦。
“都给本王停手!”
玄亦宸瞥了一眼他们的状态,个个没吃饱,力气也不够,这样来干活?
怪不得这洪拱的灾情一直不减,这问题本身就出外内部,真是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
“你们,通通去县衙外领银两,先将你们自己的力气攒够了,再来找本王说你们可以干活,若是有人从中阻挠,大可告诉本王,本王可以依罪论处!”
这话,显然是说给钟振翰听得。
“钟大人,本王问你,朝廷可是还拨了几千斤的大米,你可有分发?”
当然没有!
柳若楠看他那模样,膀大腰圆的,显然是自己吃的好得很。
“本王给你这个弥补的机会,回县衙,领取二十大板,开仓放粮!”
“啊?!”
作威作福的八府巡按被四王爷一来就收拾了,可谓是大快人心。
这百姓们更是露出了久违的笑容,各个心满意足的回家去了。
钟振翰趴在床上,任由罗泯给他上药,可是这挨了板子的皮肉,苦不堪言,轻轻碰上,就是一阵哀嚎。
“轻点!”
他看不见罗泯的神色,也不知后者恨不得吃了他的模样。
八府巡按又怎么样,还不是要被这王爷给收拾的服服帖帖。
看来,自己要趁早选择跟谁了。
若是这钟振翰再被压制一头,只怕自己也会引火烧身。
“大人,这王爷都来了,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怎么办?本官怎么知道!这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时候来了,还携带皇上的圣旨,本官的脑袋上贴着八府巡按几个字,你以为容易?在这洪拱呆了这么久,没去其他地方监察,指不定倒是会如何整治本官,不行,找个机会,本官得走了。”
钟振翰要舍下今天去的小利了,得保存住大利益,若是再在这里待着,只怕到时候还要从腰包中掏些出去。
“走?大人,你走了,我怎么办?”
罗泯的手上不禁加大了点儿力度,再次痛的钟振翰怒吼,“你到底在做什么?会不会擦药?不会滚出去,让别人来,你自生自灭,还有什么办法!”
这句话彻底的让他寒了心。
另一边,柳若楠和若镜的笑声止不住。
“王妃,王爷这一招可是真的好,你看到了吗?那八府巡按连屁都不敢放一个,这二十大板可是王爷监管之下打的,半分水份都不掺,这恐怕得皮开肉绽才是。”
“那都是罪有应得,若镜,你是没看到那河提边上修桥补路的百姓,各个都是衣不蔽体,身体孱弱,那身上就剩下排骨了。”
这王爷的法子,确实大快人心,她暗地里让唐谷辛他们去调查了一番,这些百姓都是被威胁的,苦不堪言。
若不是他们此番到了这,恐怕这人就要逃了,既然搜刮了这么多的民脂民膏,那也得让他先吐出来才是。
若是他知道自己藏宝的地方,已经被他们给知道了,不晓得会不会跳起脚来。
“哎!王爷,你说等他们自己来告诉你什么时候可以开工,他们真的会来吗?”
玄亦宸的折扇忽的打开,脸上莫名的带着自信,“你永远不要小瞧了他们。”
这是他们世代生活的地方,怎会轻易舍弃,如今这副模样,都是因为这钟振翰没有带好头。
等他们真的主动来县衙找他们了,日后定会事半功倍。
又想马儿跑,又不给马儿吃草怎行。
“我去河提看了,如今的问题真不是修桥就能够解决的,洪拱是南方最边缘的一个县,若是不处理好这个问题,只怕后患无穷,若是做好了,这灌溉其他地儿去,也不成问题,先前楠楠你说修堤坝,这堤坝,乃是何物?”
柳若楠这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这修提坝,也需要看地形的,“我给你画,你一看便知。”
她这毛笔字不咋的,画画还成。
先让水从一边流走,在另外一边建设一个围堰,就像池塘一样,把这里的水抽走,在里面浇注混凝土建设,建完之后,又把另外一边围起来抽干水,继续建。
在这期间,水从修建成的泄洪孔流走。
不过,这古代,没混凝土,只能砌石坝。
看她边画边说,玄亦宸挑眉,“那这其中所需要的东西呢?”
“用条石和木桩,用木桩做桩基,条石做主体。接合材料,一般用石锭或铁锭连接,并用石灰、糯米、桐油等勾缝,这般能够坚固。”
这古代是有石灰的,糯米黏性高,都是很好的材料。
得亏她以前玩过家家,非要当建筑工人,去修提坝。
这癖好,估计也是没谁了。
“而且我今日瞧了一下,那边是口袋型的地形,腹地广,出口窄,腹地广有利于集水,出口窄有利于建坝,而且这河流的落差大,水量大,而这地质也符合,建坝好。”
不过这儿的材料确实有限,做不了十分完美的,能做个八九分的,也不错。
“所需时间呢?”
“这绝不是十天半月就能造成的,洪拱这一代的地形大,只怕最少则也得七八月,多则好几年。”
柳若楠最保守的打算也只能这样,费时间,避免不了。
“只要有办法,就是好事,至于其他的……这洪拱有人会接受,如今是要控制住这灾情。”
“挖水渠吧,这个快,只要人多力量大,就能短时间内,先解决部分问题。”
水渠是有,不过不多,再加上现在的人,都没吃饱,哪有力气干活。
柳若楠默默的点头,现下,就等那些百姓看看什么时候能够想的通透了。
一连过去了两天,玄亦宸都亲自监督,而且明里暗里,还不准让钟振翰离开。
最关键的事钟振翰连续两天,都只能看着库房的银子和米大坨大坨的减少,还不能阻止。
“王爷,我们这是不是给的太多了?毕竟这银子和米也不是流水来的。”
“朝廷给了十几万,钟大人,这钱呢?你当在哪儿的?是不是该告诉本王?”
钟振翰心里“咯噔”一下,自己这是主动送上门了,这两日他本是安然度过,想着王爷还未提及此事,自己怎的就说了出来。
“王爷,这银两,下官着实不知啊,下官来此地不久,这银两……”
“呵,你来不久?从修河款拨下来,有好几个月了,而你是前几个月来的洪拱,你给本王说不知道?”
玄亦宸的脸上有了笑意,“你可知欺骗本王的后果?或者说,侵吞公款的后果?”
钟振翰大骇,这王爷是把盆子给他扣脑袋上扣定了的。
“王爷,这……这行的正,坐……”
玄亦宸一个眼神过去,他后面的话就戛然而止。
短短两天时间,他们已经将这钟振翰的性子摸了个通透。
有贼心,有贼胆,偏偏就是脑子不够用。
用他们的话来说,就是个贪心的铁憨憨。
说他做坏事儿吧,除了贪污,其他坏事儿也不见做过。
唯独这脑子不够用,也许就是这憨里憨气的模样,骗过了朝廷里的所有人。
“王爷,外面来人了!”
玄亦宸嘴角的弧度上扬,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