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脚趾头想也知道,对方想从她手里要的东西,就是被凝色拿走的字据。
赌骰子赌不赢改换套路了?
这丫头片子是想利用这次事情把她拿住——明知她身子弱,便赌自己拿手的打猎。
而且怕她不同意,还编了点谎话想让皇帝做见证人。
一旦激将法成功她点了头,那么慕容锦佩编造的所有谎言便都成了真的。
而且一旦她点了头,到放野围猎两人比试,就算她输了也不算慕容锦佩欺负她,反而是她逞能吹牛。
稳赚不赔的买卖谁都喜欢做。
而且拉来皇上做见证人,就相当于把所有的事摆在明面上,也计划着让她当着所有人面出丑或者认输。
emmm……算盘打的好,只是伎俩太差。这激将法太粗浅,随意来句话就能弹回去,甚至还能反挖一坑。
不过…
景络儿没打算那么做。
“的确是真的。”在俩人目光中,她笑着说,“都是真的。”
“如果皇兄不信,那便在放野围猎的时候仔细瞧着吧。”
她眼神干净纯粹,带着明媚的希冀和美好,让人不忍打破。
殷墨珩不由一愣。
怎么?
说着说着…就默认她要去放野围猎了?
……也罢。
事已至此,他再说些什么就显得太过刻意。
母后脑瓜子里想的无理取闹那些事便让她自己去实施吧,他本来也不想接这任务。大不了他多忙几天政事,不去管母后一哭二闹就好了。
“既是如此,那你便好好养伤,做皇兄的我可等着看你这个乖乖女射箭打猎呢!”殷墨珩哈哈一笑,颇为洒脱。
景络儿眼睛弯弯,开朗中带着乖巧,“好。”
这便是她的目的。
不管慕容锦佩脑子里想的是什么,她只要应了,便有这一样好处——能去放野围猎。
能不能打猎能不能骑马不在她的考虑范围内,总之她有手段吃不了亏就是了!
放野围猎那么好的戏,那么绿的景色,上辈子都没能看着,这辈子再不能去岂不太可惜?
“哈哈哈,我就知道我就知道,皇帝舅舅最疼我了!”旁边的慕容锦佩乐开了花,眼中得逞的光芒根本遮盖不住,“那…皇帝舅舅,你愿不愿意做我们的见证人呀!”
殷墨珩略略思索,“也不是不可以……”
“太好了!”他的话没说完,慕容锦佩便找好时机插话,“皇帝舅舅答应了!!”
她笑不自禁地看向景洛儿,眼中满是骄傲和挑衅,“现在皇帝舅舅答应当咱们的见证人,你可不能再反悔了!”
话说着,其实她也有点拿不准,生怕景络儿一个脑回路忽然反应过来,便不停地说,“当然,现在你反悔也来得及,毕竟像你这样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无聊女人哪会做打猎这种事?你在这里吹过的牛我也只是出去嚷嚷给几个人听而已,他们也会体谅你的!比起以后出丑,现在反悔倒更加……”
“不反悔。”景络儿被她说的头烦,等不及她话结束就把人打断了。
“好那我们约法三章!”终于等到这三个字,慕容锦佩几乎瞬间就转换表情和语气,兴奋地说。
随后根本不等景络儿反应,便赶紧拿起她的手干脆利落三击掌!
事情落定,慕容锦佩忍不住笑出声来。她抱着自己的手一直看,跟瞅见救命稻草似的,简直不要太兴奋。
连殷墨珩都没忍住看愣了,“不过是一场赌约而已,这丫头怎么这么高兴?”
“或许是玩心太重吧。”景络儿十分淡然,“其实我也挺高兴的,围猎么…总比每天窝在四四方方的家里好。”
她反正乐见其成。
见证就见证吧,击掌就击掌吧,左右现在涉及到了皇上,以后谁也不敢随意提不让她去放野围猎的事。
皇上都说行了,别人能说不?
而且她还答应给皇上比赛呢——她们击掌之后便不再只是自己的约定,也代表着要比赛给皇上看。
谁敢过来撺掇她违皇上的约?
“其实今天朕还有件事找你。”殷墨珩说着,拿出一个手串递给她,“祖母不知从哪儿听说朕要过来,特意让朕捎来这件东西给你。”
景络儿心头一揪,目光怔怔地盯着手串,心头说不上什么滋味。
是一种极不好的感觉……那种揪心和失落,让她不敢去接手串,也不敢开口问什么。
手串是菩提根做的,一共一百零八个珠子。是她早些年磨着父亲,让父亲给她挑好的菩提根,她又亲手打磨、亲手穿成手串送过去给太皇太后的。
那时菩提细碎的粉末不小心吹到她眼睛里,她差点被糊瞎。她也被磨到过手,掉了老一长串的皮,见血的那种。
其实这些事如果交给一个成人去做,是个不难的细致活儿,可对于当时的她来说,着实费了很久、很久的时间和精力——复杂到连她做的时候都在想要不直接去买一个会更好。
可最后还是坚持做完了。
因为那时的她,只要想到太皇太后生辰见到她亲手做的礼物笑得合不拢嘴的样子,便是让他上刀山下火海她都敢去。
最后的成品漂亮、齐整、料子好,连百年店的老师傅都连连夸赞不已,十分惊讶。
这手串,是她有生以来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用心做出来的东西,她高兴了好久……可当她满心欢喜捧去给太皇太后的时候,老人却流眼泪了。
可能既心疼又高兴便是一种感动吧,幼时的她不太能理解相对复杂的情绪,只记得太皇太后那时说……她就算死,也要带着这串手串儿入葬。
“怎么愣着了?”殷墨珩等半天没瞅见对方反应,问道。
“没……”景络儿喃喃,声音比平时细弱很多,“皇祖母有说什么吗?”
似乎怕听到自己不想听的话,她赶在对方回答之前又细致地问,“皇祖母是觉得手串儿坏了让我修一修,还是……还是有别的什么交代?”
“那倒没有,大抵是想念你了,让朕给你捎个礼物。”殷墨珩神情平和,又把手串往景络儿跟前递近些,“皇祖母只带话说,这手串她戴实在是浪费了,让你自己留着戴吧。”